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的?”乔之逾问。
“是吧。”季希接过,随手一翻,她呆怔了下,哪里是错题集,分明就是个小账本。
季希信手又翻了几页,上面清清楚楚记着这几年她给季楠的学费以及声乐课费用,每一笔都记着。
乔之逾:“账本?”
季希缓了缓,才失神说,“我妹妹学声乐的,家里本来没打算让她念书,我帮她交的学费,她每一笔都记着。”
为什么要偷偷记账,答案显而易见。
“她也不想让姐姐吃苦,你有个很懂事的妹妹。”乔之逾摸着季希肩膀,安抚。也难怪季希之前要做那么多兼职,声乐课的开销不小。
“嗯。”季希合上线圈本,又塞回了原来的位置,假装没有动过。她不打算跟季楠说开了,这也许就是季楠的精神支撑了。
乔之逾:“宝贝。”
季希:“嗯?”
乔之逾脸颊蹭蹭季希额头,“都好起来了。”
季希眯眼笑了笑,小声念着:“都好起来了。”
这句话,季希和乔之逾都曾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但此刻体会得深刻,有对现在的欢喜,还有对将来的憧憬。
季希将脸贴到乔之逾怀里,依恋搂着,在肆无忌惮想着以后的生活。乔之逾也是如此,在想着,有一个真正属于她们、也属于自己的家。
有些东西,她们都太缺了,幸运的是,她们恰好能给彼此。
*
回到北临后,下了两场雨,气温断崖式下跌到几度。
最讨厌的冬季快来了。
季希睡在床上,裹了裹被子,觉得有点冷,瞥见窗帘飘了飘,她才发觉阳台的窗户没关紧。
她又钻出被窝,跑去关窗。这么来回跑一趟,被窝里一点热气都散了,睡意也没了。
乔之逾一个人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特别是被褥上还隐隐沾着些季希身上的味道。前几天她们每晚睡一张床上,都习惯了,今晚突然一个人,格外冷清。
以前一个人睡时,也不觉得这么冷清。
想了想,乔之逾拿手机拨通了季希的号码。
季希看到乔之逾打来的电话后,迟疑了一下,毕竟她们几分钟前才打的视频电话。她指尖滑了滑屏幕,贴耳畔接听。
“季老师。”
“睡不着么?”
“你不也没睡?”
“快睡了。”
典型的没话找话式聊天。
可就是乐在其中。
“有件事忘了问你。”乔之逾倚坐在床头,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枕头上,切入正题:“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有。”季希已经开始笑了。
“小乔总功课有点落下了,”乔之逾百转千回,说着,“你明晚,能过来帮忙辅导一下吗?”
季希听出了乔之逾的潜台词,咬唇笑着,也许是和乔之逾相处久了,她也学到了乔总的恶趣味,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学前班的功课你不会辅导?”
她家闷葫芦出息了,乔之逾笑了阵,又语调慵懒说:“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自己辅导了。”
跟打太极似的。
季希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缓不慢:“那你,自己辅导?”
“季希——”乔之逾无奈的很,干脆抛直球,略微命令式的口吻:“明晚过来睡,我一个人睡冷。”
第91章
半句柔声命令,半句低声撒娇。
季希哪受得了。
蹩脚又刻意的借口,但乔之逾有本事说得理直气壮,她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床侧,在笑。
虽说季希还比她小了不少,可她就喜欢跟季希撒点儿娇。
以前她挺怕孤独的,有了季希以后,似乎更怕了。大概是尝过两个人的甜蜜,就更受不了一个人的冷清。
季希不再跟乔之逾绕:“我明晚过来。”
乔之逾满意了,“下班等我。”
季希应了声,听到电话那头乔之逾的点点笑声,她也笑。
再过了一会儿。
“是不是疼得睡不着?”乔之逾担心问,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清楚记得季希每个月的生理期。
“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不舒服。”季希承认自己在乔之逾面前变脆弱了,这会儿听乔之逾的话,想在她身边,想像之前那样,让她帮自己揉揉小腹。
“我朋友认识个中医,周末我陪你去看看。”乔之逾早有打算。
“不用了。”这么多年,每个月总要难受这么几天,季希都习惯了。
乔之逾一针见血:“怕吃中药啊?”
