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考的不错,父母奖励带他去了他日思夜想的云南。他向来喜欢摄影,也有摄影天赋,可能是遗传他爸爸。虽然他爸爸是个生意人,但是一直是个浪漫有情调的性格,对云飞的这一业余爱好,也是一直用行动支持的。
云飞拍了很多云南的照片回来,他先到大理,又沿线去了丽江、香格里拉。他们去了十天,回来把他的所见所闻整整给我们讲了一个假期,尽管有重复,但是对远方有渴望的我们是百听不厌的。他还把洱海、雪山、丽江古城、香格里拉藏族风情和他骑着牦牛的照片给我们看,□□裸的艳羡着我们。
云飞孩子气的脸也退化的越来越有少年英姿飒爽的模样,他跟我们讲着远方的故事,又幻想着自己的远方。
他兴致勃勃的计划着高中毕业后一定要从省城出发,沿路骑车进藏,饱尝一番沿途美景,香格里拉已经接近西藏,去过香格里拉就更想进藏了。那里的天空蓝的纯粹,云朵大的纯粹,人民的笑容更是纯粹。他转述着路途遇见的那些驴友的故事,也憧憬着几年后自己也成为讲故事的人。
也许那个时候起,晴晴开始发现曾经那个青梅竹马的发小,已经是眼前这个翩翩少年了。
不打牌的时候,我们就追剧,一群人的剧和一个人的剧是不一样的,一群人追剧追的是情怀,一个人追剧是孤单。
地方台有转播《奋斗》,这部剧上映的时候,我们都在上学,只是断断续续的看过一些片段。
晴晴说她最喜欢夏琳,我最喜欢杨晓芸,云飞说他喜欢米莱,晴朗说他喜欢向南。那个时候,我们只觉羡慕他们的乌托邦的生活,幻想着以后的我们也住在一起,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相伴着。我们的眼里是自动忽视他们成长路上的不易的,我们根本看不出来和主题“奋斗”相关的内容,总觉得他们就是潇洒本洒了。
晴朗和云飞去踢球的时候,我和晴晴就窝在一起追《宫》。晴晴说我要是穿越回去了,康熙是乾隆的爹还是爷爷都不知道,雍正是谁的爹谁的子也是不清楚,哪知道到底四阿哥和八阿哥谁会继承王位啊?又没有心计,估计是会被直接被打回现代的。
一日晚饭后,云飞约晴晴爬山。
晴晴和吴浩分开后,云飞又开始屁颠屁颠跟着晴晴,他总是明目张胆的撵开我们。我笑着问晴朗:“有没有觉得妹妹大了,跟她相处都受限了?”
晴朗说:“可不是嘛!你们俩都不是趴在我耳朵上说秘密的屁孩子了!”
为了我们的相处在大人眼里没有杂念,我们四个人都去爬山了。事实上,云飞从不会介意我和晴朗的存在,因为晴晴和云飞都是体力充沛的人,因为我的体力不支,永远都是他们在前,我在后,而愿意陪我走在后面的,从小到大只有安晴朗。所以我和晴朗怎么都不会是云飞眼里的灯泡。
中途,我和晴朗坐在一处观景台休息。
那日的黄昏,西边的天空出现了一大片晚霞,像是一位仙人酒后肆意挥舞了画笔,快速变幻着色彩,时而红,时而淡蓝中夹杂着紫色;时而又在红色中有着蓝金两色,山下的城市慵懒中夹着鸣笛声。
太阳已经完全下沉,可天空中的余晖仍未散去,夏日清爽的晚风吹来,华灯初上的城市轻柔的诉说着这人间岁月。
我和晴朗静默的享受着这份恬静的美好时光。
晴朗用很轻的声音打破了静谧:“暖儿,你知道吗?我特别不喜欢我舅舅,因为很小的时候他每次见我都说我是捡回来的。”
看着晴朗眼里一汪的忧郁,我急着想要插嘴,晴朗摇摇头:“你听我说完。”
“还记得小时候那次我跟你说,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事吗?这其实是真的!”晴朗从未这样诉说自己的心事,我分明感受到他扯开心扉时撕裂的疼痛。
我用左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
晴朗还是摇摇头,挤出一丝微笑:“暖儿,因为你,我相信血缘是不重要的,我爱你和晴晴,跟有没有血缘没有关系,所以我相信爸妈也是爱我的,跟有没有生我没关系。所以这件事,本来已经不重要了……”
晴朗握着我的手不自主的用力,顿了几秒,他接着说:“暖儿,我转学的时候,奶奶刚走,我想至少我陪在你身边,你委屈的时候,哥都在。可是,我爸妈丝毫没有顾忌我的不情愿。”
