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站在狼狈不堪的秋虞良面前,居高临下道:“秋虞良是吧,好好养伤。最近就别来这小院了。”
说罢,便飘然离去。
秋虞良趴在地上,好半晌没动弹。撕裂的苦痛攥住神经,他浑身战栗着,汗水滚滚而落。额上青筋毕露,他压抑地喘着气,不敢呼吸太急,牵扯到五脏六腑又是一阵痛苦。
良久,秋虞良挣扎着爬回了自己的小屋。他踉跄着走到一面铜镜前,压制着喉咙里的血液道:“我答应你,做你的弟子。”
古旧的铜镜一晃而过一抹灰黑色的人影。
……
由于担心偏幽,秋虞良草草地运下功换了身衣裳便离开了小屋。他踉跄着走到了北罔山山间的院落外,确定自己浑身如常才走进去。
偏幽瞧阿良,坐立起来,撑起手肘看他。秋虞良的前额上汗水不断滚落,所以即便阿良面色如常,偏幽还是发现了他的伤势。
偏幽没问谁伤了他,只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瓶疗伤的丹药递过去。
秋虞良摇了摇头,没接。
“不喜欢吗?”偏幽包容地笑了笑,随后用一种与平时温柔和缓嗓音不同的低声线轻轻开口,“那……阿良吃点更有用的,好不好?”
“过来。”偏幽招了招手,秋虞良走到床边,顺从地坐下。
偏幽拉住秋虞良的衣袖,轻柔而缓慢地往自己身上扯,秋虞良痴愣地顺着那一点轻柔的力道靠近偏幽。
偏幽摸了摸秋虞良的头顶,称赞道:“好孩子。”
随即从储物戒里取出把小刀,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把玩。
秋虞良微笑着看着偏幽,任由偏幽一手摸自己的头顶,一手持着小刀,丝毫不担心自己凑上去的脖颈,或者说,根本没关系啊,杀了我,杀了我,杀了阿良,多好,成为神明的踏脚石,让自己的鲜血浸染神明的素手,留下一点痕迹啊,多好。
偏幽侧过头看到秋虞良的神情,有些不解,更多的却是没关系的包容与大度。
他举起小刀——
秋虞良闭上眼,向上仰的脖颈献祭一样的弧度。
偏幽倏然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摸着秋虞良脑袋的手将之推向自己的颈窝。
“喝吧,阿良。”
小刀落到地上,“叮铃”一声。
秋虞良嗅闻到一股浓重的琉璃绀色的香味,他痴愣迷瞪地舔向香味之源,一时之间,神智都远了。
偏幽抱着阿良,轻柔地顺着他的脊骨。颈间的鲜血被秋虞良尽数舔尽,秋虞良红着眼只觉不够,不够。他开始用自己的牙齿撕咬血液源头,一点点地啃咬伤口,舔舐,吮吸,吞咽。
偏幽咬住了下唇,有些疼痛,却没阻止。
他感到自己的伤口被扒开,边缘被舔咬得泛白、肿烂,直到里面的血液流不出来了,阿良的唇瓣开始往下移。
他的锁骨倏然被咬住了。
偏幽没忍住轻叫出声,阿良平日里闪亮耀眼的大白牙此刻咬在他的锁骨上,像是刺青所用的针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皮肉,留下再也消灭不了的痕迹。
偏幽的唇瓣被自个儿咬破了,眼眸也微微闪动着水光。他闭上眼,勉强打起精神来轻柔地安抚:“睡吧,阿良,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起来,你的伤就全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名不改啦,更新还是晚上吧,嘿嘿~
还有就是昨天的诗句忘了备注:
《问刘十九》
[ 唐 ] 白居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另:我真的没灌水呀,无论是美食描写还是心理描写,真的不是在水啊QAQ
写美食只是想冲淡一下阴郁的气氛,心理描写,害,大概就是习惯了。
我发现我确实喜欢写心理跟环境描写,好像都有点不像小说了,像作文哈哈。
或许我确实不太适合写小说吧,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写。
以后我会注意哒,希望之后有进步,诸位晚安呐。
第55章 仙宗炉鼎
如果要让莫冲找出词汇来形容幽奴, 他或许会因词穷而感到十分窘迫。
这个师尊从小世界里带回来的炉鼎,像是一抔遥远山巅的残雪,在冰冷而猛烈的寒风中, 或浮或沉,忽远忽近。幽奴站在面前的时候, 莫冲觉着他离自己很远很远, 那是破开一万座雪山也抵达不了的他方;但幽奴没有处在视线所及之处时,他飘忽的影像又如梦幻泡影般,时不时就在莫冲的脑海里经历一番浮现、破灭又浮现的辗转。
晏云宗上上下下的修士对待幽奴, 就像对待一只明知囚不住也得不到的金丝雀,只有在称呼上贬低他,在言语里蔑视他,才能够拥有一点点自己也曾占据过的错觉。所以他是奴,永远都是奴。
他不能够往上走,不能够被单一的人所爱, 不能够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痴狂, 只能永远像个符号一样地活着, 作为美与欲望的象征, 像神灵与贱奴的集合体一般活着。
他是心灵的故乡,是欲.望的发源地, 是情.爱的烈焰,是可触而不可及的一切。是幻影里的真实, 真实里的虚妄,是无端莫名的欢喜, 是辗转反侧的痛苦,是披着奴的皮囊把玩践踏凡人的神啊……
莫冲回想起幽奴轻垂着脸庞的浅笑,感到一种心神被攥住的窒息欢喜。那低垂的颈项, 多柔顺,多美丽,多想冲上去,舔上一口,尝一尝奴的甜美、神的高贵。到底是酒液的醺醉,还是刀尖的血腥味?
