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崖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既然如此,师叔,你会喜欢我吗?”南湫飞快的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流连的看着沐崖,“难道师叔真的看不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你!”沐崖当即惊住,说不上是该气愤,还是该否决,面对南湫那双重新拥有亮光的双眼,那期待的眼神,他竟然说不出狠厉的话来回绝。
风还在吹,带起落叶,时间如同静止,安静无声。
片刻,沐崖后退了一步,如此举动,已经很明了,他无言的拒绝南湫。
“你是倾云仙门的得意弟子,怎可一时冲动说出如此荒谬之语,此番话我便当做是你一时糊涂,切不可在胡言乱语。”
南湫红了双眼,目中氤氲:“原来,师叔竟觉得我此刻在说胡话?难道我的喜欢就那么不堪?罢了,罢了,终究是我为难师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沐崖道:“并非如此,我从未觉得你不堪,只是你已经是仙门弟子,我乃身为你的师叔,乃是长辈,我对你,也只是对待晚辈一般。”
南湫不甘的笑了笑:“师叔真的只是把我当做门主弟子,亦或者晚辈看待?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对我心动过?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就此死心。”
“你……为何你一定要……”沐崖有些不敢去看那炙热真诚的目光,他一心向道的心竟然开始动摇起来,乱七八糟的思绪一瞬间涌上心头,为什么,他竟也会生出不舍,怜惜,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想的心思。
“不,不……”
“师叔,你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敢回答,还是你在躲避?”南湫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异常,紧追不舍道,“承认你动了凡心,有那么难吗?”
“你放肆!”沐崖厉声吼出,从未有过的失态。
南湫先是被吓得怔住,反映过后来,又挂上一抹久违的笑意:“师叔如此恼怒,难道被我说中了?”
“看来你还是没能清醒,便继续留在思过崖反省吧!”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
过了片刻,南湫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知道,沐崖是绝对不会再回头来看他的,所以,他立刻抹了把眼泪。
“别擦了,既然伤心,不如多哭一会,哭出来说不定会好受些。”黎夜将地上的食盒拎起来,打开一看,是一碗热腾腾的仙汤。
“固本培元,活血化瘀,确实是好东西,你不喝吗?”
“师叔送来的,自然要喝。”南湫接过那碗汤,如同喝酒那般一饮而尽,让他沉醉不醒,“来便来,还要挖苦我。”
“你都听见了?”
黎夜摇头又点头,回道:“是听到了,但是只听到了一半。”
南湫道:“所以,你现在是想继续挖苦我,还是劝说我?如果是前者,那你请随意,若是后者,只怕你会白费口舌。”
“呸,我才不劝你。”黎夜恨铁不成钢的说,“劝你多少次了,有用吗?你这人啊,真是做什么都一根筋,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南湫道:“你不也一样?”
“我说你……几日不见,嘴皮子越发刁钻了。”黎夜还是头一次说不过他,所幸站在结界外研究起来,近看倒也没什么特殊,只要一触碰便会引起警戒,有道道雷光劈下,数道结界自行加强,“究竟怎样才能悄无声息的越过结界呢?”南湫道:“就算你能进来,我也不会和你走。”
“行,当我白费功夫。”
“知道就好。”
“不过,你这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往日你见了沐崖都是恭谦有礼,大气都不敢喘,今日竟然能鼓起胆子向他表明心迹,你该不会是破罐破摔了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南湫大笑一声,随即叹气,“本就是我痴心妄想。”
黎夜道:“其实,我看得出师叔也很在乎你,说句不该提的,自你出事,师叔一直自责在心,还去找了玄川,虽未亲手杀了他,但也将他打成重伤,魔族损失惨重,那个该死的玄川还被师叔砍下一条手臂。”
南湫道:“愧疚,便只是愧疚,他不会承认喜欢我的,他不会喜欢我……”
“胡说!”黎夜打住,“师尊都会喜欢我,师叔为什么不会喜欢你,莫非他的心是一块石头?一定是师叔太过内敛,他害羞了,你应该给他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说不准等回过神了,师叔就明白了!”
