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他不情不愿地答道，提高声音，“但我已经十七了！”
诸葛亮微微惊讶：“才十七？那确实比我想的还要小一点——”
话还未说完，又被他瞪了一眼，连忙打住。
“咳。”霍去病镇定下来说，“说正事吧。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这边的任务奖励不少，绝对付得起。”
诸葛亮说：“好，那我帮你找到李将军，等你们去漠北，给我带点手信即可。”
“这不难。”他一口答应下来，微微疑惑，有什么礼物比任务奖励还贵重？
诸葛亮说到这里，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发亮，面带憧憬：“我想要梭梭树，樟子松，还有胡杨……的种子。”
“……”
他呆呆地点点头：“我尽量吧。就这些吗？”
诸葛亮已经站了起来。
“事不宜迟，我现在下山一趟，你的人先不要跟太近，藏好，伺机行动。”
剩下的事不用他多说，霍去病已经心里有数，却还是惊了一下，没想到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更没想到他准备现在就去。
说是送死，也不夸张。
如果以他为饵，诱出神秘军，那势必将他陷入危险中，而他们离得远，不一定能及时赶上，将他救出来……
霍去病此时也迅速站起，眉头紧锁，略显不忍。
他犹豫了下：“要不，把疼痛感调低一些？”
诸葛亮说：“既然我是从稷下学宫进来的，没道理只有死一种可能。说不定运气还不错，就撞上隐藏了呢？”
他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
走出营地时，诸葛亮怀里已经揣了一兜药瓶，都是霍去病塞给他的，占据了他为数不多的包裹格子。
他翻了翻，发现不仅有恢复药水，还夹了几瓶“+100”的经验药水，但就算加起来，离十六级还差了一大半。
指引精灵颤颤巍巍跟在他身旁，欲言又止：“真的要这样吗？”
“你知道樟子松有多难解锁吗？”诸葛亮看了它一眼，语气深沉。
“……我们以后会有钱的！”
“但是现在可以白嫖。”
它无言以对。
他们迎着寒风缓慢前行，穿过草丛。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朦胧月色透过云层隐隐绰绰，诸葛亮努力辨认着方向：“下午，我们走的是这边吗？”
他一抬头，前面又刮起一阵风，火把剧烈地晃动，然后熄灭了。山谷里风声鹤唳，树林窸窸窣窣，四下寂静。
诸葛亮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拨开草丛继续往前走。
“我还想起来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对指引精灵道，“我们白天在这里走过，到处都是花花草草，却没听到鸟叫声，连个动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大葱猛地抖了抖叶子。
诸葛亮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前方的草丛立着一道人影。
若仔细看，那其实是一个青铜塑像，月光反射出空洞的双眼。雕像上的人上了年纪，胡子垂到手腕之下，衣襟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势。
诸葛亮从上至下打量，发觉底座上还刻着几个字。
“天下第一。”
这人是谁？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道家之集成，李耳先生。”
也就是，世人所称，老子。
他的塑像放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指引精灵小声说：“你把这句话念一遍。”
“啊？”
诸葛亮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老子天下第一……？”
轰一声，“天下第一”垮了。
地动山摇，白天神秘军出场的前奏仿佛又来了一遍。但这一回，浩大的声势之后，只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从云层间破出，骏马嘶鸣，落在他的面前。
那人逆光而来，看不清模样，只有一个黑影。
他抬起手中长剑，居高临下看着诸葛亮，将剑指出，声音浑厚又空灵，仿佛从四周空气中凝聚而成。
“就是你把老子召唤出来的吗？”
诸葛亮：“……”
对不起，但是感觉走到了奇怪的剧场。
显然，此老子非彼老子，一身战场中磨砺出来的煞气，连说话都裹挟着浓郁的血腥味，大约就是神秘军的将领，他们的头头。
【系统：玩家触发隐藏剧情“武安君的陨落”，任务奖励丰厚，是否开启组队共享？】
诸葛亮毫不犹豫点了确定，立刻在当前频道里发消息：“将军快来，我抽到了SSR！”
第10章
霍去病一开始就不放心，和手下跟在不远处，直到天降异象，飞沙走石，反应过来时，已经看不到诸葛亮的人影了。
果然有阵法。
NPC手下都是换防的驻军，并不精通阴阳五行，更不懂如何破阵，他对此也不甚熟悉，若贸然带队闯进去，只怕一同栽进去。
他正感到为难，挂在剑鞘上的珠子轻微地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条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武安君！
秦国战神……白起？
霍去病一脸茫然地顺着提示走进阵眼中心，看到诸葛亮气定神闲地朝他挥手，笑容浅浅，毫发无伤。他微微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身旁，审视着前方那道高大雄伟的黑影，手也按在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一双冷峻的红眼睛从他脸上扫过，似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却并未有什么反应，随后转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镇定地介绍：“这位同我一起来的朋友。”
白起点点头，对身上打了任务标记的玩家并不会仔细追究，这就算过关了。
他半倚着一块巨石，将手中重剑插在地上，盔甲摩擦间微微铮响。战马在旁边闭目养神，微风拂来，将他头盔上垂下的红缨吹起，贴着脸颊拂动，似乎少了几分戾气。可他身旁那鲜红的“白起”二字依然清晰可见，触目惊心。除此之外，是名字下方的一行小字：
【等级80，基本信息：？战斗力：？……】
一排问号，他知道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无人说话，方才那股强烈的地动早已消失，草丛四周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小将军悄悄问。
诸葛亮也小声回答：“武安君说，几百年前他自尽之后，被一道招魂幡牵引，来到了此处，受阵法所缚，困于山中。”
盛世里有名有姓的NPC大多不一般，或是古之大名鼎鼎的亡魂，或是活了几百岁的能人异士。
像白起这样的，倒不是特例。
只不过，他是秦人，并非葬于此地，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说不定是某位修道高人所为。
既然是隐藏任务，那就是不断地挖掘目标对象的故事，有时候需要帮他打一架，或者和他打一架……嗯、呃，以他俩现在的等级，别说就他们两人了，就算把现在整个游戏梨的玩家都拉过来凑数，这位80级大佬都可以一巴掌把他们全体送回复活区。
霍去病看了看任务“武安君的陨落”，提示已经变成了：请与目标对话（进行中）。
诸葛亮那边显然也是同样的信息。
他松了口气，说：”还是挺简单的。“
”那可未必，“霍去病并不信任，压低声音道，”能坑杀四十万降兵的，是什么信诺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你出手，警惕一点。“
诸葛亮看着他：“小将军说的没错，不过，那是以前。”
嗯？
霍去病一时不解，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迟疑地看向白起。
武安君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血色红眸在月光下格外狰狞恐怖，压迫感直面而来，激起了他浑身的战意。但他也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并不敢轻举妄动，一身肌肉绷紧，如同在凛冬中抵御冰雪，隐隐战栗。
就在这时，诸葛亮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传来，缓解了那股冷意。
霍去病朝他看去，对上一个安抚的笑容。
“别紧张，武安君似乎还有话要说。”
白起：“他们就在这里。”
“……”霍去病皱眉。
诸葛亮依然按着他的手没放，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白天那支队伍，应该就是当年惨死的赵兵。那些亡魂并不如武安君这般幸运，留下了记忆……这么多年武安君被困于此，无事可做，便重新操练亡魂……唔，我们见到的，应该只是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