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没给蝴蝶太多惊讶的时间,他猛地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拉起,还跪伏在被子上的蝴蝶被周泽楷搞得猝不及防,整个人径直往后倒去,周泽楷顺势就用被子将蝴蝶整个罩住,然后他对着这个还在挣扎的被子包就是恶狠狠的一脚,蝴蝶连人带被子都被他踹飞了出去。
被子包径直撞在了墙上,却没发出什么声响,就好像周泽楷只是朝着墙壁扔了一床被子而已。
周泽楷不敢大意,他警惕地盯着地上皱成一团的被子,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很快的,周泽楷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堆在墙根处的被子是瘪的,很明显,蝴蝶并不在那里面——好在他醒悟的不算晚,还有时间让自己侧身躲开从背后凭空出现的一踢。
蝴蝶这一脚腿风强劲,光从这破空的声音就能听出,如果周泽楷的动作再慢上那么一秒,让它踢在了实处,就算不死也得去找方明华打个石膏。过耳的凛冽声音让周泽楷着实心惊了一下,他就势翻身下床,急退两步站到了墙边,确保自己的背后没有破绽,可现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蝴蝶又不见了。
周泽楷不爽地啧了一声,他的枪在床头柜里放着,虽然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床头不过几步之遥,然而难保蝴蝶不会趁着他去拿枪的间隙再搞突然袭击。更何况现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周泽楷就算双枪在手,他也没法进行瞄准射击。
他看不到蝴蝶,蝴蝶却能看到他。
眼前这似乎已经是个僵局,可破局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周泽楷的动作比蝴蝶快,能在蝴蝶的攻击落实之前抓住它就行了。
说起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难度颇高。周泽楷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了对环境的感知上,这间病房里的一切都被笼罩进了周泽楷的精神领域之中,在他的领域里,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但奇怪的是周泽楷并没有感知到蝴蝶的存在,它好像从病房里彻底消失了。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来自蝴蝶的又一记猛踢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周泽楷不禁有些吃惊:明明在精神领域中,以他为中心周围半径一米的地方,在此之前都没有任何的动静,蝴蝶究竟是怎么躲过精神感知并朝他发起了攻击的?
现在,别说是抢在蝴蝶的攻击落实之前抓住它,周泽楷能不能躲过这超近距离的迎面一脚还是个未知数。蝴蝶的这一脚用尽了全力,腿风里满满都是誓要踢碎他脑袋的凶狠,如果让这一下踢到了实处,基本上周泽楷就可以直接去负一楼的太平间里躺着了。然而他既不躲闪,也没有做出防御的姿势,看上去是准备硬接这一下。
预料之中周泽楷脑浆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也没有倒下或者昏厥,这倒不是因为哨兵那强悍的身体素质让他抗住了蝴蝶的踢击,而是因为蝴蝶的这一脚根本就没有碰到周泽楷。
——就在蝴蝶堪堪要踢中他的那一瞬间,周泽楷的面前突然竖起了一堵墙。这堵墙是如此突兀地立在他的身前,出现的时机也精准的堪称毒辣,根本没给蝴蝶留下任何的反应时间,以至于它这凶猛的一击直接踹在了墙上,硬生生地将这堵厚达十几公分的砖墙踢出了豁口,碎砖块散落了一地。
踢到了墙壁的蝴蝶并不恋战,而是再一次果断地消失了,这堵墙绝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中了圈套。
“江波涛。”周泽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儿微愠。
“哎呀,这不是刚好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里的江波涛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改变’发生的时机要恰到好处才能给敌人送去最棒的惊喜。”
周泽楷不置可否地乜他一眼,仍旧维持着备战状态不肯放松,彼时江波涛已经撤去了“改变”,立在面前的砖墙已经变回了先前被他丢出去的那床棉被,只不过现在被面上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填充用的棉絮到处都是。
“把精神领域收回去,它是‘不可感知’的。”江波涛走到他身边,轻声地说,“咱们得用别的办法。”
周泽楷盯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江波涛笑吟吟地回望过去,两人仅是眼神交汇了一两秒,便已交流完了一切。周泽楷依江波涛所言,撤除了精神领域,他对环境的感知途径重新回归了寻常的五感。
病房里静悄悄的,内里所有的摆设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但两人始终不敢怠慢,毕竟危险潜伏在任何地方。
就像是为了证明两人的忧虑一样,蝴蝶再一次突兀地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它使用的不再是踢技,而是手刀,想来它刚刚被江波涛阴了一回,结结实实地给了墙壁一脚,蝴蝶的腿想必是受了伤,于是被迫改变了进攻方式。
蝴蝶进攻的方位也足够刁钻,它趁着两人错开视线的瞬间从侧后方下手,如果不是周泽楷及时发现猛拽了江波涛一把,那么江波涛可能就不仅仅是被蝴蝶的手刀劈到肩膀那么简单了。眼看着蝴蝶得手后迅速地隐匿了起来,周泽楷忙不迭地去查看江波涛的情况:“怎么样?”
