絮之?絮之也来了?他没看见啊。这时杜横溪接道:“他进去找你了之后就没再出来,不会是啊哈哈哈……不会是被那里的人勾了魂吧。”
昨晚进去之前宁辞就发现了,今夕何夕大得很,其中有一座小阁楼装饰的很美,里面很热闹,当时还以为是沈客卿的家眷在过元宵节,现在想想,家眷怎么可能住那么豪华奢靡的地方?
念一听不懂了:“什么勾魂啊,你不让我去,还吊我胃口!”
杜横溪还在笑:“啊哈哈哈让你师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去!”
宁辞:“……我不知道啊,昨晚我第一次到那儿。”一想到自己去了趟小舟山才耽误了行程,赶忙道:“到底是什么地方?”
杜横溪奇道:“你……”
“絮之师哥回来了!哼,不让你们说了,我直接去问他!”
宁辞抬起头,看一个白衣道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正向这边走来,宁辞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不适合谈话,想换一个地方,于是起身:“正好快中午了,咱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杜横溪恶劣:“师哥请客我就去。”
“……”宁辞:“我请。”
一行人出了茶馆,来到一处小酒馆,坐下点了几个菜,接上刚才的话题。
这里可算正常了一点,没有安静如鸡,依然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没人注意到他们,酒馆里吵嚷得很。
杜横溪:“你昨晚才到的这里?”
宁辞:“昨天下午就到了,昨晚才进的今夕何夕。”
杜横溪:“你下午才到的,晚上就住进了今夕何夕?!见到……没有?发展的怎么样?”
宁辞以为他要回去向师父汇报计划的进度,诚实回答:“见到了,就是他把我带进去的,我们还行吧,一起喝过酒,昨晚还睡在一张床上,他应该对我没太大防备。”
杜横溪脸色有些不好:“他有点怪,你要小心。”
“知道。”
宁辞奇道:“你怎么知道去今夕何夕找我?我还没跟你们说呢你们就找上来了。”
杜横溪:“师父说的啊,他不就住那吗?”
……哦,他突然想起来师父好像把地址告诉过他,只是他给忘了,怪不得那天他听江临仙说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有点耳熟。
看来经常忘记东西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念一不耐烦了:“所以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絮之师哥你进去了为什么没出来?”
柳絮之坐得端端正正,闻言,身体有一丝僵硬。
其他三个人纷纷好奇地注视着他。
柳絮之温声道:“无事。”声音沉稳,与平常无异。
说完脸唰的红了。
宁辞叹了口气,不会说谎就不要说嘛。
杜横溪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爆笑:“啊哈哈哈!我就知道!一定有事!快说快说!”
柳絮之皱了一下眉又立即松开,才知道自己被骗,他没有气恼,只是颇有些无奈道:“小师叔,原来你早就知道……”
杜横溪得逞似的狂笑:“哈哈哈对呀对呀,我就是知道才骗你进去!怎么样?给你整蒙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淋漓尽致,似乎完成了一项史诗级别的大成就,又或是像把一只兔子骗进了狼窝,宁辞很清楚,事实应该是后一项,小师叔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没一点长辈的样子,念一听他这样说,好奇心达到了巅峰,又着急又不满:“哎呀到底是什么啊!你们都话说一半!”
柳絮之停了一会,不舍得再让小师妹着急,慢慢开口:“那里,是……是一处风月场所,里面全是歌姬舞姬,在脱……在唱一些……靡靡之音。”
宁辞微微诧异,他昨晚住在了这种风月场所!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他诧异的是,沈客卿身上的气质虽然不算清清冷冷,但还是有一种威严造成的距离感,怎么看都不像直接住在风月场所的人,不过一想,人家管着整个悬泉置,想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而且妖界民风开放,讲究得就是开开心心你情我愿,风月场所和茶馆酒馆一样,都是供人消遣的地方,大家一律平等,没谁瞧不起谁这一说,住在风月场所里和住在客栈本质是一样的,只是等级和仪式上不同。
柳絮之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脸更红了,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怒意。
宁辞见他这样心里微微诧异,知道还有别的事发生,只是柳絮之一向稳重自持,他是不会说的。
柳絮之不是没有脾气,整个横清山也只有身为半个长辈的小师叔敢这样调笑他,絮之也不计较,将小师叔与念一同等对待。
杜横溪还在笑,他快笑疯了,念一拿了个包子就要去堵他的嘴,遗憾的是包子有点小,但他成功地呛了一下,终于将笑声止住了。
念一从来被保护的很好,对传说中的风月之地充满了好奇:“絮之师哥,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的美女?她们都穿什么衣服?”
