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放不屑的扫了眼,“跟你说,你会据实替我传吗?”
宋九昭窥见他眸中的不屑,坦然道:“我跟了太子殿下十多年,算得上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你尽管说,我会如实禀的。”
李放犹疑了一会儿,松懈防备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宋九昭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脸色变得阴沉。
李放看他发愣,试探的推了他一下:“宋大人,你听进去了吗?”
宋九昭目光回旋,低声道:“我会禀告殿下的,你先回去吧。”
李放半信半疑,念他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应该可信便大步离开了。
等人走后,宋九昭把方才李放的话如数交代给了赵聿。
赵聿面上没有太大起伏径自进了宫,但他没有直接回他的东宫,反而直奔甘泉宫。
甘泉宫内,永和帝听了赵聿禀词,震怒拍案,厉声喊道:“给朕彻查此事,太子妃中毒一事必须给朕揪出幕后凶手!还有孟穆一事,不止孟穆要罚,孟国公府也逃不了!”
赵聿躬身安抚道:“父皇息怒,犯禁之人只有孟穆,此事孟国公也并未牵扯其中,处罚整个孟国公府实在过于太严重,还请父皇三思。”
他的话没有平息永和帝的怒意。
永和帝来回踱步,质问殿下的赵聿,“你还想着保全孟国公府?”
他们犯了如此大的过错,他岂能容忍。
且太子妃既已小产那他便再没有顾虑,孟国公府也是时候连根铲除,不留后患。
赵聿面无表情地垂首,一言不发。
永和帝道:“这件事,孟国公府有着大错,朕不会再网开一面,而且太子妃,你也要与她和离!”
他的语气容不得旁人置喙。
赵聿紧紧抿着薄唇,神情晦暗不明,“父皇,孟国公并无过错,您若罚了他们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永和帝愤而甩袖,怒道:“太子那么想要护着孟国公府,那么这件事就交给太子去办。”
他倒要看看,重新回宫的太子有几分能耐。
*
阴雨绵绵,细细疏疏的小雨下个不停。
孟佼佼坐下廊下恍然如梦,她回孟国公府也有十天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两耳不闻窗外事,有关宫苑内的事情她一概不问一概也不听。
也不知道宫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闭上眼孟佼佼哀哀叹了声,锦绣便凑到她跟前,“太子妃,这是您这个时辰第三十次叹气了,您有心事吗?”
孟佼佼缓缓睁眼,“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素日里怯懦的锦绣,自从回了孟国公府似乎因为有了徐氏这个靠山,在她面前说起来话都没了顾忌。
锦绣撇撇嘴道:“还不是夫人吩咐的,要奴婢时刻哄着太子妃,还要知道太子妃心里想什么。”
孟佼佼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呀,拿着鸡毛就当令箭,行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去内堂迎客吧。”
今天是徐氏的生辰,孟国公府内上下精细的打点收拾着,孟国公也难得为此上心。
孟佼佼向来对这些宴会事不感兴趣,可这回不一样,是她母亲的生辰,她得早早准备。
锦绣眯眼笑着撑开油纸伞,握着伞柄走到凉亭外:“外头雨变大了,太子妃走路小心着些。”
孟佼佼笑笑躲到伞下,二人撑着一把伞往内堂的方向去。
徐氏生辰不喜大操大办,所以没有请太多人只留了些孟国公府来往频繁的亲眷,请他们吃顿便饭。
人少宴席开的也早,孟佼佼赶到内堂,宴桌上坐满了人。
徐氏迎她入内,携她坐了主桌。
“母亲,这今日家宴怎得不见孟穆?”孟佼佼捏着筷子吃了几口,张望屋内其他几桌人,她瞧了半天也没看见孟穆的人影。
她可记得逢年过节府中大大小小的宴会,孟穆一向不会缺席,尤其今日是徐氏的生辰,孟穆这个纨绔子弟更不可能会落下。
徐氏手一抖,筷子挟着的大虾掉落盘中,“问他做什么?他自小便疯惯了,甚少留在府里,这你也知道的。”
孟佼佼剥着虾壳,漫不经心的道:“他玩闹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个头吧,再继续放任下去,那对孟国公府也不好。”
孟穆招惹的事够多了,再由着他下去,孟国公府不日就倒了。
徐氏讪讪应和,“是啊,孟穆的事,我会多劝劝你父亲的。”
孟佼佼享受着面前的佳肴,没再想孟穆的事。
待到酒足饭饱,孟佼佼起身离席,闲庭信步在内堂花园,散步消食。
第66章 威胁她
细雨如烟如雾, 无声的散去。
孟佼佼百无聊赖的撑着伞在花园晃荡了一圈,觉得无趣转头提着裙幅踏步准备回内堂。
“太子妃!太子妃!”
