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甘心就这样回宫,沉默了片刻道:“太皇太后为何执意要臣妾回宫?臣女其实已经和陛下……”
容明月伸出纤纤玉指抵着她的苍白的朱唇,轻敛凤眸她道:“想借你的手替我解决一个人。”
孟佼佼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容明月盯着她笑道:“你能帮我的地方很多,但是你必须随我回宫。”
孟佼佼用力的咬唇,犹豫道:“我若不去呢?”
容明月垂眸沉声道:“哀家大老远从江州赶回京城,可不是听你说这话的。”
孟佼佼听罢,诚惶诚恐道:“臣妾懂了。”
不止懂了,还是秒懂。
没过一盏茶的时辰,孟佼佼就像个犯人似的被押上銮驾。
銮驾浩浩汤汤的驶进宫城,入了长廊夹道的宫女太监见金碧琳琅的銮驾,纷纷停住脚步垂首侧立。
其间还有好奇心旺盛的宫女,低声询问她身边的宫女。
“銮驾上坐的这是什么人?”
“那是前几年出宫清修的太皇太后。”
宫女惊道:“太皇太后回宫了?”
另一位宫女低声训斥:“小声些,别被人听去了。”
宫女立即噤声,等銮驾离开长廊,她慌忙小跑赶到永康宫。
“你说什么?太皇太后回宫了?”刘贵太妃听到宫女的禀报,腾地拍案起身。
宫女道:“奴婢亲眼瞧见的,太皇太后还坐着只有陛下才能坐的銮驾。”
刘贵太妃急得来回踱步,少顷她道:“你跟过去看看,若有什么事情,及时向哀家禀明。”
宫女面露迟疑,还是应下了:“奴婢遵命。”
刘贵太妃紧咬着指头,忿然的喃喃:“她不该回来的。”
太皇太后容氏,这个人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倘若不是她,她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无论如何,这次她都不能再让容氏得逞。
第96章 他的情商实在堪忧
容明月这个太皇太后不仅独断专行, 且住的地方也非同寻常,按着宫规族制太后向来是住在永康宫的。
可容明月在被尊为皇太后时不愿住在永康宫,言说那边的风水不好, 她住了会折损寿命。
为了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容明月,永和帝也是费尽心思讨好, 得知此事他便命宫里的匠人修葺了永康宫旁边空置的鸿宁殿以作她的寝殿。
鸿宁殿陈设骄奢华丽, 紫檀梁上悬着鲛绡罗帐, 以白玉石铺地,最最奇的还属墙壁挂着的宫灯, 灯四面镂空, 正中放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用来照明。
孟佼佼走进殿内便被这夜明珠散出的光芒闪到了眼,立在大殿中看着偌大的宫室她啧啧称奇。
做太皇太后的福利也忒好了吧,她瞧着殿内的大大小小的陈设, 那都是稀世珍品,真叫人眼馋。
容明月挽袖轻声道:“随意坐, 若喜欢什么东西,拿了便是。”
孟佼佼偏首,低声道:“太皇太后, 臣妾……”
容明月似猜中了她的心思, 突然说道:“我走的有些累了, 先去小坐一会儿,来人了你再叫我。”
孟佼佼呆了呆。
就这么放心她?
不怕她搬空这座宫殿?
容明月撂下话便放心的绕到后殿歇息了,独留孟佼佼一人守在外殿。
孟佼佼想了想, 既来之则安之, 虽说这位时值妙龄的太皇太后脾性还有做事的风格属实诡异,不过起码她对她没有杀意。
她放心的踏在地砖铺陈的狐毯上赏玩金器,遇到喜欢的金器她不忘伸手摸一把过过瘾。
容明月所住的鸿宁殿陈设的物什果真件件是宝, 孟佼佼就没瞧见雷同或是便宜廉价的东西。
她摆好方才拿起把玩,镶着碧玉的珠翠,感叹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皇后怎么在这?”刘贵太妃惊愕的望着孟佼佼。
孟佼佼正全神贯注在宝物上,听到刘贵太妃那道尖刺嘈杂的喊声,忙缩回手。
啪嗒一声,她手中的珠翠辘辘滚到地上。
等容明月往内殿走出时,见到的便是刘贵太妃横眉怒目的嘴脸,她眉间一蹙,拢了拢松垮的外衫,“贵太妃来也不命人通报一声,倒吓了哀家一跳。”
刘贵太妃面上剧烈起伏,适才还如野兽狞恶的脸,这会儿变得和善可亲。
她微微福身温声道:“臣妾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
容明月挑眉,冷嗤道:“多年不见,刘贵太妃似乎老了些,连问候哀家的规矩都忘了?”