“忘了,是,不穿衣服。”
“……”
宁辞见他脸憋得通红,知道他应付不来小师妹,赶紧转移话题,“对啦对啦,你们下山掌门知道吗?不会是偷偷跑下来的吧?”宁辞刚一说完,就发现小师妹立刻蔫了下去,他心里明白了一半。
杜横溪:“这还用猜吗?我看啊,这丫头回去就要挨骂喽,到时候可别求着我替你挡箭。”
念一着急:“哼,你爱怎样怎样,反正是你们带我下来的,你想跑也跑不了,到时候我让絮之师哥带我回去!絮之师哥肯定不会忍心让我挨骂的!”
不用说宁辞也知道,小师妹有事总是去求小师叔和柳絮之的,虽然小师叔不好说话,但是柳絮之肯定一求一个准,等他们二人订好了下山的时间,小师叔又会在山门口堵着,死皮赖脸地跟着下来。
杜横溪晃了晃头,贱贱地:“我是他师叔,我辈分比他高,他得听我的,我让他扔下你就走。”
念一用手拍了拍桌子,急切的望向柳絮之:“絮之师哥,你看他——絮之师哥,你别听他的,他坏死了,下次咱俩一起下来,就不带他,好不好?”
与世无争的柳絮之:“……”
遇到这种情况,宁辞肯定二话不说的向着念一,柳絮之却不一样,他垂眸不语,不置一词,四时风月一身闲,慢慢喝着茶,看向窗外一棵枝干光秃的树,仿佛凡尘杂事与他无关。
宁辞很佩服柳絮之清风明月的品性,笑道:“絮之啊,你带了两个孩子出来,辛苦啦。”
柳絮之:“没什么,师哥,你在这里……保护好自己。”眼神真挚,看来刚才真的发生了冲击他三观的事情,宁辞有点心疼:
“放心吧,我这里你不用操心。”
菜陆陆续续地上齐,斗嘴的不再斗嘴了,开始吃饭,宁辞尝了其中的一道“枫花鸡”,没想到妖的口味已经和人的口味没什么大的差别了,如今坐在妖开的饭馆里吃饭,谁能想到十几年前它们曾以人肉为食呢?真是世事多迁延。
几个人走出饭店,互相告别,念一虽然不舍,也知道宁辞现在有任务,很努力的没表现出来不太高兴。宁辞回今夕何夕,其余三人回横清山。
一行人走出去不远,酒馆内四座顿空,本来喝酒吃肉的人都一下子手抖摔了饭碗,声音一致划齐的清脆响亮。
“要死妖啦!要死妖啦!”
“要死啦!那个沈师资终于有人收了!还以为修真界窝囊死了!”
“都窝囊了几百年了!”
“终于不用再抄月令啦!等他死了,咱们大干一场!”
“好好好!”
“……”
杜横溪三人走至黄昏,在一处客栈歇脚过夜,要了三个房间,念一走累了,一声不吭的进房洗漱睡觉,柳絮之和杜横溪的房间在两侧,正好将念一的房间夹在中间。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来到念一门口。
柳絮之:“你洗?”
杜横溪:“我洗。”
柳絮之点了点头,离开了,过了一会儿,纤细的手腕送出来一个洗脚盆,杜横溪接过盆,熟练地蹲在地上搓起盆里飘着的一双白色袜子来。
月色清凉。夜已过半。
“你是谁?胆子倒不小,钱打赏够了吗就敢随随便便闯进来?”
那人本来正要沐浴,衣裳已经脱下大半,被人打扰,倒不恼怒,反而戏谑地看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