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幽奴身上有诸多宝物,可他只要小心行事,不急着亮出自己的目的,先礼后兵,出其不意,也有六七成可能成功。
他一路往前走着,心里一时极痛苦一时又极痛快,或许这样的日子早就过够了吧,想得到的永远得不到,而作为底层修士的生活也是那么黯淡无光。而今日,他的剑会插入自己喜欢的人的胸膛里,染遍他的鲜血。这柄普通的银剑,搁往日,哪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呢。
到了山腰的时候,吴德很开心,一切的痛苦都已远去了。他和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一起归黄泉,一起走过奈何桥,而别的人,别的那些修士,只能得到幽奴的身体。
噢不,连尸体也得不到。等杀了幽奴,就放火。让火烧遍整个山头,也把幽奴烧化,烧成一抔抔的黑灰。他美丽的脸,最终只能融在地上了。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看到那间院落的时候,吴德有些惊讶,那里的炊烟寥寥升起,和平凡村落也没什么不同。可这里是北罔山呀,怎么会有人间烟火气?
吴德持剑的手紧了紧,到了这个关头,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了。他快步往前走去,离那间小院越来越近。
小院里的偏幽正在炒栗子。阿良临走前,说过儿时曾吃过娘亲做的炒栗子,但之后就再也没尝到过那种味道了。
阿良全名秋虞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偏幽十四岁的时候。偏幽十三岁时被云渊从小世界里的国家带到了晏云宗,离开了父皇跟母后,从皇子林偏幽成为炉鼎幽奴。十四岁时,他遇到了另一个被当做炉鼎的人,阿良。
阿良不是纯灵圣体,只是因为生得好,被一个南肃山的总管从小村落里抓了来。阿良抵死反抗,被打得奄奄一息,终究是没让那总管得逞。一次,阿良被打得濒死之际,逃到了北罔山山后的小潭边。偏幽撞见了他。
十四岁的林偏幽,遇见了十五岁的秋虞良。他们都是炉鼎,都是玩物,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可是他们又是那样的满怀着希望,想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小潭边的秋虞良已经快死了,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看不出人样。他一直在吐血,像是肺腑破碎,吐出的血里混着许多血块。谭边的水一缕缕红着,又一缕缕散。但明明已经快死了,秋虞良的眼神却依旧亮得惊人,那里面是愤怒的火焰,是希望的刀枪,他想活着,活着。
偏幽忽视不了那股从心底油然升起的震撼,他被那抹眼神打动、折服,并感到敬佩。
放下摘菜的背篓,偏幽缓缓走过去,用云渊给的丹药救了秋虞良。
阿良苏醒后,偏幽去求了云渊真人。秋虞良从此留在了北罔山,成了一名外门弟子。
偏幽一边用锅铲翻栗子,一边往锅里倒糖水,水汽哗哗升上来,偏幽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手里的锅铲却还是一直在翻炒。等到糖水干在了栗子壳上时,栗子也炒好了。偏幽用锅铲舀出一颗,吹气,等到应该不烫了,才伸手取栗子。轻轻一捏,外壳即破,栗子肉也半迸了出来。
偏幽尝了尝,甜味透芯,口感细腻,还蛮好吃的。嗯,应该不错,他轻轻点了点头,熄火,用锅盖盖好了一锅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阿良应该快回来了,这份栗子合不合他的口味呢?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偏幽抬头去望,却只见得一个陌生人。
偏幽疑惑地蹙了眉头,这里一般来说,寻常弟子是不可以进来的,纵使没有人在把守,但违背了这个规定是会被送到惩戒堂打上三十鞭的。
而且这个人……面色好奇怪,似喜似悲,似怒似怨,还带着股令人不喜的猥亵之感。
偏幽暗道不对,手疾眼快地关上了门,但下一刻,却被那人破开门来。
吴德手持长剑,脸上肌肉走向十分扭曲,激动而痴迷,眼睛睁大又微眯。他举起长剑,喜道:“幽奴,幽奴,我是来救你的。跟我一起去了吧!”
