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涛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他转身看向对面居民楼的二楼,周泽楷正站在窗口朝他微笑。
马剑林站在马路旁,一边抽着烟,一边与江波涛和周泽楷说着话。
“为什么突然下令击毙?”江波涛问,“不是说最好生擒的吗?”
“被他砍伤的两个大人抢救无效,死了。”马剑林啜了一口烟,“所以上头下令击毙。”
“还有呢?”周泽楷追问,他并不相信上头会单纯地因为这个理由,就让他们当场击毙歹徒——毕竟那时江波涛的怀柔政策已经初见成效,生擒歹徒只是时间问题。
马剑林只是抽烟,并不回答。
“是因为他是哨兵吗?”江波涛面色一沉。
“不是。”马剑林烦躁地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具体我也不清楚。”
“马队长。”江波涛紧盯着马剑林,“刚刚你的眼睛往右下方瞥了一下,很明显你在撒谎。”
“……唉。”马剑林叹了口气,“得,算我还你俩的人情,我就透一点,这个人姓汤,叫汤君浩,是汤健博的儿子。”
“汤健博?!”江波涛惊得叫出了声,“我们下午才提到的那个汤健博?!”
“对,就是他。当初汤健博是携家带口跑的,一家三口的行踪全部成迷,警部找了大半个月什么线索都没有。”
“那既然这个哨兵是汤健博的儿子,那么我们不是更应该生擒他,然后从他嘴里套取他老爸的线索吗?”江波涛不解地问。
“唉,你也别逼问我了,我也是按上头的命令办事。”马剑林也感觉到上头命令他们把汤君浩就地击毙的做法实在是有悖常理,然而命令如此,他也没办法去深究。
就在马剑林和江波涛讨论着汤君浩事情的时候,站在江波涛身边的周泽楷则一直盯着旁边马路上的车流发呆。人质劫持案已经圆满结束,围观群众散去,警戒带也被撤除,博化路上滞留的车辆开始缓慢地通行。周泽楷紧盯着车流,突然就掏出了怀里的配枪,开枪打爆了一辆正在加速的银灰色面包车的前轮,没了前轮的车辆瞬间失去了控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面包车打着转撞上了一旁的护栏,把护栏撞倒后冲上了人行道,一头撞在了路旁的行道树上,整个车前盖都翻了起来,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周泽楷这一枪来的太快,马剑林和江波涛都没反应过来,随即在路人的尖叫声中,马剑林回过神冲着周泽楷呵斥道:“小周!你在干什么!”
“车上有六个人。”江波涛盯着那辆冒烟的面包车,替周泽楷开了口:“四男两女,司机已经昏厥,后座还有五人,马队长你快带人去看看。”
“他们是诱拐犯!”
江波涛话音未落,只见面包车的后门被打开,从上面跳下来三个男人,他们并不像一般的车主在出了车祸后在第一时间内去查看车辆受损情况,而是选择了拔腿就跑。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弃车逃跑,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马剑林对他们生疑了,再加上有江波涛的话,马剑林当即拔出对讲机,命令还未离开现场的一路警员追了上去,另一路则前去查看面包车的情况。
果不其然,面包车的后座里有两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女孩正依偎在一起哭泣,其中一个哭得妆都花了。
“小周,有你的啊!”马剑林看着那两个女孩被警员搀扶下了面包车,激动地拍拍周泽楷的肩膀,“你怎么看出来的?”
“马队长。”代周泽楷开口的还是江波涛,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好:“你赶紧叫技术人员勘验一下面包车的后座,着重搜集一下DNA检材,至少有五个人死在这车上。”
马剑林闻言大惊,连忙打电话联络了警部总部的技术组赶往现场。附着在车顶上的五个怨魂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缓缓地转了回去。
“可以,不错,你们帮我又破了个大案子,看来改天不请你俩好好的吃一顿是不行的了。”打完电话的马剑林感激地又拍了拍两人的肩,“就是这报告我要怎么写?‘警员当街拔枪射中诱拐犯车辆,成功解救被拐女孩的同时在车辆中发现了大量血迹,进而牵扯出了五桩命案’这种标题怎么看也太玄幻了一点吧?”
