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贾琏的话,并不是她做错了事,而是让她去伺候邢夫人,她这时候要是说一个不字,得罪的不只有贾琏,还有邢夫人。
进了邢夫人的院子,她怕是再没机会回贾琏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她死死的揪着裙摆,嘴唇都咬出了血。
贾琏心中无奈,但为了以后的平静,他只好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邢夫人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难为你有这片孝心,既然如此,我便应了,今天开始,就让雪鸳在我屋里伺候吧。”
雪鸳退出去后,邢夫人又说道:“据我所知,你院子里总共就两个丫鬟伺候,现在这两个都不在了,你这日常生活谁照顾?”
“我也不是孩童了,院子里着实不用丫鬟伺候,我身边有兴儿他们几个伺候就足够了。想必母亲也听说了我准备开铺子做生意,我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所以不想以后因为丫鬟们的问题而烦神,所以不如一个不留。”
这下,邢夫人算是真的相信贾琏对雪竹的事情毫不知情了。一年前她就听说贾琏和府里的丫鬟们经常眉来眼去,虽没有贾赦那么明目张胆,但长此以往下去,也定是个风流鬼。可没想到他竟是个明白人,也知道要上进。难不成是因为宝玉?自打有了宝玉,这府里有一半人都围着他转,特别是贾母,把他放手心里宠着,生怕摔了碎了。她觉得贾琏一定是不想以后被宝玉占了一切,所以现在才转了性。
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
她看谁好过,也不想看贾政那一家子好过。明明她才是长媳,但当家作主的却是王夫人,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意,但贾母偏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也没办法。
“你有这份决心是好事,说明你长进了,只不过我们家世代为官,你却不走仕途,不知你祖母会怎么想。”
贾琏从邢夫人的话里竟听出了一点关心,惊讶之余也大概能想明白。也对,虽说他不是邢夫人亲生的,但他若是不好,那对她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在她心里,只有家政一家才是敌人。
“母亲放心,祖母并没有反对。”贾琏笑着说道。
邢夫人很想说贾母不反对并不代表她就赞同,只不过她现在一心都扑在贾宝玉身上,哪有闲工夫管贾琏的事。但为了不打击贾琏的信心,她只好说道:“想必你祖母也是看重你的,你别让她失望才好。”
贾琏连连称是。
“雪竹品行不端,我准备打发她出府。但念在她伺候过你的份上,除此之外,我不再多加处罚。”
贾琏临走前,邢夫人把如何处置雪竹的决定告诉了他。
贾琏连声道母亲宽宏大度,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兴儿正坐在前院台阶上嗑瓜子,见贾琏回来了,他立马丢下瓜子跑到贾琏面前,“二爷,我打听过了,老爷和几个朋友去喝花酒了。”
贾琏:“......”
坑了儿子后,转脸就跑去喝花酒,这个贾赦不好改造啊......
“雪竹和雪鸳呢?”兴儿见贾琏身后没跟着人,疑惑的问。
贾琏瞪了他一眼,“雪竹背着我做出那等事,我这院子里还能留她?至于雪鸳,我让她去母亲的院子里伺候了。”
兴儿震惊了,“那谁伺候二爷穿衣吃饭?”
贾琏一巴掌拍在兴儿脑门上,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二爷我让她们帮我穿衣喂我吃饭了?我又不是废人。再说了,要真要人伺候,你和睿儿来伺候我不就行了,还是说你不想伺候二爷我?”
兴儿捂着头不敢苦着脸,“哪儿能呢,我最乐意伺候二爷了,那是我的荣幸!”
