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脾气倔,这些年也习惯了父命如山,丝毫不会理会子女的颜面。
“爸,你有话好好说。”苏珊看了看周围的几个门卫和士兵,有些不悦的在苏文博耳边说道,“小瑾是他 们的军官,大庭广众的你让他跪什么呀。”
“他就是当了皇帝我也是他爹。”苏文博这犟脾气又来了,气的手中的拐棍儿都跟着哆嗦,“我让他跪他 就得跪。”
苏瑾向来是最孝顺的,知道父亲此次能来楚公馆定然是听说了大哥一事。老头身体又不太好,总不能两 个儿子轮番气他。
“对不起,爸,你别生气。”苏瑾说着,规规矩矩的就跪在了苏文博面前。
“我问你,你大哥是怎么回事? ”苏文博怒气冲冲的说道,“是在楚公馆吸了大烟?是楚云那个人渣给他 的么?”
苏瑾正要为楚云辩解,身后就传来慵懒的声音。
“呦!我是有钱没地方花了,给你儿子买鸦片膏子吸。”楚云慢悠悠的走来,语气略带嘲讽的,“你这老 头,怎么尽想美事呢。”
“你,你就是想败坏我们苏家的门风。”苏文博蛮不讲理的指责道。
“你们苏家有什么门风啊? ”楚云不屑的哼道,“就算有门风那也是袓辈的门风,到了您这辈好像也就败 得差不多了吧?也就是苏瑾还争点气,能让你们苏家抬起脸面。”
“你,你......。”苏文博被这小混蛋气的全身发抖,用拐棍儿指着楚云破口大骂道,“我们苏家再不济,
也好过你们楚家这些腐烂的蛀虫。朱门酒肉臭啊,不过也是依仗着祖辈打下的家业作威作福,不知天高地 厚,连最基本的尊老爱幼都不晓得。”
“我是想尊着您啊。”楚云不甘示弱的顶撞道,“但您的德行,我实在是尊重不起来。您除了顽固,迂 腐,不开窍,真是再找不到别的词......。”
“楚云。”苏瑾怒声打断了楚云的话,“你够了,他是我父亲。”
楚云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瑾,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了嘴。
心想着,若他不是你父亲,还能允许他站在我家大门口大放厥词。
“苏瑞呢?去把苏瑞带出来。”苏文博又指向苏瑾,“你们这两个逆子,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说完,又扬起拐杖抽打在苏瑾的身上。
每一次拐棍落在苏瑾身上,楚云的心都跟着疼一下。
最后,楚云实在是忍无可忍的一把攥住苏文博的拐杖,“老头,可以了,再打下去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松手。”苏文博哪有楚云的力气大,抽了两下都没能把拐杖从楚云的手里抽出来,不禁又是恼怒 的,“我管教自己的儿子,挨着你云爷儿什么事了?说我们苏家败坏了家风,总好过你们楚家连家风都没有。”
这老头,还挺记仇。
楚云都被他给逗笑了,点头道,“是是是,我们楚家不如你们苏家世代清流,家门不幸也没留下什么家 风家训,随意惯了的。还请苏老爷子别和我一般见识,麻烦您高抬贵手,别再打您的亲儿子了,这么多人看 着呢。”
苏珊也急忙附和道,“是啊爸,犯错的是我大哥,碍着小瑾什么事了,你打他出什么气。大儿子是儿 子,小儿子不是啊。”
苏文博确实偏心长子,但又特别忌讳别人说他偏心,顿时没好气的瞪了苏珊一眼。
这会儿,苏瑞被欧阳皓和陈默一起带过来了。
见到自己的父亲,苏瑞立马扑过去,哭喊着,“父亲,父亲,你让小瑾行行好,就给我抽一口吧。”
第40章
苏瑞幼时身子骨儿有些弱,他又是苏家的长子长孙,苏文博难免就偏疼他一些。期望寄托的很高,但苏 瑞是真不争气,如今苏文博对他的要求也就是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学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就行。
谁成想,他不但泡小戏子暍花酒,如今还敢沾染大烟。
将这不争气的逆子从身边推开,苏文博气急败坏的拿起拐杖就狠命的往苏瑞身上抽打。
“你这混帐东西,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今儿就活活打死你。”
苏瑞从小到大也没少挨父亲的打,但多数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再有两个妹妹和弟弟在旁边劝说,苏文博 也就轻易的饶过了。
但这次不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出父亲要把自己活活打死的那股狠劲儿。
“父亲别打,别打了。”苏瑞一边哭着求饶,却又忍不住烟瘾,“您让我抽一口,抽一口然后您再打。”
苏文博差点儿被他气死,一拐杖抽在苏瑞的后背上,力度大的拐仗都断开了,苏瑞嘴角也渗出了血。 把一旁的苏珊吓坏了,“爸,快别打了,再打下去大哥真的没命了。”
“留着也是个祸害。”苏文博骂着,“这么多年家里人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两个妹妹让着你,苏瑾从小就 捡你穿过的衣服。你作为咱们苏家的长子,给弟弟妹妹做出过一点表率么?你看看小瑾,哪样不比你强?从 小到大从来没让我操心过。自己犯了错,还得让弟弟给担着,你就这么做兄长的?”