季希手心揉着床单,说了实话:“怕……”
她没喝过,看奶奶喝过,闻着那股味她就想吐。
“那也得去。”乔之逾笑了,不逞能时候的季希别有种可爱,她哄了哄:“乖,我陪你去。”
本来她以为季希只是不适,但那天她在季希家里发现了止痛药,这么严重,总忍着也不是办法。
“嗯。”季希妥协。
她是从青春期时就开始痛经,后来一年比一年严重,想过去医院检查一下,但一直拖拖拉拉。
其实,还是会需要人陪吧。
又磨蹭聊了几句,两人才结束通话。放下手机,季希在床上翻了个身,顺手拽过一旁的枕头抱怀里,合上眼,稍稍舒服些。
翌日。
季希是蔫巴巴的一天。
中午没什么胃口,她和孟静在楼下面馆随便吃了几口面条,算打发一顿。
回到公司时,办公区的人寥寥无几,透过玻璃墙,季希难得发现乔之逾坐在办公室,没出去。
季希拿着手机,低头发微信:「你中午没吃?」
发完后,看见乔之逾拿起了手机。很快,她收到一句:「晚点约了合作方一起吃」
“季希,你要咖啡吗?给我杯子。”孟静手里拿着杯子,走到季希工位旁边,停下了脚步,问她。
“我自己去。”季希不习惯麻烦别人,也拿着水杯起身,跟孟静一齐往茶水间走去。
午后来两杯咖啡提神,已经了季希的习惯,也是这间办公室里大多数人的习惯。
孟静接完咖啡后,季希刚想接,手机又震了震,她一看,乔之逾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提醒了一句:「生理期别喝咖啡」。
季希这才反应过来,她总会忘了这类事,用乔之逾的话说,就是不长记性。
她回乔之逾一句“没喝”,低头转身时,没留意到孟静站在她身后,两人冒冒失失撞了一下。
这一碰,孟静杯里的热咖啡泼了出来,刚好洒在了季希胸口前,衬衫上瞬间染开一片深褐色,尴尬。
“对不起对不起,没烫到你吧。”孟静吓得语无伦次,忙把手里的杯子搁到一旁,从身上掏纸巾。
季希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吓了跳。其实也不是烫掉皮的那种烫,只是小时候那件事在她心底的阴影太深,所以她的反应有些过激,好半会儿才回过神。
“我帮你擦擦。”孟静拿着餐巾纸往季希身上被洒湿的地方擦。
“我自己来。”季希拒绝得飞快,立马从孟静手里接过纸。
除了乔之逾,她和任何人有亲密距离都会难受,更别提胸口的这么敏感位置。
这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
季希和孟静双双转头,看向一旁。孟静一看到乔之逾就略微紧张,气场太强了,她支吾:“不小心给……”
不用孟静解释,乔之逾已经看得明白。
“没烫到。”季希迅速接过话,是对乔之逾说的。
“季希,你穿什么码,我现在去给你买件新的衣服吧。”孟静还在一个劲表达歉意,“对不起啊。”
“是我不小心,没事。”一些小问题,季希都很好说话,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生人勿近。
“跟我来一下。”乔之逾跟季希使了个眼神,没给季希回答的机会,已经转身往自己办公室去了。
季希原地顿了下,还是紧随上了乔之逾的脚步。
一进办公室,乔之逾关上了百叶窗,再回头看看季希,牵着季希往里边的小休息室走。
休息室里陈设简单,可以简单小憩。
“没有烫到。”季希再跟乔之逾解释一遍,她不是在逞强,实事求是。那杯咖啡不算烫。
“都弄脏了,换我的衬衫,我有干净的。”乔之逾平时会在办公室准备一两件备用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季希看了看自己胸口前的一片污迹,的确要换一件,不然太邋遢了。她见乔之逾去拿衣服了,于是脱了身上的外套,搁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