偏幽正准备从储物戒里掏出宝器应敌,那剑却已经斩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更新时间改到了早上九点,希望白昼带给我一些力量(笑)。
存稿不太顺利,日更和缘更真的不同啊,现今脑袋空空,不知所云矣。
只希望大家能够降低期待,越低越好,这样子,说不定看下去就不会抓狂了哈哈;或者现在就离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哦。
昨晚和基友聊了聊,聊完后发现小说被炸了霸王票。唉,我可爱的基友啊……
我的基友和我一样是个小透明,都没什么经验,但她有一本完成度不错的小说叫《油纸伞和豆腐脑》。
看看这篇小说的名字,就知道不太能吸引人点进去了(笑)。但有读者说:“很喜欢,就喜欢这清淡不寡淡的文,慢慢的就看到心里去了,看完还有暖暖的回味。”还有读者说:“好喜欢!整篇文给人一种江南烟雨朦胧的感觉!为什么没有早点看见!真的很赞!”
基友现在没写啦,不过说不定以后会回来哦。
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一看,《油纸伞和豆腐脑》by利是糖,五万多字的江南烟雨之旅,或许会带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最后,祝大家开开心心,新的一年,万事胜意!不开心也不要放弃希望,怀揣着希望,就会柳暗花明啦~mua!
第46章 仙宗炉鼎
偏幽闭上眼, 等着那柄剑砍下来,却只感到自己的脸上一润。
睁开眼睫,发现原来是血液沾到了自己脸上。偏幽看着被反震在地死伤不知的陌生人, 有些疑惑。
看到颈间破裂的玉坠,才蓦然明了。这坠子是前不久云渊让他戴上的, 他推辞不过也就戴上了,想不到这竟救了自己一命。
偏幽垂眸看着地上不断吐血的人, 长睫投下两抹冷淡的剪影。那人边吐着血边模糊地痴叫着:“幽奴, 幽奴……随我去了吧。”
一声声幽奴,肝肠寸断似的情深,偏幽站在一旁俯视着他,没有喜意, 没有怒意,只听着他继续痴叫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小, 越来越小, 最后完全消失了。
偏幽略感乏味地走过地上的尸体, 踏过滚热的血液, 去到灶台前揭开盖子, 见着自己的一锅糖炒栗子还是香香甜甜的味道, 才露出了个清浅的笑容。
这还是第一次做糖炒栗子,没沾上血液, 也算件幸事。
阿良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偏幽想着,拿了个盘子,将糖炒栗子装了满满一盘,随后到院子里的小石桌旁等阿良去了。
秋虞良回来的时候, 衣衫破了几道,破口处隐隐约约有点滴血迹,偏幽正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得阿良从院外飞跑过来,摸向自己的脸颊。
秋虞良颤抖着手抚摸偏幽脸上的血迹,红着眼问:“是谁?”
偏幽掀起眼帘,意识到自己方才只是随意擦了擦,或许没擦干净,让阿良误会了,摇摇头说:“不是我的血。”
秋虞良听完此言,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并拢两指一点点擦净血痕后,他蓦然紧紧地抱住偏幽,声音有些发颤:“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
偏幽愣了愣,感受到阿良不安的颤栗后,略有些无奈地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轻轻地顺他的脊背,安抚道:“没事,我真的没事,闯进来的人已经死了,尸体就在灶房里。”
怀里的秋虞良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奶猫,仍旧微微颤栗着,偏幽顺着他的脊骨安抚,轻柔地说:“别担心啊,我一点事都没有,我还做了糖炒栗子呢,去洗洗手吧,咱们一起尝尝。”
秋虞良眷念地在偏幽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幽香从鼻腔直入肺腑,秋虞良形容不出这种幽远的味道,只莫名觉得是琉璃绀色,那是位于地势最高处,终年寒冷且杳无人烟的湖泊才能拥有的蓝。
他松开双臂慢慢从偏幽怀里退出来,压抑住心里的焦躁与担忧,勉强扬起了笑脸,露出八颗大白牙,乐道:“好,我马上就来。”
秋虞良一步步往灶房走去,在偏幽看不见的背后,脸色越来越冷,好似横生一团阴云,直压得眉眼低垂。看见角落里的尸体后,他抑制不住地拔出了剑,只想上去将那人剁碎捅烂,将之挫骨扬灰,但是不可以。阿幽在晏云宗处境本来就不好,不能为他招惹麻烦。这个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伤势也是被宝器反震造成,得留着全尸当做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