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奴仆紧张地跟陈良鹤耳语一番,他才没继续说下面的话。
劝?
劝什么?
林景函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但身后母亲一直在呼唤自己,就没继续询问,回身坐回座位后,眼睛还在不断追寻白衣少年的身影。
宴会后,宾客接二连三的离去,作为主人公的林景函也回到了后院。
准确来说,是后院的墙角。
“小姐,真的要这样吗?”一名作丫鬟打扮的女子艰难地把□□搬到墙角边,忐忑地试图劝林景函。
“少废话,快点搬,等下人就走了。”
林景函踩上□□,艰难地攀爬到墙上,正好就看到陈良鹤等人守在相府门口,准备回去。
“文初哥哥!”林景函对着门口招手,刚好桃花雨落下,衬得她娇艳又可人。
门口处,侍卫们纷纷打趣陈良鹤,说:“相府小姐这是看上你了吧。如果不是相府即将沦落成阶下囚,我看这也是一段良缘啊…”
陈良鹤严肃,沉声说:“不要胡闹,今日是林小姐的及笄礼。”
他走到墙延边,仰头看着如小太阳般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劝她回去,只听见一声惊呼,围墙上的林景函居然不小心踩中青苔,从围墙上掉了下来。
“卧槽。”黄晶生正看得起劲,忽然演员就从墙上掉下来,吓得他脏话都冒出来。这一段在剧本里可没有,而林景函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摔下来得受伤吧。
只是,大家想象的林景函受伤场面没有出现。因为陈良鹤面色不改,一个箭步上前便接住了林景函,对着她惊魂未定的面庞,说出了下一句台词:“女儿家怎得如此不怕羞。”
林景函抚着心脏,笑眯眯地看着离自己不足半尺的陈良鹤,一字一顿地接上最终的台词:“因为我欢喜于你啊。”
啊,一杀。
不是戏里的陈文初,而是陈良鹤本人,感觉心脏怦怦跳的,忽然不敢直视林景函笑意盎然的脸。
而且明明是腊月寒冬,为什么全身上下却都是热乎的?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黄晶生的夸奖声,和人群往这里来的脚步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林景函放下。
确定两位主演都没受伤后,黄晶生这才露出弥勒一样乐呵呵的表情,夸奖的话井涌般往外冒:“演的太好了,林景函演的纯真,你演的桀骜,看的我这个老人家都心动了。接下来补一下林景函和沈柔蓓的单独镜头就好,良鹤你先去休息下吧!”
“好。”陈良鹤答应着,但其实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状态,像个机器人一样一摇一摆地往回走。
“你干嘛啊,一脸走失儿童找到妈妈的表情。”
经纪人跟着陈良鹤工作久了,看他这个状态就秒发现不对劲。
“我感觉我心动了,林景函演的少女太美好了。”
经纪人边嗦着奶茶边斜眼瞥他:“演得再好也是演的,而且这种演戏的女人最可怕了,你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的…欸我说话你听见没。”
放任隔壁絮絮叨叨,陈良鹤愣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还在感叹:“那我心脏怎么跳得那么快?”
“怕接不住林景函,被她们团队碰瓷呗。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小花、哥哥在片场大打出手,林景函重伤》。”
陈良鹤:……你能少说点话吗?
第12章
场内,林景函和沈柔蓓正在补拍特写镜头,而林景函的部分特别简单,只需要待在围墙上配合着桃花雨笑就可以了。
一场又一场的桃花雨打落,漫天粉红衬映着围墙上的可人,看得工作人员也跟着满面春风,笑逐颜开。
只是拍着拍着,忽然一只蝴蝶飞来,正好停落在林景函鼻子上。
工作人员瞬间紧张。
虽然林景函演天真少女特别好,但他们可不会忘记,这人的本质就是个炸/药桶,就怕她把蝴蝶给打死了,还破坏了拍摄氛围。
几个核心摄影师面上都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却没想到林景函却一反常态,两只眼睛作了斗鸡状盯着蝴蝶。一瞬间,就像及笄时期的林蒲芸真的从书中走出来一样。
“很好很好!”黄晶生眼疾手快地拍下这一幕,嘴上夸奖的话不停,乐呵呵地送林景函回去座位休息。
轮到沈柔蓓了,她需要单独拍摄一个跟林蒲芸母亲对峙的片段,这也是她入组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单独镜头。
想到沈柔蓓之前表现不尽人意,黄晶生难得特地上前教导,把台词和动作拆开来讲了又讲,恨不得亲自把这些知识点塞进沈柔蓓的脑子里。
别人可能会觉得黄晶生用心,羡慕沈柔蓓有主导演的指导。
但是沈柔蓓并不这样想。
听着黄晶生的唠叨,沈柔蓓脸上红白交错变化,内心也是思潮涌起,起伏不断:为什么林景函和陈良鹤不用单独指导,而自己需要?
