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妃端着茶盏,漫不经心的道:“臣妾是来找太子妃的寒暄,皇后娘娘也在,那臣妾一并说了。”
张皇后黛眉轻轻颦着,“有什么事不能回宫再说?”
这些年刘贵妃仗着永和帝宠爱脾气骄纵跋扈,皇后面前更是不守尊卑,她说的事十有八/九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刘贵妃呷着香茗,淡淡道:“臣妾是想提太子妃与衡儿的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后娘娘也该知道他们两人曾经有过婚约。”
张皇后瞟了眼孟佼佼的脸色,确定她不太在意便道:“贵妃总拿两个孩子过往的事来说又有何趣?”
两个孩子成婚不过两月,刘贵妃还是怨念当初赵聿夺了赵衡太子之位的事,可她忘了储位向来由皇帝做主。
没有永和帝的授意,赵聿回宫也只能屈居皇子之位毕竟当时的太子是她刘贵妃的长子。
永和帝既然复赵聿太子之位,那便是钦定了皇位继承人是嫡皇子袭承,她不忿又不能向永和帝面前表现宣泄,于是一股脑的泼在孟佼佼身上。
刘贵妃盛气凌人的道:“怎么,臣妾还说不得吗?太子妃前不久不还接见了……”
“佛门重地,贵妃娘娘说话还是收敛些的好。”孟佼佼冷冷的回道。
她猜刘贵妃是想当着张皇后的面戳穿她与赵衡的私情,物证虽被她烧毁了可他们还有人证,联想到张皇后病时他们给揽月殿送来琥珀这个宫人。
他们一旦揪出人证会马上夸大其辞的造谣生事,那么她这个太子妃的位子就岌岌可危。
想到这孟佼佼浑身的血液凝固起来。
她必须占据主导权。
刘贵妃蔑然而笑:“太子妃说话好生伶俐,倒叫我这个长辈难为情了。”
孟佼佼心底翻了个白眼。
当着她面自称长辈?您配吗?配几把钥匙啊?
孟佼佼清冷端贤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温烫的茶水,“贵妃娘娘也说比我年长,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应该清楚的很,怎得连我这个小辈都不如?”
刘贵妃戏谑道:“太子妃哪的话?本宫随口一说罢了。”
孟佼佼撂下茶盏正色道:“贵妃娘娘之前送来的婢子服侍的不错,改日贵妃娘娘再挑几个做事细心的宫人送到揽月殿吧,太子殿下近来身子乏累,我想替他找几个手脚勤快的小太监服侍。”
刘贵妃脸色微变:“太子妃这话与本宫说有何用?掌管后宫的难道不是皇后娘娘吗?”
“呀,我以为贵妃娘娘同我一样不记得了呢。”孟佼佼佯装惊异,一拍脑门眼珠一转向张皇后道:“母后别怪儿臣,之前您病了那么些日子,儿臣还以为现下所有后宫事还是交给贵妃娘娘办呢。”
张皇后抿了抿唇,接收到她的意图,柔声道:“你这孩子忘性真大,你说的这事不难办,回宫我就替你去寻几个手脚勤快的宫人。”
孟佼佼有意无意的迎着刘贵妃的目光,娇嗔的朝张皇后道:“儿臣先替殿下谢过母后了。”
刘贵妃涂着丹蔻的指尖轻划过檀木案桌,半晌她赫然起身轻甩衣袂翩然离去:“臣妾告退。”
第34章 此生便只有他赵聿一个夫君……
刘贵妃走出禅房时, 孟佼佼清晰的看到她瞥的眼神迸发出阴恻恻的眸光。
孟佼佼不由头皮发麻,身上冷不丁袭来一阵寒意。
张皇后叹道:“贵妃入宫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
多年来皇帝的荣宠,早让刘贵妃忘记了尊卑礼仪, 若不是太后远在甘宁寺,见她方才的举措定又会颇有微词。
孟佼佼心神恍惚的喝着热茶, “母后说的是……”
她心态有小小的崩塌, 刘贵妃那吃人的眼神似乎在警告她什么。
张皇后观望禅房外的动静, 疑惑地说道:“太子他怎得还没回来?”