孟佼佼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声,下意识的侧身望去。
却见孟一神色紧张疾步跑进了小花园, 着急忙慌的喊道:“太子妃,太子妃……”
孟佼佼想这孟一无端来寻她已经有些奇怪了, 且他面色难看恐怕发生了大事, 便耐着性子问道:“有什么事, 你慢慢说。”
孟一缓过气咽了口唾沫,忙道:“宫里人来府里传话, 说要接太子妃回宫。”
孟佼佼脑洞登时一片空白, 孟一说的话组合在一起她听得懂,可她又不想听懂。
她的好日子就这样没了?
不死心的孟佼佼,沉住气又问了遍:“你说的是, 宫里来人要接我回宫吗?”
孟一低着头,提心吊胆的应道:“宫里派来的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太子妃赶紧上马车吧。”
孟佼佼装作没听见,对此置之不理,“来都来了, 就请他们吃杯茶就送客罢。”
他们以为派辆马车过来接她, 她就会乖乖上马车回宫吗, 他们也不看看他们配吗?
孟一面如土色,明明心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得团团转,可他仍得强装镇定, 好言相劝:“太子妃, 迎您回宫的仪仗就在门外呢,您可不能不去。”
如今的太子妃哪有待字闺中时的温婉柔顺,脾气也忒大了些, 连宫里的人都敢得罪。
孟佼佼孤傲的扭头,闹起了小孩子脾气:“不去,你打死我也不去。”
她好不容易逃出的魔窟,才不会这般回去,哪怕赵聿那个狗男人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也绝对不会回去。
孟一眉头拧结成一团,急的焦头烂额,“太子妃,守在咱们府外的那位贵人,可不好惹。”
此番前来迎接太子妃回宫的人,是永和帝身边的宦臣李修,不说他吃罪不起,要搁孟国公身上,那也是掉脑袋的大罪。
孟佼佼轻啧了声:“不好惹吗?那我当面去回绝他。”
孟一惊讶的张大了嘴,忘记拦住她出去闹事,突然转过弯来想要制止时,太子妃的身影早没了。
他懊恼的怒拍脑门,“哎呦,真是我的祖宗哎。”
一时不察竟让太子妃溜走了,这可坏了国公爷的大事。
孟佼佼熟门熟路的移步到正门,跨过门槛走向门前伫立的那辆颜色艳丽的马车。
站在马车边上的李修看见孟佼佼身影乍现,轻甩浮尘,躬身一礼:“奴才参见太子妃。”
孟佼佼秀丽的黛眉轻挑,微微福身:“李公公有礼了,不知您来我们孟国公府,有何贵干?”
李修屈身朗声道:“奴才奉陛下之命,来接太子妃回宫。”
孟佼佼额头突突的疼,扶着额她为难道:“我身子不适,大夫说不能舟车劳顿,恐怕无法随李公公回宫了。”
李修坚持不懈,没有退缩,“正好太医院的薛院正这几日当值,太子妃回宫可以叫他去给您诊脉。”
孟佼佼淡淡一笑,婉声推拒:“孟国公府不缺好的大夫,我在国公府休养也是一样的。”
李修不疾不徐,低声道:“太子妃别让奴才难做,免得牵连了孟国公府。”
孟佼佼捏紧伞柄的手一颤,玉容泛过一瞬愕然却稍纵即逝。
她最恨别人拿她家里人威胁她了!
孟佼佼眯眼清浅笑道:“李公公既然屈尊前来请我了,那我便随李公公回宫,只是待我向父亲母亲请辞。”
李修颔首沉声道:“太子妃请便。”
孟佼佼神情变得惨白,转身将伞扔给锦绣。
至内堂与徐氏说明缘由,孟佼佼不舍道,“母亲,您的生辰我还没给您庆贺呢,这就要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