莫冲翻开一本又一本双修功法,看遍一个又一个迤逦的姿势,渐渐的,上面的小人画像全然变了样儿。躺在他怀里的是幽奴,睡在他身下的是幽奴,无力轻颤的玉手,柔弱地搭在他肩上,那抹绯红的唇瓣,也颤微微地泣诉着不要了。
他说不要了。
不要了。
可那是不被允许的啊。
我是他的主人不是吗?
我是幽奴的主人啊。奴隶和主人,天生一对,没人能分开。
要用最轻薄的纱衣裹住我的奴,用佛晓前的露珠润湿奴的柔唇,不能让我的奴下地,他去的每一个地方都要依靠在我怀里。
静悄悄地卧在我怀里吧,偶尔也可以呜咽一声,咬着下唇,湿着眸子,轻轻喘气,喘气……
·
接过莫冲送过来的一堆双修秘籍后,偏幽三言两语打发了他,就又进屋照看秋虞良了。
阿良没醒,偏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前些天发现自己的血能治伤,看着阿良受了那么重的伤就没忍住将自己的血喂给了他。难道自己的血只对植物有效吗?
摸摸秋虞良的额头,没发烧,面色也挺好。纯灵圣体的血肉充满灵力,应当不至于害人,或许只是需要时间吸收吧。
偏幽从架子上取出前些日子酿造的樱桃酒,过滤掉樱桃肉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液红光摇曳,与血液比起来透明了些。
偏幽喝掉一口,清甜的滋味涌入身体内部,眼里也起了些朦胧的水雾。他眨了眨眼,一滴泪水倏然落了下来。
真是太好喝了。
偏幽侧过头往窗外望去,那里枝叶繁茂,更远的地方也是青翠欲滴,一副生机勃勃的盎然景象。
夏天来了啊。
夏天来了,秋天也会来,还有冬天,还有春天。
四季会轮转,岁月也翩跹,偏幽撑着手肘,痴痴地望着窗外一只黄黑纹路的小蜻蜓。
直到那只蜻蜓飞走了,他没了看头,才收回近乎凝固的目光。
将酒盏洗干净后,偏幽烧水沐浴。
水汽扑腾扑腾冒上来,整个浴室都氤氲了水雾,在这层朦胧之中,偏幽将手搭在浴桶上,微仰着头看房梁,看不清。
他只好将手收入浴桶内,连同整个身体往下坠。蹲到桶底的时候,他抱住自己的腿,再次往上看,隔着气泡和波动的水,还是看不清啊。
在现世的时候,偏幽读过一本专门论述西方文学的著作,上面有提到水在西方文学中的象征意义。施洗礼的约翰先耶稣一步来到这世上,为圣子的大业鸣锣开道。自此,施洗礼用的水就有了涤除罪孽的象征意义。许多文学作品都用水这个意象来恢复主人公或主要配角灵魂的纯净状态。
一个思想堕落或犯了罪孽的人,若是在水中得到了洗涤,那么他们的灵魂就可以恢复到最原本的纯净状态。水送还他们的灵魂,也带走他们的肉身。可是,在死后的世界,那些溺亡的人真的已经脱罪了么?或者说他们生时的苦闷与烦恼真的消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