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见了,有什么好遮掩的?”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这些人得意而已。”柳莺一直知道昭明帝喜欢江月真,但是却不知道江月真的心思,她突兀地转移话题,道:“姑娘,昨日下那么大的雨,奴婢回去的时候,衣衫都湿了,你呢?可有感冒?”
“喝了一碗姜汤,身体好得很呢。”
柳莺又继续说道:“昨日那么大的雨,不知道陛下冒雨前来是偶然还是特意?”
江月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柳莺,看得她毛骨悚然,缩了一下肩膀,清秀的脸依旧平静淡然,心里却在哀嚎,糟糕啦,忘记姑娘最不喜欢别人打听这些私事。怎么办?姑娘会不会半路丢下她?
却没想到江月真竟然破天荒地回了一句,“是特意过来的吧。”
桃红看完了热闹,一脸喜气洋洋的,丝毫不知道马车内之前发生了什么,反而萌萌地问道:“什么特意过来的?”
柳莺尴尬了,她装作没听见一般转过身继续淡定泡茶,江月真似笑非笑地轻瞥了一眼柳莺,道:“昨日不是有人找我吗?那个人是特意过来给我送行的,比如……”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护卫,话没有说完,不然以她父亲的能力,这些人好手可找不来,除了大宁宫里的那一位。可是这话,也只有柳莺能够理解一部分,桃红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江月真在打什么哑谜。
桃红追问道:“比如什么呀……”
第59章 恶尼姑
朝云庵, 与其他佛家寺院或者道观一般,坐落在群山之间。山下是乡下的村庄, 而这座庵就坐落在山腰上, 能够俯瞰山脚下的一切, 一洼连着一洼的水塘,四四方方的田地, 还有炊烟袅袅的人家。
“姑娘, 这里就是朝云庵了?”
桃红率先跳下车,看到这座小小的朝云庵,与想象中的不一样, 语气里带着惊讶, 就是柳莺这个后下来的人,也觉得不能相信。朝云庵的恶名在帝都私底下很流行的, 特别是内宅女眷,哪个不知道这就是贵人们的私人监狱,可以磋磨家里看不顺眼的庶女或者儿媳妇,一般人家的小妾还没这个待遇。能得到贵人们的青眼的朝云庵,也该是富丽堂皇的, 再不济也要看得过眼,而不是这么的破旧。
而马车旁, 江月真看到朝云庵斑驳的墙壁,还有掉了漆的朱红大门,忍不住蹙眉,替内宅女眷做事的朝云庵缺钱吗?
她敛去多余的表情, 带着柳莺和桃红平步向前走去,正准备拾级而上的时候,大门里急匆匆地走出来一群尼姑,当先一人是个中年的尼姑,面带笑容,小眼睛里的光芒却让江月真感觉到违和。
“女施主是忠信侯府的江太夫人的孙女吧?”
老尼姑发问了,江月真笑着福了一礼,道:“师太有礼了,小女正是江氏九娘。”
似乎得到确认,老尼姑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分散开来,笑着道:“请江施主跟着我等。”
江月真带着柳莺和桃红踏上了青石板铺就的阶梯,后面的护卫们搬着一件件箱笼,准备跟上去,却被老尼姑挡住了路,“哎,这里是尼姑庵,里面都是女眷,你们这些男人进去不合适。”
“姑娘这……”
领头的林侍卫为难了,他将目光投向了江月真,名义上,他是江月真的护卫,实际上,他也是得到命令,到了朝云庵一切都听江姑娘的。
江月真看到老尼姑的眼神像黏在那些箱笼上一般,幸亏身后有人拉了拉老尼姑的袍子,她才不至于太失态。而江月真却似乎看懂了一些,对着林侍卫点了点头,果然侍卫们都放下东西,退了回来,老尼姑带来的尼姑们很有眼色,两个人一组抬着箱子进门。
侍卫们看着掉漆的朱红大门合上,对视了一眼,不放心地纷纷跳上了斑驳的围墙边的一棵粗壮的古树上。
江月真和老尼姑正在院子里走,问道:“师太,不知道哪间客院是留给我的?”
“江施主请跟贫尼这边走。”
和那些抬着箱笼的尼姑们不是一个方向,江月真哪有不清楚的,她停下脚步,暗自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师太莫不是带错路了?”
