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绾洗漱过后,坐在妆匣前,莲枝仔细的给禾绾盘发。
杏枝端着一碗桂花藕粉,急匆匆的进了屋:“小姐,这是我刚刚弄好的,您快趁热把她用了吧。”
莲枝有些疑惑:“早上的吃食不都是膳房准备好,统一送过来的吗?”
杏枝哭丧着脸:“我一早就在椒房殿门口等着了,别说人影了,连个阿猫阿狗都没有,然后我去找其他人一打听,他们说吃食要先仅供着上面得宠的娘娘,让咱们的等着,我怕小姐一会儿好要去请安来不及,就冲了藕粉。”
禾绾端起藕粉,吹了吹:“不用太在意,这人都是拜高踩低的,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奉仪,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杏枝气呼呼的说道:“原先在府里那群人就拜高踩低的,现在都在东宫里了,怎么还是这样子啊,烦死了都。”
“现在可和在府里的时候不一样,下次他们还这样的话,你就拿些银两去,两三个银钱下去,那些人和银子总没有仇吧,你和莲枝也换些好的吃食。”
莲枝也将头发盘好了:“小姐,今日上妆吗?”
“昨晚没睡好,做了一宿的梦,今天气色不是太好,还是上吧。”禾绾望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杏枝,你去包袱里找些帕子来。”
“小姐,您要帕子做什么。”杏枝好奇的问道。
“今日也算是是第一次拜见各宫娘娘,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吧,我又不是真心相与她们交好,自然也不用着拿那些个贵重的东西去讨好她们,简简单单的苏绣丝帕多好。”禾绾狡黠的笑着。
“唉,那我这就去找。”
莲枝熟练地为禾绾上妆:“小姐,奴婢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与其他人交好,毕竟多个人多份照应,再不济您和卫玉荣搭个伴也好啊。”
“与她们交好弊大于利,现下我只是一个未侍寝的奉仪,她们怕是都不想用正眼看我,那我何必自顾自的贴上去呢,卫玉荣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不必放在心上。”
“在这宫中姐姐妹妹的叫着,不过就是给旁人听的,哪有什么姐妹情深,不过就是背着父母族人的枷锁入了宫,不得殿下宠爱,三三两两的人聚到一块惺惺相惜罢了,这样的情分不要也罢。”
禾绾明白她入宫,从不是为了交什么姐妹的,与她而言这些虚的情分,都远不如太子的一句话。权利这种东西没有人会拒绝的。
收拾齐整后,禾绾遍出了殿,向太虞良娣的寝宫走去,莲枝端着丝帕跟在一旁。
禾绾走在小石子路上,看着这东宫的华丽,心中暗想,这样令人迷醉的宫殿,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将自己的女儿或者亲眷送来,可这群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的亲眷愿意吗,若是可以谁愿意做个妾室,在这深宫里耗度一生。
一脚踏入了皇城,从此这命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宫里死过多少人谁都不知道,抬眼就是这四四方方的天,没有一点盼头。
禾绾正出着神,旁边一人快步走过,直直的从身后撞向卫禾绾。
禾绾一时出了神没有注意,被撞后险些就要跌在地上,莲枝反应过来,急忙扶住,禾绾这才没有出事,不然这事情就大了。
每位嫔妃册封的礼服至此一套,若是坏了丢了什么的,那可是大忌,一方面是对册封的不重视,看管不严,另一方面也是对殿下和皇家的不尊。
若是禾绾真的被撞到在地,这身奉仪的礼服定时第一个遭殃,如果衣服有破损,现在回宫及时修补,再前往的去请安,定会误了时辰。
若是不缝补,直接穿着前往,那就是明晃晃的拿着把柄去送到人家手中。幸而莲枝手脚麻利,这才躲过一节。
禾绾回头看,只见卫玉荣一脸嚣张的站在身后,眼里的敌意和嚣张,分毫不减。卫玉荣今日穿的和禾绾一样,首饰,衣裳,鞋子,无一例外。今日卫玉荣可穿不成她自己的鞋子,和禾绾站在一起就矮了一大截。
卫玉荣见禾绾盯着自己也不慌,讥笑:“哎呀,妹妹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怎么走着走着还摔了呢。”
“多谢姐姐挂念,妹妹无事。”禾绾嫣然一笑。
