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话已至此，李琦璿虽然不太相信，却也不好推辞，只能怪自己刚才嘴贱，答应道：“好吧。”
她随手从书包里扯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本子，拿着笔在上面边写边讲。
“像这样，分子和分母分别求导……”
陈星茗默默地听着她说话，第一次在听讲的时候集中不了注意力。
她讲题的语调不急不缓，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一股魔力，像是化作了一片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尖，惹得他心跳越来越快。
“懂了吗？”李琦璿试探性地问道。
陈星茗这才回过神儿。
他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点头回道：“懂了。”
“那就好。”李琦璿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再纠缠。
陈星茗指了指她笔下的小本子，问道：“我能把你写的步骤拿走吗？”
李琦璿低头看了眼自己心爱的小本子，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给了他：“拿走吧。”
“谢啦。”陈星茗这才满意地转身回去。
李琦璿望着有了缺口的本子，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随手拿了这个本子出来呢？
她就喜欢买这种好看的本子，但老是舍不得用，平时在上面写几个字都觉得是种玷污。
没想到今天她不仅写了，还撕了。
美色误人啊！
————
下午的数学考试是最难熬的。
这次考试的数学题果然也不简单，大半个考场的学生都做得抓耳挠腮。
李琦璿象征性地看了眼最后两道大题，打算解完前面的一两个小问，把能拿的分拿到就跑，不去费这个脑细胞纠结这种一般都不可能做对的题目。
她看了眼手表，发现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还很充裕。
她没忍住，抬头望向前面的陈星茗。
对方还在写着卷子，右边的胳膊一颤一颤的，她微微偏了下头，隐隐能看到他那张满满当当的数学答题卷。
李琦璿按下想要用剩下的时间在草稿纸上画画的心思，破天荒地翻回试卷的最后，瞅了眼被自己放弃的数学大题。
奇怪……她怎么觉得这道题跟中午见过的那道有点儿像。
她尝试做了一下，发现果然可以用到相似的方法。
发觉这一点后，她心中一紧，赶紧用草稿纸飞速计算起来。
————
很快，代表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了。
李琦璿无奈地放下了笔，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一道大题，对于她来说显然不够。还好老师是按照步骤给分，她应该可以得一半的分。
陈星茗将早上借的橡皮还给李琦璿，说道：“多谢你的橡皮……还有中午给我讲的题。”
看来还真的是相似的题型啊，只不过她自己都没做出来，实在当不上这个谢字。
李琦璿心虚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不用谢。”
为了不暴露自己没能做对那道大题的事实，她警惕地看着他，双手比着叉：“我可是不对答案星的人，我拒绝对答案。”
“我也不喜欢对答案，你放心吧。”陈星茗笑了笑。
考试期间都不上晚自习，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了，收拾好东西之后，两个人走出校门。
一路上都还能听见同学们考完数学后的满满的抱怨。
“这次的数学又又又又好难啊！”
“可快别说了，我也是蒙的。”
“该死，我考试前才看过这道题，还是没做出来。”
李琦璿紧张地加快了脚步，生怕听到一些题目的答案，走了几步她心里定了定，又觉得没什么好紧张的。
能拿到的分她向来都是能把握住的。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了，付出过的这些努力，还是得到了回报。
她看向身旁的陈星茗，心想或许现在的自己稍微能追上一点儿他的脚步。
“陈星茗，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呀？”她抬起头，斟酌了好半天，慢慢问出口。
说完她忍不住又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问道：“该不会是清北吧？”
陈星茗无奈地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清北我考不上的啦，你也太高看我了。”
蓉城所在的省是个人口大省，清北却只在全省几十万的考生中录取最优秀的三百多人，考上的难度只会比其他一些地区更高，虽然其中林荫中学就占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名额。
这样算下来全年级前一百差不多是能去清北的，只是名次如果在前一百靠后的位置，就没那么十拿九稳罢了。
李琦璿板着一张脸，表情肃穆得仿佛在教育小孩一般，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努力一下应该还是能上的。”
她的表情惹得陈星茗有些想笑，他勾起唇角，叹了一声：“行吧，那我到时候争取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李琦璿却又有些挫败。
清北……怕是再多给她一年的时间，她都不一定能考上。
她到时候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星茗又一次变得遥不可及了吗？
恍惚之时，她听到旁边少年的声音。
“那你呢，你想去什么大学？”
李琦璿有些发窘，好长时间才回道：“我反正是不可能考上清北的，到时候能上什么大学就什么大学吧。”
陈星茗直勾勾地盯着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也打算考清北呢。”
“别取笑我了。”李琦璿有些羞愧，她望着马路对面，那个显眼的赤红色大学校门，“要是我能上蓉城的S大也行啊，就在家旁边不远，多方便。”
地处林荫中学旁边的S大也是一所不错的985大学，去年录取线六百三十分，差不多就是她努力可以达到的目标。
只是她刚说完这番话，就忽然想起一个林荫中学流传至今的梗，据说林荫中学的老师都会对学生说，你们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只能上对面的大学。
而这个对面的大学，显然就是指蓉城的S大。
想到这，她突然有点儿脸红起来，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没有志气了。
老师眼中理所当然能做到的事情，结果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最终目标。
“其实首都还有好多大学都挺不错的……”陈星茗眸子转了转，有点儿不敢看她，轻咳了一声，“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琦璿怔了一瞬。
他的意思……是在变相邀请自己和他以后考到同一个城市？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在了这一刻，只剩下道路上车辆来往的轰鸣声，还有她狂风暴雨般的心跳。
她终于能确定，他果然是对她有好感的。
心里像是在雨后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她抿住嘴角，忍住笑意，轻快地说道：“好啊，那我以后争取也考到首都去吧。”
以后和他待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空气，好像也不错。
陈星茗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嗯，我们一起去首都。”
说完，两个人后知后觉地同时撇开视线，害臊到不敢看彼此。
然而疯狂震动的手机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陈星茗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对李琦璿说道：“我接个电话，好像是我家的保姆阿姨打来的。”
他皱起眉，接通了电话：“刘阿姨，出什么事了？”
【小茗，你赶快回来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太太突然说头痛，然后就倒下去了，我只能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生说可能是脑溢血。】
李琦璿听不见电话那头的话，但她能看到陈星茗的眼底的光一瞬间黯淡了下去，神情愈发凝重。
陈星茗放下电话，沉默一阵，才哑声说道：“李琦璿，你先回家吧，我……”
“我有点儿事。”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带了淡淡的悲哀。
让这个兵荒马乱的下午，也成了她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第68章 大雨
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永远离去。
陈星茗忘不了, 当时自己在医院看到自己的父亲躺在急救室里吸氧时的场景。
各种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裹挟着悲悯和焦虑，萦绕在鼻尖, 有点儿像死亡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往日里那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是那么憔悴和虚弱。
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却还在一边咳嗦, 一边强打着精神, 嘱托他以后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