老尼姑笑得嘲讽,转眼就变了脸,看着眼前的一主两仆三个弱女子,道:“贫尼怎么可能带错路?”
“哦,那我这些箱笼是准备抬到哪里去?”江月真指着院中的一件件箱笼,气定神闲地询问,似乎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老尼姑轻蔑地看了一眼江月真,这个小姑娘真是没眼色,都已经被自己的祖母赶了出来,江太夫人还给她传来消息,让她多教教这个孙女佛法,她这个寄居在屋檐下的人难道不是应该孝敬她一番吗?
“自然是贫尼替江施主保管,这朝云庵里简陋,小偷出没频繁,更何况太夫人可是让贫尼教教江施主念念佛经静心,这些华贵的衣衫首饰还是收起来为好。”
桃红这小暴脾气一下被点燃了,叉着腰咋咋呼呼地骂道:“你这老尼姑好生无礼,竟然贪墨我家姑娘的东西,厚颜无耻地说自己替我们姑娘保管。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还需要你保管?别是把东西保管到你的腰包里去了吧?”
一下被戳中心思,老尼姑气急败坏,干脆不装慈悲心肠了,撕破了脸皮,道:“是装到我的腰包又如何?你们不过是被家族所弃的人,不乖乖讨好我,孝敬我,以后在朝云庵别想好过。”
“原来师太是这朝云庵的庵主啊,竟然如此欺凌我们这些弱女子,你说我是反抗呢?还是反抗呢?”
江月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尼姑,不等对方说话,反而站在台阶上,临风而立,对着墙外的茂盛的树叶,说道:“还不下来吗?将师太送到官府,就告诉府尹大人,这恶尼姑带着一群尼姑竟然贪墨我这个弱女子的钱财,企图谋财害命,索性我机警,才没让这群尼姑得逞。”
果然,树上跳下十多个侍卫,这就是刚刚被堵在门外的侍卫,他们快速拿人,按着江月真的要求将人送到官府。
府尹大人原本不想接这个案子的,早前有些受害的女子的家人来报过案,但是这个恶尼姑和帝都有些宗室郡主交好,再加上不少贵妇人愿意保她,最终不了了之了。
林侍卫将随身的金牌悄悄一亮,府尹大人惊讶了,脸色惶恐,他不得不认真办理,且秉公办理,结案漂漂亮亮。
不少过来说情的贵妇人都铩羽而归,有些聪明的妇人已经知道,这尼姑救不了了,但是她到底得罪了谁?
然后,这些人一去查,就知道江月真今日入住朝云庵,被尼姑们给刁难了,这才闹出了这么一幕。又联想到这姑娘坎坷的定亲之旅,以及和陛下的绯闻,每个人脑洞大开,想法五花八门,最终统一指向昭明帝。
难道这是陛下默许的?
不然为什么宗室郡主都求情不管用了,肯定背后给江月真撑腰的人的权势更大,比宗室还强势的大概就是陛下了。
老尼姑被关了起来,这个消息传到朝云庵的时候,庵里的众多尼姑人心惶惶,她们都知道庵主的力量大,不然不会受她胁迫,为非作歹。但是,目视眼前这个姑娘的来头也是神秘莫测,技高一筹,压住了庵主。
江月真就这么随意坐在院子里,一群尼姑一排排地站在她面前,没有了之前仗势欺人的嚣张,而她的箱笼也被摆放在院子里,没有人敢动。
她捏了捏指尖,玩味地看着尼姑们惊慌失措的脸色,她们相互使眼色,或摇头,或点头,有一两个胆小的,站都站不稳,摇摇欲坠。
“啪嗒”一声又一声,两个胆小的小尼姑腿脚一软,倒了下去,抬头对上江月真冷寒的眼眸,立刻求饶道:“江……江姑娘,我们知道错了,以前的事情,都是庵主逼我们做的。我们也不想虐待那些人,但是我们没有银钱,庵主说只要我们折磨那些女子,恨她们的贵妇人就会高兴,一高兴就会给我们打赏银钱。”
“哦,那银钱呢?”江月真似笑非笑地问道,她心底对这座破旧的庵庙很不解,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啊?”
看着两个小尼姑一脸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江月真觉得这两个人审问得差不多了,对着其他的尼姑问道:“帝都夫人们不是打赏了你们吗?银两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