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但应该快了。”
“好吧,你要问什么。”他又打了个哈欠。
诸葛亮扭头朝他看过来，眨了眨眼睫毛抿去那一层朦胧的水光后，他的眼眸愈发清澈明亮,像是洗净云烟的天空。
他静静地看着把自己当成抱枕、用手臂和腿缠绕上来的李白，眼神隐隐谴责，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难道从来没有意识到，无论是在沙漠还是在草原上,沐浴清理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吗？”
李白也沉默了一会儿。
他确实忘了这一茬。人们在追求快活的时候，从来不会想到事后要收拾多少烂摊子。
“那上次——”他略感愧对于诸葛亮，讪讪地开口，欲言又止，“我是不是让你困扰了……”
哦，差不多吧。
诸葛亮凉飕飕地说，只能等系统刷新时间到了。
他又说：“总之我觉得你留下了一些不应该留下的东西。”
呃，用你的比喻来说，大概是你磨刀的时候产生了不必要的……废弃物。
李白听他这么描述，不免觉得有些惊悚，下意识地否认：“我用的是剑，不是刀。”
诸葛亮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迟疑地问：是不是有一个故事叫铁杵磨成针？
李白又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刚出新手村时候的事情了，我遇到一位老人家……”
他突兀地停住，脸颊微微羞红，眼睛委屈地瞪大了：“你是不是在隐射什么！”
“没有。”诸葛亮断然道。
“只是没想到，你的奇遇还挺多。”
李白：“……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宝剑锋从磨砺出。你不要多想。”
“可是我好痛。”诸葛亮小声说。
他刻意绷紧的冷淡声音突然又柔软下来，低头去蹭了蹭李白的肩膀，一双眼睛微微眯起。
李白短暂地走了会儿神。
不常撒娇的人突然用这样一副口吻和他说话，他不禁心潮澎湃，突然翻身坐起，手松开诸葛亮的腰撑在他身旁，自上而下注视着那张潮红未消的脸。
诸葛亮轻咬着下唇，唇脂被咬得差不多掉光了，只剩下原本的微粉色，又眨了眨眼睛，状似无辜。
乌发散落在颈间与枕头上，夹杂着银光闪闪的钗饰，将那对小犄角衬托得毫不起眼。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却被诸葛亮伸出食指挡住了嘴唇。
“我觉得……这样似乎有点过分。”诸葛亮突然说。
“不会吧？你真把小甲当成活生生的……”李白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想想还是应该对游戏里的每一个NPC保持多几分尊重，于是改口道，“只是走了一个所谓的婚礼流程，难道真要把他当成你的夫君吗？”
他摇摇头。
“不，是儿子。”
李白：“……”
草，还是小妈文学，更过分！
他有点不开心，论原因却说不上来，心情微妙极了，又重新躺下来。
“抱歉，但我不是要把婚礼当真的意思。”诸葛亮说，“但是……他好像马上就要回来了。”
啊？
李白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门外有脚步声接近，逐渐放慢，最后停在门口。然后是几个男人高声说话的声音，醉醺醺地哈哈大笑。
“一定要这样吗？”他按住额头悲叹一声，正要起身，诸葛亮却比他反应更快，抓起身下的被单猛地一扯，随后用力抛起。
落下时，被子将李白罩在里面，被他往下按住，挡得严严实实。
门帘掀起，一阵凉意涌入。
高大的青年大步走进来，脸颊虽然酡红一片，眼神看起来倒是很清醒，心无旁骛地直奔床前，看到侧躺在床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拉起被子压在胸前，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
小甲大脑晕乎乎的，没有察觉到自家王妃为何发饰散乱，又为何早早脱去外衣，衣领略显凌乱。
大概是等得太久，先睡下了吧。他体贴地没有多想，在床边坐下，柔情蜜意地伸出手，捧起王妃的脸颊，嘟起嘴唇——
砰！
一声巨响。
诸葛亮眼睁睁看着他一头栽倒了床底下去。
他甚至还什么都没做呢。