“……他会吗?”南湫扯出苦涩的笑,他不会的。
魔族。
玄川独自坐在殿内,竟没了往日饮酒作乐的闲情逸致,也无佳人相伴在侧,自从他断了一条手臂,竟比往日更加沉着起来,透露着凌人的寒气。
殿中侍婢小心翼翼的在一旁烹茶,玄川眉头紧锁,半天也没抬眼,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全部都是那个叫南湫的仙门弟子。
自从睡了他,就像着了魔一般,整日所思所想都是那个微不足道的人,真是够烦心的!
一旁的侍婢将斟了茶水的杯盏递上前,一言不发的在旁等候,目光时不时观察者异样,两条胳膊都举酸了,也不见玄川有所反应,只好继续等着。
砰!只见玄川猛地拍了下桌子。
“……大殿下?!”侍婢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茶水撒了一桌子,连忙起身退至一旁,生怕被责罚。
“哟,大哥这是怎么了,一天魂不守舍的,可是被哪个小妖精给勾了魂?”狄尘摇着扇子走入殿中,还不忘给玄川的侍婢抛个媚眼,勾搭一番。
玄川本就心烦,见到他这般轻浮,来者不拒的模样更是给了个白眼过去:“若是看上了就带走,别在我跟前碍眼。”
侍婢吓得一哆嗦,将头低的更深,狄尘笑着坐在他对面,说道:“大哥整日里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想想如何将这条断了的手臂给接回来,岂不是更加有用?”
玄川道:“若是能接回来,还用你在此催促,被仙器所伤,可是没那么好愈合的。”
“我知道大哥近日心烦,可是,有句话还是不得不说呢。”狄尘眯起目光,凑近道,“父王对仙门可是厌恶至极,若知晓你为了个不足挂齿的仙门弟子而动摇,你可知会是什么下场,既然都吃到过,又何必如此留恋,改日小弟我送你几个更好的尝尝。”
“滚出去,看到你便觉得心烦。”玄川毫无耐心的下逐客令,狄尘也不恼,撩了下衣摆便起身离开。
……
魔宫大殿前,紫芜孤身跪在殿中央。
沧溟倚在高高在上的宝座前,单手撑着下颚,带着几分慵懒气息,薄唇轻启:“要你办的事,你可办到?”
“父王吩咐的事情,紫芜定会办到,只不过……伽羽殿下并没有打开父王您送去的书信,而是直接给毁了,女儿未能阻止,实在惭愧。”
“他竟如此记恨本尊,看来真的是半点情分也没了。”沧溟并不恼,反而幽幽站起来,没人能看懂魔尊的心思,紫芜也是难以捉摸。
“父王,你这是要……”紫芜的话说了一半,殿中早已没了沧溟的身影。
翼族。
湖边孤立着一个洁白的身影,长发如雪,不染纤尘,湖面静的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男人绝世容颜。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原本平静的湖面吹起层层涟漪,此刻的平静被打破,伽羽殿下依旧直直站在远处,只不过身后突然多了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将他环抱住,还用纤长的手指玩弄他的长发。
“本尊亲自来找你,怎得一点反应也没?”
“呵……魔尊身边何时缺人了,竟会主动来找我,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沧溟将他的身上转过来,挑起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说道:“你是没有变,依旧那么美,不过,对本尊却越发的冷漠了。”
伽羽殿下不肯说话,别过头,沧溟继续问道:“黎夜呢?他可是本尊的儿子。”
“现在不是了!”伽羽殿下一把推开沧溟,怒道,“你若真当他是你儿子,就不该如此刁难他!天下美人何其多,你却偏要同自己儿子争,我和黎夜若是在你心中有半点分量,你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