“编故事这种事情,马队长干了这么多次,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江波涛调侃道。
“唉,小江你不知道,我这编故事的本事熟练都快成职业作家了,总有一天我要出本书。”马剑林笑笑,“不瞒你说,其实我都想好了,这次就说咱们的办案人员记住了可疑车辆的特征,并且在成功处理挟持案后无意中发现了它,于是果断举枪射击,成功地救下了两个女孩。”
我要救的可不是这两个女孩……周泽楷在心里默默地道。
两个被救下的女孩坐在路边抽泣着接受着警员的安抚,在警员没注意的时候,那个哭花了妆的女孩抬起头,怨毒地看了周泽楷一眼。
第1章 倾慕者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
陈梓露挂掉电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几口把手里的饭团囫囵咽了,转身去货架上拿了咖啡和面包。结完账的陈梓露并不急着回病房,她站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再次拨通了男友的电话,可是这次回应她的仍旧是那句礼貌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声。
希望又一次落空的陈梓露叹了口气,她的外婆因为急性冠状动脉综合征已经住了一个多月的院,父母都在国外出差,照顾老人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大学毕业后赋闲在家的陈梓露身上。陈梓露那交往了一个多月的男友得知这一情况后不仅帮忙联系了VIP病房还雇了特级护工来照顾老人,就连心内科的主任医师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多查一次房,男友本人更是时不时地过来陪老人家说说话,把老太太哄得高兴地不得了,陈梓露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帅气又贴心的“富二代”男友实在是幸福极了。
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天陈梓露的男友就因为家族企业的事情出差去了外地,起初两人还一天七八个电话甜腻的要命,随后他们之间的通话变得越来越少,而到今天为止,陈梓露已经三天没能打通男友的手机了。
其实掐指算算,距离男友出差离开S市还不到二十天,怎么他们之前的感情突然就变得如此淡漠了?
——不,不对,是男友对她变得冷淡了。
陈梓露咬着下唇,紧握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男友昨天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张合影,他在KTV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画面昏暗晦涩,他和他的朋友们正大笑着对着镜头作出了金属礼,而照片里除了陈梓露也认识的几个哥们儿之外,还有几个女人。
是的,女人。
尽管那几个女人穿着还算正常,看上去也并不婊,她们只是安静地坐在照片的角落里,跟同伴聊着天,她们甚至都没有往镜头看一眼,但陈梓露就是止不住地会往那方面想。更何况五天前男友就不再回她的微信,可到昨天为止他却依旧在更新朋友圈!陈梓露明白,男友对自己这样的冷处理意味着什么。
看来馨子说得没错,有钱的男人都会变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梓露苦笑了一下,看来她是时候考虑跟男友分手了,好在她跟男友交往的时间不算太长,感情没有那么深厚,而且她陈梓露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家世也不差,何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这几天我考虑了一下,你如果不喜欢我了,请跟我明说,咱俩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陈梓露给男友发了这样一条语音,怕男友不想听又用文字发了一遍,男友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懒得回。随着时间的流逝,陈梓露的心也慢慢地往下沉,到了最后,她看着玻璃倒影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叹了一口气。
行了,就这样吧。
陈梓露将手机揣回兜里,下午两点医生给外婆安排了造影,她得早点回病房让老人家做做准备。门诊部后门与住院部侧门之间有一个庭院,从那儿穿过去要比走正门节省很多的时间,平时也会有住院部的病人在庭院里散散心。
今天天气不错,因为没有刮风,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很多病人都在庭院里的长椅上坐着晒太阳,有的就沿着石子路一边散步一边跟家人聊天,庭院里的气氛祥和而融洽。陈梓露走得急,在踩着草坪绕开一对老夫妻后,在石子路上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