苏文博越骂越气,“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一旁的楚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到门卫室拿了一根警用的棍子递给苏文博。
还跪在地上的苏瑾皱着眉头狠狠的剜了楚云一眼。
楚云笑着,小声与苏瑾说道,“没事,你爹才舍不得打死苏瑞呢。”
这苏瑞本就被烟瘾折磨的难受,又挨了父亲的打骂,心里是愈发的怨忿。
“行,你就打死我,反正我在你眼里也是一无是处,你只有苏瑾一个儿子就够了。”苏瑞大吵大嚷着, 又怨忿苏瑾把自己关起来强行戒毒瘾,“什么都是苏瑾好,苏瑾有能耐,苏瑾给咱们家里长脸。就我是废 物,我败坏家风给苏家丢脸。你以为你小儿子多听话啊,六年前还不是和楚云滚到了一张床上。”
语如惊雷,顿时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震傻了。
苏瑾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有那么一瞬间视线都变得飘忽,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苏瑞的话就像 一记重锤正砸在了苏瑾最脆弱的心口,疼的他一时之间仿佛失去了意识,只剩下眼前的天旋地转。
楚云也是惊呆了,总以为那件事天知地知除了自己和苏瑾再也没有旁人知道。岂料,都时隔六年了,竟 然被苏瑞当着众人的面给抖了出来。
楚云倒是不怕什么后果,但他知道苏瑾很在意。气的楚云咬牙切齿的,恨不的替苏文博抽死这个混帐东 西。
“你,你说什么? ”苏文博双手抖的厉害,明明听清了苏瑞的每一个字,却又固执的不肯相信,“你在敢 胡说八道污蔑你弟弟,你,你就滚出苏家。”
这事儿苏瑞也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只是一时昏了头,想用苏瑾的错误来掩饰自己的错误,才冲动的口 无遮拦。
此时苏瑞也是后悔万分,他这人虽然是一身臭毛病,但没什么坏心眼。既害怕惹父亲犯了心脏病,又担 心苏瑾被人说闲话,所以立即改口道,“我,我是随口胡说的,你们不必当真。”
可又如何能不当真?六年前,和楚云,滚到床上,编瞎话也不会编的有鼻子有眼的吧。
苏文博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吓得苏珊不停的顺着他的后背,“爸,爸,你别生气。别听我大哥胡咧 咧,小瑾他......,不会的。”
苏珊自己都心虚了,七年前两家虽然决裂了,但楚云和苏瑾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很突然的苏瑾就要 离开T市,且登船那会儿楚云跪在码头扯着嗓子的喊他名字,他都没有出来看楚云一眼。
那会儿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忽然就变成陌路,如今倒是能解释通了。
苏文博颤巍巍的指着苏瑾,“你,跟我回家。”
苏瑾站起身,不知是因为跪的太久腿脚发麻,还是因为被戳破往事而无措不安,站起后腿脚踉跄着又差 点儿跪倒在地。
幸而楚云手急眼快的一把揽住苏瑾劲瘦的窄腰。
几乎是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苏瑾一巴掌将楚云的手从自己腰间打开。
楚云怔怔地看着他,一如六年前被他抛下时那般满眼的无助和恐慌。
直到苏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楚云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如风中枯叶瑟瑟不停的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