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臣走后,温西庭才松了一口气,捏了捏额角,趴在桌上,不满的抱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年后,突变,登基,贬谪。”温西庭不断的呢喃着这八个字。
不过,何景臣的有一句话还是没有说错,他的确很聪明。
不一会儿,他便把何景臣说的差不多都弄明白了。
“年后”,是他儿时和何景臣俞清寒常用的暗号,那时应该就是为了节省笔墨用的简略词,意思就是正月初二那一天。
至于“突变”……应该是朝廷上发生了什么吧。等会儿再仔细想想。
登基?这关乎到江泽枫,温西庭本来想和江泽枫谈谈这件事,可是刚才何景臣说过不能和任何人说,他只能大胆猜测。
还有贬谪……谁要被贬?
何景臣此番前来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温西庭揉了揉脑袋,看着骤然阴沉的天空,不禁站了起来,感叹道:
“这天下,恐怕是……”要变天了。
在这之前,他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帮帮这个给过他温暖的一家人了。
怎么帮呢?这是个大问题。
只能先祈祷了,温西庭深深地呼了口气,在心里默念,“国运昌圣,诸邪退散。”
是啊,国运昌圣,诸邪退散,百姓拥护。
等会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温西庭突然想起来,不是交易吗?嗯?单方面交易?
温西庭正纳闷着,一张泛黄的纸飘了过来。
温西庭:“……”哥哥,可真有你的。
温西庭捡起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潦草,温西庭只能勉强认清是什么字。
嗯……还有一堆错别字。
唉,还是俞清寒的字好看,以前,药方全是俞清寒写的,他的字迹工整娟秀,温西庭记得,小时候的他总是喜欢缠着俞清寒,要他教他写字,后来不知怎的,教着教着,就变成了两个人一起吐槽何景臣的字有多丑。
两人一唱一和,俞清寒负责吐槽,何奈川负责附和,何景臣……负责做饭。
“景臣的字就像京城到西洋一样,都要飘到海外去了!阿川,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哥哥的字比我还丑一百倍!”
“好好好,我字丑我认了,还不快来吃饭!”
“嗯!哥哥虽然字丑了点,但是饭还是很好吃的!”
“那还不快来吃?”
“好嘞!清寒哥哥快一起来吃吧!”
“嗯。”
温西庭愣了好半天,他还能记得,俞清寒和他一起嬉闹的时候冲何景臣的那得意一笑,他突然胸口有点闷,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给温西庭的一封信?”温西庭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微微一笑,这家伙,还挺郑重。
“既然说是一场交易,我猜,你肯定会想,这该不会是单方面交易吧。”温西庭笑了笑,这家伙,还真猜对了。
“……”
“也许你又会在心里偷偷嘲笑我,多么物质的人也配当我的哥哥?我也不介意了,你想怎么说都行,我是不可能告诉你实情的!”温西庭呢喃着,忽然抬起头,看着渐渐回晴的天气,“哥,我没有嘲笑你,只是……哥,我,有点想哭。”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我在等你啊,哥,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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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何景臣的回信在这儿啦,大家自取吧!
『给阿川,啊不,温西庭的一封信:
既然说是一场交易,我猜,你肯定会想,“这该不会是单方面交易吧。”兴许是我猜错了,又也许是我猜对了。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请你认认真真的读完这封信。
其实,我并不打算和你坦白一切,重要的是,你能活着。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隐情,但是,你不需要知道。
我爱你,也爱俞清寒,你不用怀疑。
你也知道,那段“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也许是我们共同的美好时光,因为,俞清寒还在。但是,也正是因为那段“四海为家”的流浪生活,让俞清寒生了重病(算了,直呼他大名我有点不习惯,你不要介意啊。)。清寒后来与我们生死两隔,也不仅仅是因为银两,可就是这银两,乱了我们本安逸的生活。
世人一生慌慌张张忙忙碌碌,也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解人间疾苦,可让父母安康,可护幼子成长,可令人神往,但这碎银几两,也让人染上贪欲,也令人失了神志,也断了儿时的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一辈子都在为银两劳碌奔波。
也许你又会在心里偷偷嘲笑我,“多么物质的人也配当我的哥哥?”我也不介意了,你想怎么说都行,我是不可能告诉你实情的!
我最近不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以后若有事,到清欢城找我,暗号是“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在等你。”
最近的京城会比较乱,记得保护好自己,还有那个拱了我家白菜的那头猪啊不对那头龙!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不过你不爱我没关系,大雾弥漫,我在那灯火阑珊处,默默的爱你,就好了。
我不善言辞,有些话还是从话本上看到改了改的,可别丢了!
做你自己,不要再回忆过去了,噩梦没有那么可怖。
活在当下吧。
后会有期,我的,好弟弟。
何景臣. 留』
第12章
丞相府。
“父亲,我准备好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进书房。
适才说话的,正是那个风零落口口声声说要扒了他的皮的方萧离。
对,就是那个风零落口中的傻白甜。
方萧离透纸窗,隐隐约约的瞥见书房里坐着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颧骨高,还长着一撮小胡碴。
“嗯。”门内的人点点头,“正月初二,我们就出发。”
门外的方萧离浑身一颤。
不对啊,这声音,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啊。
这个声音里透着一股薄凉,又夹杂着狠戾。
“记住,这件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门内的人背着手,一字一顿的说,“否则,后果自负。”
“……是!”方萧离再次颤了颤身子,心中愈发古怪。
里面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还有,等会儿去找温安,就是温大将军,把这封信给他。”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记住,不要惊动朝廷。”
“是!孩儿明白。”方萧离颤颤巍巍的说完,起身离开了。
门内,方才被人说作狠戾冷漠的何景臣卸去伪装,轻轻呼了口气,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温柔的笑了笑,那笑里,蕴藏着无尽的温柔和无奈。
阿川,对不起,但是,我只能这么做了。
那方萧离也真是个傻白甜,接过父亲的信后毫无怀疑,真就偷偷摸摸的跑去找温安了。
温安拿过信,一头雾水的看着方萧离冲他一笑,笑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后一溜烟跑了。
对,跑了……
温安:“……”
温安拆开信,脸色愈发难看。
正月初二……
良辰吉日啊……
温安摸了摸胡子。
墙壁上,挂着白风阁制作的日历。
日历上写着,正月初二,宜大事。
温安:“……”这日历是认真的吗?神tm大事。
温安再次瞥了一眼日历。
大事……
此刻,温家的别院里,温西庭披着狐裘大衣,看着满天的雪飘散,他轻轻折下一束梅花,鬼使神差的,他微微低头,梅花便贴在他的唇上,凉凉的。
他站在雪中,面前是苍茫一片,他思绪万千,竟不察天渐渐黑了。
明天就正月初一了,该怎么办?
忽然,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还是这么瘦?”对方不满的问。
“嗯?”
我瘦怪我咯?温西庭一脸无辜。
“没什么。还有两个时辰,要守岁吗?”
“啊?哦。”温西庭“嗯”了一声,随即又“嗯?”
什么情况?我在这站了多久?
我……好像没吃饭……
难怪他刚才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瘦。
完了。
我要凉了。
不对啊,吃一顿饭就能胖吗!
温西庭怂不拉几的摸了摸肚子,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泽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