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的都是些被人利用的乌合之众,本事不大,脑子也不太聪明。真正出手的人还隐在幕后,坐等事情的发展情况。余慕凡冷笑一声,掏出瓶解药扔向阿黎,道:“今天你还算是灵活机变,不过,偏幽教了你这么久,功夫还是三脚猫水平,以后就不要再劳烦阿幽了,知道了吗?”
阿黎接过解药,衣袖下的指骨倏然将药瓶捏出几道爆裂的纹路。他收起血渍半干的菜刀,恭顺地垂下了头。
余慕凡不以为意地收回了目光,缓步离开花园去了偏幽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偏幽侧身望去,只见得这个世界的龙傲天主人公。合拢了凌乱的衣衫,偏幽坐起来,倚在床靠上,问:“都走了吗?”
“走了。”余慕凡将配剑放在木桌上,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余慕凡,”偏幽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唇瓣轻轻开合:“我什么时候能走?”
“你能去哪?”余慕凡放下茶盏,不以为然。
偏幽轻“呵”一声,面上有些讽意。目光移向木桌上的紫砂茶壶,要求道:“我渴了。”
余慕凡唇角微勾,拿起茶壶缓缓倒了杯茶,热气扑腾开来,模糊了他幽暗深邃的眉眼。他端起茶盏,一步步走近了偏幽。
“喂我吧。”偏幽掀起眼帘,浅笑着示意。
余慕凡在床边坐下,轻柔地将茶杯递到了偏幽唇边。偏幽喝了口,咳嗽一声,手握住了被子里那把右护法的匕首。
“抱我起来,我要出去看看。”
余慕凡无奈笑笑,只得欣然受命,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去抱偏幽。两人恰好挨在一起的时候,偏幽以拥抱的方式将匕首刺进了余慕凡身体里。只是力气小了些,纵使出其不意,也只插进去了一点。须臾之间,就被余慕凡反震开来。匕首被内力震到了地上,余慕凡难以置信地推开偏幽,猛地站起身来。
白玉茶杯在混乱中被生生捏碎,洒落在床上的碎片扎破了偏幽的手。方才的内力不止震开了匕首,也震得偏幽轻度内伤。他倒在床上,吐了口血,血液染红了白牙,也浸润了下巴。
他回过头去,发丝凌乱地披散在侧颊,脸色苍白,唇瓣殷红,看着余慕凡震惊当场的样子,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颈上的薄汗在那抹笑容下润起冷浸浸的透明光泽,混了丝丝缕缕的血液后,多了几分凄.艳.色.气,那抹笑容在余慕凡拿起长剑对准他时,弧度更大了些。
但那持剑的手却久久没有刺过来。偏幽冷嗤一声,收了笑容。
“余大侠,替□□道不是你的职责么?”
偏幽撑起手肘,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要求:“杀了我。”
余慕凡多想一剑刺进去,却迟迟下不了手。见着床上的人神色淡淡,好似有恃无恐的样子,长剑往前刺了一寸。
但剑没有再次刺入偏幽的心脏,而是抬起了他的下巴。
“想死?不,那太轻易了。”余慕凡望着偏幽淡漠的眼神,狞笑:“做文人委屈了?不想活了?那就一直做下去吧。”
“不过教主放心,”余慕凡收了剑,摩挲上面的一丝血痕,笑容淡了,“你不会是妾室的。”
他掏出锦帕,细细地擦拭长剑,动作轻缓,姿态平静。擦干净了,收了染血的锦帕,才说出了最后的决定:“我看教主……做个暖床的小奴,就挺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四千多字的更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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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教主垂怜
阿黎看着余慕凡隐怒地握着张沾血的锦帕离开了, 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偏幽屋里走去。