贾琏:“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回屋歇一会儿,你去府门口盯着,老爷回来了立马通知我。”
兴儿领命后一溜烟的跑了。
贾琏回屋后往雕花床上一躺,心里想着改造贾赦的办法。越想越觉得难度不小,怕是还要筹谋一段时间。
想着想着天就黑了,吃完晚饭后,贾赦回来了。兴儿说贾赦刚进府,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去书房。
贾琏让兴儿留下吃饭,他则匆匆离开院子。
贾赦若是去书房,那必定要经过荣国府东边的花园。
贾琏快步走到花园附近,然后立马放慢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脸上是一片愁云惨淡。
老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走来,于是他微微垂眸,假装没看见。
直到贾赦走近后喊住他,他才一脸懵的抬头看向贾赦。
第5章 05
“老远就喊你,你没听见?年纪轻轻的还耳背。”贾赦两手往后一背,脸色红润的冒油光,看样子没少喝。
贾琏先是告罪,然后苦笑道:“父亲莫要怪罪,儿子今儿个被母亲训了话,心里很是自责啊。”
贾赦眉毛一挑,咧着嘴道:“她训你了?”说着他袖子一甩,不屑的哼了一声:“不就是个丫鬟,至于吗。雪竹是我早就看上的,她今天来找我,我还以为是你让她来的,现在看来,你事先不知情?”
贾琏摇头:“我不知道。”说完,他话锋一转:“自从我决定开铺子以来,我越发的深刻意识到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吃喝玩乐,那样只会越来越没出息,也会辜负祖母和父亲的一片苦心。所以我把院子里的丫鬟都送去了母亲屋里,以后我就准备把重心都放在铺子上了。”
言外之意,以后就别打他院子里丫鬟的主意了。
然而他的这番话把贾赦都给听傻了,贾赦觉得他一定是喝多了醉了,听错了。
这还是他贾赦的儿子吗?!
他对这个儿子一向器重,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贾琏很像他,不仅继承了他的风流多情,并且为人处事更甚于他。他们虽是父子,但偶尔也像朋友,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贾琏会说出这样一番正直的话,这简直超乎了他对贾琏的认知。
不风流的贾琏还是他的儿子吗?
看来邢氏今天的训话让他受委屈了。也是,邢氏多好脸面的人,怎么能容许他与儿子的婢女有瓜葛。
这么一想,贾赦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今天的事的确是他欠妥了。可谁让他见着漂亮一点的女人就把持不住。
“今天委屈你了。开铺子没那么简单,等会让兴儿来我书房取五十两,你先用着,不够再跟为父说。”
贾琏心头一跳,见贾赦一脸诚恳,应该不是在骗他,便道:“那就多谢父亲了。”
五十两,贾赦还挺大方。
这可都是创业资金啊。
看来贾赦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了,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赎罪,“我去看铺子的时候路过一家布庄,我也是听说那家布庄的布匹花色好看,质量也好,所以就做主替您和母亲各买了一匹,布匹明天就送来。”
贾赦摸了摸胡子,笑:“难为你有这片孝心,这钱我来出,再用你的名义送去给你母亲,你看可行?”
就等你这句话!贾琏表示很满意。
贾赦伸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两手再次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到院子,贾琏立马吩咐兴儿去贾赦书房取钱,他怕去晚了贾赦会变卦。
还好贾赦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当兴儿兴高采烈的把五十两带回来给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久违的明朗不少。如此一来,便可以买一间稍稍大一些的铺子了。
第二天,贾琏又去了那条冷清的街。
按着昨天布庄伙计所说,他来到一家名为隆德斋的书画店铺。
一进铺子,四周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字画,店里还有一张雕花木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最角落是窄小的楼梯,整个店铺看起来极为朴素。
贾琏进来半天了,一个人都没看到。
“请问有人吗?”贾向楼上喊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楼上走下来,他看了一眼贾琏,面无表情的问:“买字还是买画?”
和昨天布庄的伙计相比,这个老人的态度可谓是相当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来买字画的。
兴儿可看不惯,刚要说话就被贾琏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于是只好用眼睛去瞪老人。
这把岁数肯定不是店铺伙计,那应该就是杜掌柜。贾琏用对待长辈的态度说道:“您就是杜掌柜吧?晚辈贾琏,想在这条街开家店,听说这条街有一半的空铺子都是您的,所以这才来与您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