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因为心中怀着心事,沈柔蓓的表情也就跟着放空了,双目呆滞地望着地板某一处。
在那么多摄影灯底下讲得热汗冷汗齐流的黄晶生,忽然一抬头就瞄见她这副明显听不进去的表情,顿时觉得有被侮辱到,心想这个女演员真的不知好歹,要不是柯暨拜托他照顾照顾,他才懒得废话那么多。
于是他冷着脸,大手一挥,居然直接就叫了“Action”。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沈柔蓓,面对林蒲芸母亲的质问,居然回答的磕磕绊绊,仅仅开场10秒就迎来了第一次NG。
“沈柔蓓,怎么回事,专心点!”黄晶生脸都没从设备中抬起来,只用一声怒斥传达了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
“Action。”
压根没听她解释。
沈柔蓓赶紧将心神放回演戏中。因为这场戏只是站在门边与林蒲芸母亲对话几句,也不需要什么表情,所以还算顺利。
“我女儿仅仅及笄,你们忍心看她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没了家吗?”林蒲芸母亲声泪具下。不愧是知名的老演员了,情绪和镜头都处理得很好,完美地演绎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担心和不舍。
偏偏沈柔蓓脑袋一歪,做出了一个调笑的表情,才开始说台词:“并不是只有你的女儿及笄了。”
全场寂静,连黄晶生都一时惊讶得忘了喊停。
台词没有错,说的时间也是对的,不对的是表情——沈柔蓓应该要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台词。
原著中有提及这段,因为林相的谋权夺势,导致年仅15的张祭酒女儿急病身亡,所以阿柔才会用这句话去讽刺林相夫人鳄鱼心假慈悲。
本该是如此严肃的剧情,沈柔蓓却做了一个跟剧情跟人设完全无关的表情。
黄晶生怒了,大吼:“沈柔蓓你会不会演戏!”
场上的工作人员演员们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当事人沈柔蓓,手上的帕子都拿不稳,掉落在地上。
沈柔蓓怯怯:“导演,怎么了?”
只见黄晶生大步走来,目光锐利,“你是没读过剧本还是没读过原著,不知道这里是讲一个家族的生死,是严肃的时候!”
“可是,我觉得阿柔也是个二八年华少女,不应该那么语气沉沉。”
在场众人哗然,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沈柔蓓还敢顶撞导演。
黄晶生面上怒急了,一把把薅自己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解释“阿柔她家国具亡,遭此巨变就应该性子严肃想得也多…”
换做别人,看导演如此恼怒也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乖乖认错了。
偏偏沈柔蓓今天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犟得不行,还敢反驳导演:“我也认真做了下功课,阿柔她年纪与林蒲芸相仿,本该…”
“所以你这是在学林景函演戏吗?”黄晶生眼睛圆圆,直直盯着沈柔蓓不转开。
不知道是导演质问的表情有震慑到沈柔蓓,还是真的被猜中了心思,她居然回答得磕磕:“我是说林蒲芸…”
“你们都不是一个角色的,学她干嘛?阿柔就是面无表情的,心机阴沉的,刚刚那个表情只有林景函能用,再来拍。”
被导演用着如此高的音量训吼,吓得沈柔蓓呆站在那里,迟迟没走到开场的机位,她眼睛来回观察周围工作人员的目光,总觉得每个人都在讨论她,嘲笑她。
导演骂人音量那么大,自然也传到林景函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