“妹妹可要小心,这礼服每人就一件,定要当心。”卫玉荣一脸“善意”的提醒:“那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误了请安的时辰就不好了。”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卫玉荣瞥见莲枝端的东西,掩嘴欲笑:“妹妹怎么这样小家子气,连送的东西都这么拿不出手,你就拿这么几条寒酸的帕子送给娘娘吗,也不怕污了娘娘们的眼。”
禾绾不想和她多说话,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舌,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送礼贵重与否,不在乎这上面,心意到了便是最重要了。姐姐送些什么,可否让妹妹开开眼。”
卫玉荣满脸得意的说道:“我送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香包上的金丝线,可都是让人一根一根手搓出来的,再缀上珍珠蜜蜡等上等的好货色,香包里的香料也是大有讲究的。”
卫禾绾看了一眼卫玉荣的侍女端的香包,果然连香包的布料都是难得一求的织锦。香包上的绣图也都是些寻常的牡丹,鸳鸯等。在加上个个如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蜜蜡。
禾绾勾唇一笑:“果然是珍贵无比,我相信各位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那是自然,有我的香包在,有谁会喜欢你的那些破玩意呢,至于你的破丝帕就留着回去擦地砖吧。”卫玉荣说完就昂着脖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望着卫玉荣扬长而去的背影,禾绾也没有多说什么。
“凭她卫玉荣是谁啊,竟如此嚣张,早晚会遭报应的。”莲枝愤恨的说道。
禾绾望着离去的卫玉荣的身影,拍了拍莲枝的手,安慰道:“没事,别放在心上,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啊,小姐您说什么。”莲枝不明白禾绾说的什么意思。
“没事,马上你就会知道了,还有在外面不要叫我小姐,免得落人口实。”禾绾对莲枝说道。
“是。”
有两人一直在默默的注视一切。
“原来这卫家两姐妹的关系竟这样不好,我还以为她们是怎么样的好姐妹呢,看来有好戏看了。”朱唇微张,缓缓说道。
“小主,奴婢私底下查过了,这卫氏姐妹不是一母同出的,一个是卫氏正房所出,另一个不过是妾室所出的庶女罢了。与其说是姐妹,还不如说是仇家,更为贴切。”一旁的侍女解释的。
“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陆陆续续的殿中,人差不多也齐了。
虞氏位份最高而且还生了皇长子,自然是端坐在正中的位子上:“想必各位姐妹昨日就知晓了,咱们姐妹中又要添新人了。”话语之间皆是以正宫自居。
段氏坐在仅次于虞氏的位置上,本就不服虞氏,听见虞氏这样的说话,尖着嗓子说道:“恕妾身冒昧,敢问虞良娣什么时候竟成了太子妃,妾身怎么觉得虞良娣有些越俎代庖呢。您是良娣,我也是良娣,为何你就高我一层呢。”
这就是众人说段氏蠢的地方了,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是傻呵呵的往上撞。
虞氏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说起话来也是得心应手,滴水不漏:“段妹妹这话就说笑了,我与妹妹都是良娣不假,可也总是不同的,妹妹也要多加把劲,早日生下皇子。越俎代庖更是谬论了,殿下派我料理事物,我也不敢轻视啊。”
虞氏再说这段话的时候,特意在“皇子”两个字眼上重读,众人也就明白了,纵容段氏的父亲再位高权重,段氏的身份在贵重,没有儿子一切都是白费。
而虞氏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儿子,纵使这个孩子身体不好,那也比个女儿强。
段氏被三言两语的激的说不出话,脸色气的发青发抖,像秋日杏树上的落叶一样。
虞氏看到段氏这样的表情,比早上喝什么汤药都要开心,心情都要通畅的多。
其他人对于这样的场面也都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
虞氏舒心的笑着说道:“瞧我这记性,关顾着和段良娣说话了,把正事都给忘了,向各位妹妹介绍,这两位是翰林院编修卫广哲之女卫玉荣、卫禾绾,往后也与各位姐妹一起,侍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