刘贵太妃强忍不忿以及内心的怨怼,低下身段弯腰,:“臣妾知错,太皇太后万福。”
容明月不屑的剜了她一眼。
刘贵太妃没听到她命她起身的话,只能继续弯着腰。
容明月难得回宫,并不是看她过来摆架子的,她深知在这后宫之中,刘贵太妃最是嚣张跋扈,这回她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让她知道知道,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便是连肖想的份也沾不到一点。
孟佼佼一直觉得刘贵太妃生的很美,好歹得了多年圣宠,容貌自然差不了多少,但当刘贵太妃站到容明月身边,那如花娇美的容颜也逊色几分。
容明月盯着刘贵太妃,看她撑着那个不舒服的姿势足有小半个时辰。
“贵太妃记住教训便起身吧。”
刘贵太妃额间已沁出薄汗,此时太皇太后既又发了话,她紧绷的身子应声松懈下来。
容明月越过她坐到正殿摆的凤椅上,“贵太妃有事吗?”
刘贵太妃低头应道:“臣妾听说太皇太后回宫,特来问安。”
容明月轻笑道:“贵太妃倒是有心,可惜从前哀家怎么没看出来?莫不是先帝驾崩之后,贵太妃伤心过度转了性子?”
这话一出,刘贵太妃的面色瞬间煞白。
她其实很怕容明月,每每见她,她都有说不出的惊悸惶恐,但事实上容明月比她还要小上几岁,说她是黄毛丫头不为过。
若问她从何时起开始怕她的,她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眼前的女子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心计,而她在她身上吃过不少亏。
孟佼佼望着刘贵太妃的脸,心下有些奇怪。
心忖刘贵太妃那样蛮横仗势的一个人,竟也有害怕的人,且看她们两人的交流,似乎颇有故事。
容明月轻甩衣袂,手肘靠着凭几,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扫了眼殿下的刘贵太妃,“贵太妃怎么不说话了?是嫌哀家说的话不中听?还是觉得哀家去了一趟白雀寺变得老了,贵太妃看不上哀家?”
孟佼佼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换了旁人若听到这些话,是绝对不敢相信这种话出自高贵的太皇太后口中,如今却被她亲耳听到,挺有一番滋味。
尤其见刘贵太妃像霜打的茄子,蔫的连头也抬不起,她更觉有趣。
刘贵太妃不曾料到孟佼佼也在鸿宁殿,她原想拜见太皇太后,从她口中套些话出来,谁承想容明月不容分说的便对她发难。
她出丑的模样全让孟佼佼瞧见,这份耻辱无疑有千斤重。
刘贵太妃敛声屏气,消下心头的怒火,柔声道:“太皇太后息怒,臣妾许久未见太皇太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容明月冷哼道:“贵太妃待在宫里那么多年,连话也不会说了?”
刘贵太妃慌忙道:“臣妾僭越。”
容明月疲惫的捏着眉心,冷声道:“下去吧,哀家不想听你说。”
刘贵太妃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她弯了弯身子,声如蚊蚋的应声。
“臣妾告退。”
大殿的门因着刘贵太妃的离去,又缓慢的闭合上。
容明月出声斥道:“她冒然闯殿哀家还没治她的罪呢,就这样让她走了还真是便宜她了。”
孟佼佼蹙眉轻声问道:“太皇太后,您和刘贵太妃有什么恩怨吗?”
她看上去两人的恩怨非常深,但她想不明白这恩怨是如何来的刘贵太妃也不应该这样害怕容明月。
容明月朗声笑道:“你想知道?”
孟佼佼颔首小声应了:“想知道。”
容明月幽幽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只需记得刘贵太妃有把柄捏在哀家手里。”
孟佼佼纳闷道:“以她的心机,能让人抓住把柄?”
容明月闭眸,玉指轻敲扶手:“她出身并不好,把柄一抓一大把,只是没人敢动她罢了。”
而她就是那个胆子最大的人,不仅敢动她还能随时把她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