诸葛亮重新束紧衣领和腰带，这才探身往床下看，男人已经抱着床柱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咂咂嘴，还翻了个身。
他本来是想下床的，刚挪动臀部，就脸色微微一变，又坐了回去。他不露声色，在被单下扯了扯洇湿的布料，拧成一团，只把它们当做李白的尾巴。
好一会儿，李白才小心翼翼从闷闷的被子下冒出头来，问：“他睡着了？”
诸葛亮伸手去探了探小甲的呼吸，脉象平稳，应该没到酒精中毒的地步。
他收回手，点点头叹道：“所以，经验告诉我们，喝醉的男人是不行的。”
李白就很高兴。
他咽了咽口水，充满期待地问：“那我，今晚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
紧接着他就被诸葛亮从另一边踢下了床。
胡人的床并不是一侧靠墙的……他们的习惯居然是将床头靠墙！
李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时，还有些懵，挠了挠头，看着诸葛亮安然独占了一张大床，认命地爬起来。
好吧，把别人的老婆——名义上的，而且李白并不想承认这一点——都睡了，再睡别人的床，似乎确实有些过分。
“那，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
阳光从帘布缝隙间洒落，小甲终于醒了。
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爬起来找诸葛亮。
美人的睡颜也是极为养眼的，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软得不可思议，含笑望来。
小甲对着他的脸发呆，恍惚了下说：“昨晚……”
“昨晚你喝多了。”诸葛亮提醒。
“哦对，真是抱歉，冷落你了……”他握住诸葛亮的手，面露惭愧，“今晚我一定会好好补上的。”
一定要让中原的美女感受到他们草原男人的伟岸！小甲暗中发誓。
他擅自把已故的老父亲抛在脑后。唉，老男人嘛，能支棱起来就不错了，希望没有给王妃留下什么糟糕的心理阴影。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
诸葛亮心里叹了口气。
“我记得，昨晚回来前，你跟我说……让我等你？”
小甲想起来了，更加惭愧：“是我喝多了，完全忘了——哎呀，这个！”
他伸手摸进衣襟里找了找，很快掏出一个小盒子。
刚落到诸葛亮手中，盒子突然变成了方方正正的木箱，沉甸甸地压在他怀里。
诸葛亮猝不及防，差点没接住，喘了口气，吃力地将箱子放在床沿，打量了一下。
“这是？”
小甲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新婚礼物……按你们的说法，算是聘礼吧？”
“那是和嫁妆相对而言的，我可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他连连摆手，深蓝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显得十分腼腆，“我有你就够了。”
诸葛亮打开了箱盖，被映入满眼的金灿灿首饰惊了一下。
这也……太多了！
他是把刚继承的家产都搬过来了吗？
诸葛亮迅速盖回去，对青年摇摇头：“太贵重了，我也不需要这些……”
“不，你需要的。”小甲坚持道。
他从诸葛亮手中接过箱子，再次打开，从琳琅满目的金饰中扯出一个缀满了蓝宝石的项链，不由分说塞到他手里。
“这个颜色，很衬你的气质。”他磕磕绊绊地说着，搜肠刮肚从有限的汉语词汇中找到了“气质”这一个形容，顿时长舒一口气，笑容愈发明朗。
“虽然大红色也很好看。”小甲想了想，又说，“但是，你在我心里，比起明艳的牡丹花，更像是……”
他用手势比划：“月亮，无边无际的海，还有——蓝眼睛的波斯猫。”
诸葛亮听得怔了怔，不由笑起来
这比喻，和李白的文采比起来，似乎也没有逊色多少么。
他垂下眼睑，看向那条项链。
这次，他没有被土豪金闪瞎眼，却被系统标注出来的橙装属性吸引住了：
魅力+10
法术攻击力+10%
暴击效果+2000
技能命中增加1%几率出现冰冻效果：命中目标迟缓+200%，持续时间与技能一致。
诸葛亮：“……谢谢，我真的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