推开门,阿黎看见自己的教主微垂着脸庞, 下巴上的血渍半干半润。他走过去,凑近了才看到教主的双手也流着血。床上凌乱地铺陈着瓷杯碎片, 偏幽若无其事地挑了其中比较大的一块,观察。手上的血液缓缓渗出, 一滴滴掉到白色的被子上, 落下一朵又一朵珍珠大小的红花。偏幽发觉碎片的边缘虽不够光滑,却在白日的光芒下闪烁着微薄的光泽。
食指与中指捏起这碎片,放在鼻下嗅闻,还能闻到一抹腥甜的茶香。
可惜了……没下毒。
不过就算下毒了, 想必也毒不死主角吧。
偏幽无趣地松开手指,看着碎片掉到床上,砸到了另一碎片后分裂成两半, 微微晃了晃, 不动了。
阿黎走上前, 沉默地将偏幽抱起来, 准备抱到另一房间去。这床上满是细碎的茶杯渣滓, 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误伤。
偏幽任由他抱着, 微阖了眼,一言不发。
换了间房, 阿黎握住偏幽的手, 小心翼翼地挑出渗进去的碎片,等确定没有异物了,才涂了伤药包扎。
“把我脸上的妆容一并卸了。”
阿黎包扎的手一顿,随即缓缓摇了摇头。那么多人盯着, 不可以……会很危险。
“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么……阿黎。”
阿黎垂着脸,不敢抬头。
偏幽用包扎好的右手抬起阿黎的脸庞:“阿黎,你得明白……余慕凡用他的独门手法封了我腿部的穴位。但一个人,倘若真的长久走不了路,那双腿会废掉的。”
“我不想这样活,”偏幽微微躬身,凑近阿黎的脸,温热的呼吸交叠在两人之间,“你明白吗?”
阿黎的眼睫颤了颤,阖下又掀开。劝自己活着的教主,怎么自己却不想活了呢。卸了易容,暴露出真面来,然后,安静地等待他人的杀戮么。
他凝视自己的教主,看着教主下巴上的血渍一点一点地干了,最后凝固在了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阿黎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往教主的下颔抚去。
教主只是淡淡地望着他,并不阻拦,也无恼意,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是谁伸上了手都没关系,是谁轻抚他的下巴,摩挲他的唇瓣也没关系。
真是冷漠啊,教主真的活在这世上吗,怎么阿黎感受不到教主的气息呢?他的教主轻轻呼吸着,额上还有些未干的冷汗,包扎的手或许还在流血,连唇瓣也有些薄凉的温度。可阿黎……怎么就感受不到教主活在这世上的气息呢?
错觉,一定是错觉。
阿黎收回手,从红木圆桌上取了另一层干净的纱布包扎教主的左手。
偏幽没等到回答,乏味地看着阿黎小心翼翼地包扎的样子。那模样真是恭顺极了,可惜……这种恭顺没用对地方啊。
偏幽掀起眼帘,看着桌上的匕首,轻轻舔了舔左侧的牙齿,腥甜极了。
随后的养伤生活,倒也不是完全无趣。每过几天,就有店家遵循余慕凡的吩咐,将许多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朱钗玉饰、锦衣华缎一一地送进了宅院。或许余慕凡本意是为了羞辱偏幽,可偏幽对扮成女子模样并无偏见,只是觉得有些麻烦了。
阿黎不知从何处学会了缝衣裳,每每自己裁了锦缎仔细地缝补,将一匹匹丝锻制成一件件华裳,每日都服侍偏幽穿上不同的衣裳。阿黎化妆也是一把好手,流行的古典的雅致的妆容,每日都不同。
偏幽打趣道:“你这是将我当成洋娃娃装扮了么?”
阿黎不太懂什么娃娃,听见这戏谑,有些羞涩地垂下了脸庞,红着耳朵不敢抬头。
偏幽笑笑,望着铜镜里敷粉含朱的瑰丽面容,轻叹:“真真是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1],可惜了,长在了我脸上。”
梳妆台上摆着各式精巧的盒子,红蓝花胭脂、金花胭脂、朱砂膏、玫瑰膏子……偏幽挑了盒含金粉的红胭脂,用食指与中指细细摩挲。
随后他看向阿黎,笑:“过来。”
阿黎听话地蹲到了偏幽身前。偏幽笑着抬起手,用沾了胭脂的手指轻轻拂过阿黎斜长的眼尾,将那抹不近人情的阴郁眼形,装点成泛红的可怜艳.色。
“其实阿黎……生得真的很好看呢。”室内的光有些暗淡,阿黎的眼尾泛着金红的微光,亮眼又幽深,像是被金玉碎粒狠狠磋磨过后,泛起了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