小半个时辰都过去了,赵聿人还不见踪影她忧思他的安危
说曹操曹操就到, 张皇后余音才落, 赵聿款款就已踏进禅房。
赵聿换了身藏青缠枝纹金锦长袍如风般踏进屋内,腰间所系金镂带配的翡翠玉坠流苏轻晃。
看上去风雅文儒若说他是寺庙里带发修行的僧人都有人信。
孟佼佼听到声响吓得急切吞下嘴里含着的茶水,摆好茶盏她悠悠起身:“殿下来了, 儿臣就先告退了不叨扰母后和殿下谈心了。”
她对赵聿避如蛇蝎,见他来恨不能钻地缝藏起来, 秉持着能躲就躲的原则,她选择委屈自己去外面避避风头。
孟佼佼僵硬的迈开步子,眼看离禅房门口只有几步远, 她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后带去。
赵聿长臂一伸环住女人娇软的腰肢, 将她带到怀里温润的薄唇贴在她圆滑的耳珠, “陪我演场戏给母后看。”
耳根酥麻的触感令孟佼佼半个身子软了,她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窃切细语的道:“为什么要演戏……”
当着张皇后的面有什么戏可演的, 张皇后位居深宫这么多年,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还看不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样掩耳盗铃有意思吗。
“若不装装样子,你想被母后逼着替我生孩子吗?”赵聿恶魔般的低语说得理直气壮,怼的孟佼佼哑口无言。
她还真没那个兴趣给狗男人生孩子。
孟佼佼一咬牙一跺脚, 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演戏嘛,谁不会!
脸颊纵然滚烫,但孟佼佼还是做着一名演员该做的事情。
她掐着揉捏造作的声调娇嗔道:“殿下……母后还在呢,您这是做什么呀?”
孟佼佼软弱无骨的小手慢慢顺着赵聿的胸膛向上移动,公然占起了男人的便宜。
赵聿眯着眸子,握住她不断僭越无礼的手,“太子妃很会演戏。”
面对赵聿的夸赞,孟佼佼扯了扯嘴角:“在殿下面前,我自愧弗如。”
二人的举止落在旁人眼里看似缱绻,可在他们之间划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张皇后笑的不见眉眼,伺候的宫女也识趣的扶着她起身亟欲退到禅房外。
孟佼佼瞥见要走的张皇后,倏然推开赵聿:“母后要去哪儿?带儿臣去吧。”
张皇后笑道:“母后去斋堂瞧瞧,你和太子留在禅房歇息吧。”
孟佼佼垂首无措的搅着手指低声道:“母后就带儿臣去吧,儿臣在这闷得很。”
张皇后一顿,“你若闷的话,让太子带你去寺庙后院转转吧。”
赵聿走过去稀松平常的搂住孟佼佼的楚夭:“母后的提议甚好,儿臣这就带太子妃去转转这寺庙。”
孟佼佼望着腰间突兀生出的爪子,特别想拿把钳子把这只邪恶的手给钳走。
赵聿神色自若的揽着她走出了禅房。
等他们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孟佼佼无情的甩开赵聿的手,“殿下,这戏已演完可以放手了。”
赵聿抬眼看她,被她甩开的大掌攥成拳掩在袖中,“青州回来太子妃的脾气见长。”
没受伤前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说不上几句话就灰溜溜的跑掉,现下倒是胆子大了敢顶撞人了。
孟佼佼思绪翻涌,觉得赵聿可能察觉到了什么,便道:“妾还不是顾忌殿下,殿下不喜欢妾,想必和妾相处也是嫌恶至极的,妾有自知之明。”
赵聿目光幽深,冷冽的道:“孤看来,太子妃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孟佼佼身子颤了颤。略一沉吟她道:“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
赵聿缄默片刻,才轻启薄唇:“去求签。”
*
榕树枝头的鸟儿叽喳的吵嚷着。
孟佼佼不明白赵聿心血来潮去求签作甚,大男人也会热衷求签这样玄学的事吗?
跟着男人的步伐,他们来到求签的小桌。
桌案旁坐着身穿青灰袈裟的和尚,他双目无神应是失明之人。
他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耳朵微微蠕动,他阖掌颔首:“两位施主是来求姻缘吗?”
孟佼佼忙道:“我们不求姻缘、我们求、求……”
失明的和尚一副了然的模样:“贫僧知道了,你们二位不求姻缘是求子嗣。”
“不是的……”孟佼佼想辩解,和尚已拿起盛着竹签的木桶,精准的递给他们。
孟佼佼转头看向赵聿,见他面色平静弯身拿起了一支竹签交给和尚。
和尚接过他手中的竹签,摩挲上面的纹路:“恭喜这位施主,此乃上上签,签文所示施主芝兰绕膝,儿孙福泽绵长,你们二人的第一子会在来年秋末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