“很痛。”江波涛捂着肩,皱紧了眉头低声骂了句脏话:“娘希匹。”
“给我看看。”周泽楷说着就要上手去扒江波涛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江波涛低声呵斥道:“那个破蝴蝶还不知道在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在江波涛说到“在哪”的刹那,两人突然同时朝着窗口的方向冲了过去,周泽楷手长,他状似随意地伸手在空中一抓,同时旋身收臂,以肩为轴,猛地一个过肩摔就将他从空中抓住的那个东西狠狠地抡到了地上——被周泽楷抓住的赫然就是那神出鬼没的蝴蝶——趁着它还没反应过来,周泽楷迅速地钳制住了它的双手;而连带着蝴蝶一起被周泽楷从虚空中拽出来的还有两匹狼,黑白两色的狼一直紧咬着蝴蝶的双腿,就算被周泽楷借势摔到了地上也没有松口;而江波涛适时而上,他反手在后腰处一摸,竟是翻出了两把寒光凛凛的手术刀,直接冲上去飞快地挑断了蝴蝶四肢的肌腱。
期间,蝴蝶一直惨叫着不断挣扎,凄厉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头皮发麻,然而不论是周泽楷,还是咬住了它双腿的两匹狼,全都视蝴蝶的尖叫为无物。特别是周泽楷,蝴蝶叫得越凄惨,他下手的力道反而越重,到了最后几乎是要生生将骨头勒断的程度。
索性蝴蝶很快就不再挣扎尖叫,它软绵绵地瘫在地,四肢上鲜血横流。
眼见着蝴蝶不再构成威胁,周泽楷愤愤地放开了蝴蝶,站回到江波涛身旁,两匹狼也乖巧地退到两人身侧蹲坐下来。
“这位……”江波涛顿了顿,花了两秒钟去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怎么称呼蝴蝶:这是一只雌雄嵌体的阴阳蝶,这种特殊体质导致它在化为人形时也同时具有了两性性征,所以它能够同时拥有女性丰满的胴体和男性充满磁性的声线。
纠结中的江波涛又想了想蝴蝶对周泽楷做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对它太过客气为好:“这位我也不知道应该称呼你先生还是小姐的蝶精,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强迫别人的男朋友给你生孩子是不对的。”
“可是他坏了我的好事!”被断了手脚筋的蝴蝶满怀愤恨与怨毒地蹬着两人,巨大的复眼里流动着仇恨的光,“明明我马上就可以有孩子了!”
周泽楷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江波涛不禁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目光,周泽楷立马就不笑了。
“你不可能有孩子的。”眼神收拾完周泽楷,江波涛又转向蝴蝶,“虽然你的躯体的确是雌性,但严格来说,你并不是雌性,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
“你胡说!”蝴蝶声嘶力竭地反驳着他:“我的身体是女人的!而且你看,我能幻化出那么完美的人形,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孩子呢?”
蝴蝶说着,在两人面前幻出了完整的人形,那张哭花了妆的脸,赫然就是周泽楷从诱拐犯手里救下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
“我这么漂亮,让那些男人给我一个孩子又有什么错!我只是想繁衍,让这美丽的生命延续下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