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好了。”白涵长呼了口气,“棣辛,我真庆幸你来,可你何须想出这样一个难为自己的法子。你能留在这里陪我,就已经是最珍贵了礼物了啊。”
“你说什么?”
“冰上行走,对你这样身材的人来说的的确是太难了些。”
“不,并不难的。”棣辛猛地一阵摇头,“我其实已经练了一下午了。现在已经能像电视上一样,甚至转圈也可以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像一个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等待母亲表扬一般的孩子。那一刻的白涵,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
“棣辛,其实……”
“再给我个机会!
“你说什么?”白涵扭头,正对上他那双如墨般幽深的瞳孔。
棣辛没有再说,他十分费力地从草地上坐起了身来,一步一步朝着冰面上走去,奈何未等第二只脚踏上冰面,第一条腿便向前一溜,整个一个劈叉下来,他痛得斜躺在了冰面之上。
“哈哈……”白涵轻笑,一边跟着站了起来,想要将他从冰上扶起,却被他生硬地摆了摆手冷冷拒绝。
“我就说你不行的,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自己往冰面上摔?”
嘲讽没用,一次又一次地,他从冰面上跌到,再踉跄着从上面爬起。一次、又一次,一刻不停,他仿佛铁了心地要在白涵面前证明自己一般,就这样一点点地同自己耗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涵也不知到底经历了多久。
“棣辛,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今天已经够开心了,晚上且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陪你来练可好?”
白涵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顿时一愣,随即苦笑,呆若木鸡。
“出什么事了?”棣辛皱眉。
“你出门前是不是没有带门卡的习惯?”
“莫不是你也没带?”棣辛面色一沉。
“嗯……”白涵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愧疚地摇了摇头。
估摸是她刚刚进门时候随手将门卡丢到了茶几上面,然后看到了茶几上面的字条一时激动,便随手关上房门。
偏偏几天之前,她偏将用惯了的瞳孔模式调整成了房卡和密码模式。当时只是觉得好玩儿,这下可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现在叫物业怕是太晚,小月和小潭这会子多半也已经睡了。至于老白……我才不想平白无故地找唠叨呢。打车找个酒店……”白涵顺势又掏了掏自己的衣兜,“我连手机也没带,根本没法付款。”
哎,果然乐极生悲啊乐极生悲!这下好了,她竟在自己生日的这个晚上,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儿了。
“涵涵,不如我们就在外面过吧。”棣辛的声音倒是出奇的干净温柔,在她耳边轻声呼唤。
“外面?”白涵皱眉。
“是啊,就我们两个,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们两个待在一块,再冷的冬天都能过去?”
不知是从哪部剧里学到的酸话,白涵也只是随口一提,他竟然还会记得。白涵有些无语,却也无力反驳。
“罢了。”她轻叹了口气,“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我们干在这里站着肯定不行,会感冒的。”
现在的白涵就感到有丝丝冷了,尽管她已经披上了棣辛放在一旁的外套。
“不如……”
“棣辛,你是真的想要学滑冰吗?”
“几个月后,我定然会试给你看。”
“光看录像可是不行的哦。”
“我可以和外界的人有过多的接触?”棣辛挑眉。
“我教你呢?”
周围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棣辛心下一颤,面色却是一红。
她真的肯重新站在冰面上吗?纵然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
“涵涵,我没有将你的冰鞋带出来啊。”
“无妨。”她摇了摇头,随即蹲下了身来,轻轻地便解下了棣辛穿着的那双冰鞋的带子。
早在我还没有成为一个花滑运动员的时候,便是再不合脚的冰鞋,我也有办法让它变得合脚。
白涵轻描淡写地说着,他静静的听。
“你的伤可以吗?”
“只是不能跳跃而已。况且它早就好了,好的不能再好。”白涵点头,十分熟练地将那深棕色的冰鞋穿在了自己的脚上,竟还十分温暖。
“想不到啊,你倒是挺会选东西的。这双鞋子施恩暖和,穿在我的脚上也并不别扭。”
她一边说着,一边深吸了口气。
“暴君,你且看好了,你身量高,所以重心要放在前面。待你将来练得熟了,才能想我这般挺直了身子像走道一样在冰上行走。你走录像带里看到的那些,不是你一时两刻就能学的来的。”
白涵一边说着,脚下一等,整个人就一同冰上的雪花一样轻盈地蹿了出去,带起了一阵晚风。
“听清楚了?”
一来一回仿佛只有短短几秒的时间,白涵笑着同他招手。
“涵涵,可不可以跳一首完整的曲子?”
“完整的曲子?”
白涵皱眉,“你指什么完整的曲子。”
“我曾听过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第九乐章》,你曾说起过它是一首既振奋又悲壮的乐曲。我也见你在电视连跳过跳过。”
命……命运交响曲?
那一瞬间,白涵的面色有一丝的苍白,随后有些自嘲地低下了头,轻轻勾起嘴角。
“棣辛,想不到你竟然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可以吗?我记得那首曲子不需要跳跃的话,也可以跳的很美。”
是啊,的确可以跳得很美。那曾经是她最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也是陈结生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他将它加了难度,三周接着三周的高难度连跳,现已经成了比赛场上经常听到的曲目。但是白涵的记忆里面,依旧存着最开始时候,舅舅为她所编的最简单的那版。
谁的心中都有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的吧。棣辛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多好的运气,她的那些录像带啊,他估计是从头到尾一个都没有落下的吧。
“棣辛,你看好了,今生今世,这首曲子,这个版本,我只给你一个人跳。我跳了,你就得学,若是学不会的话
,你就永远不要回去做你的商王。”
白涵终于扭过了头来,朝他笑笑。
“嗯。”棣辛点头,“我答应你。”
好。
白涵咬牙,再然后,整个身子就一同一片羽毛,轻盈地顺着冰面,“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第33章 突然发烧
千防万防, 白涵没有想到,不过才在外面冻了一个晚上自己裹了厚厚的两层一副, 回到家里的时候竟然还是感冒了。
起初她也只是微微的头痛, 后来整个嗓子又干又痒根本就没有本法说出话来, 到了晚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周身阴冷万分, 便是开了空调又裹了三层的被子并不管用, 头痛也渐渐地加重了起来。
棣辛一案察觉了她的不对,按照她的意思从抽屉里面匆匆忙忙地取了一片药来,替她服下, 一开始好像还有一些效果, 奈何经历了难熬的一夜之后,她就如同飘在了云上一般, 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
半梦半醒的夜晚最是难熬,梦里的自己,被包裹在了一个近视闪光灯的世界。话筒,镜头,各种千奇百怪用于形容她的污秽之语, 还有脚踝处刻骨铭心的剧痛。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样的困境,奈何自己就如同是天边的一朵云一般, 轻飘飘的,又不知道自己会飘向哪里,想要落地,却没有办法落下。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却还是深夜。
一次又一次地狱中的挣扎,终于挨到了天亮,白涵微微睁眼,棣辛此刻已经不知了去向。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来,却是根本就试不出来一点力气。楼下的厨房隐隐传来接凉水的动静,白涵微微皱眉,一步紧跟着一步地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却突然间眼前一黑,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尖已经尽是医院里的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她的手上挂着点滴,护士姐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隐约浮现。
刚刚那长长的睡梦当中,白涵仿佛一直一遍又一边地听着一人叫着她的名字,还有那熟悉的如画般的眉眼,虽利,却也不是焦急与温柔。可他就如同是幻影一般的触摸不到,白涵就是想要开口应他,也张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