我说:“哥,谁都代替不了我,该我走的路只能自己走,你真的不用自责,更不用牵扯到叔叔阿姨啊。”
晴朗把头侧过去,接着又垂下头:“后来我舅说,是因为我亲生母亲在打听我的下落,爸妈不愿意让我知道真相,所以才着急忙慌非要我转学。”
夜幕降临,我看不清晴朗眼里的伤,他告诉我,那段时间不能适应的东西太多了,又因为惹到一个小混混,被群殴,也是那次,他遇到了刑哥,懵懂中走上了那条路。
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处境对一个男孩来说,好似是一条必经之路。
“哥,对不起。”
晴朗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傻丫头,你为什么道歉呢?”
“哥,我一直不敢跟你提起,你和兰洋的事是不是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们有误会?为什么……”
晴朗打断我,说:“跟你没关系!暖儿,你知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我认了刑哥做大哥,受了他的帮助,是不可能轻易退出的。他们那样的人,我害怕。”晴朗说出害怕的时候,声音很轻很小,我刚刚可以听到,但是却重重的印在我心里,时间越久,越清晰。
“安叔叔肯定能帮你摆平啊,他们不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比起他们的手段,我更害怕我爸知道,害怕大家对我失望。”
我看着晴朗,眼泪在脸上连成线。
我知道我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都太迟了。
晴朗擦着我脸上的泪水,说:“没事了,傻瓜,现在不是好了吗?”
“那后来为什么?”
晴朗轻松的笑容后面藏着沧桑:“兰洋有办法让我毫发无损的退出,条件是,我做她的男朋友。我答应了。”
“所以,哥,你喜欢兰洋吗?”
“我从心底感激她,我努力弥补她。”我清楚的看见那个钢铁般的哥哥红了眼睛,他发育成熟的喉结一鼓一鼓的,“可是我越刻意,她就会越受伤。”
我对晴朗只是兄妹情吗?我奔腾的泪水告诉我不是,曾经,曾经我也许是懂爱的,只是那种太过熟悉的感情模糊了我的心。后来看到他和兰洋在一起,我做了逃兵,假装从来都只是亲情。
可是当我终于明白,兰洋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和眼前晴朗所有的温柔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终究,一直都是我在负他。
终于,我真的只剩下亲情了。
我把那天的事锁在心底最角落的地方,让它再不被触碰,早日落上厚厚的灰。
这个史上最轻松的假期,我们真是拥抱了寒窗十年后的第一个小春天,做着各种各样为所欲为的事。为了让自己喘口气,我连小说都不看,凡是跟书相关的东西,都通通安排它们一边去。
水水和阳阳也会经常打电话过来,跟我们聊天。大部分时候我们看到他们的号码都是回过去的,因为他们的家人是很心疼电话费的,聊天太久会被骂。
水水和阳阳说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学了,她们可一点都不喜欢没有作业的假期,在家里农活逼迫下的她们如坐针毡。
我一边怀念爷爷奶奶和所有无忧无虑的时光,一边憧憬新生活的开始。
高中,新的开始
我以为我是在给自己时间遗忘,我以为在开学之后,我有能力把自己调整到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上大学的全新模式。事实上,我也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惊喜的是,我和晴晴像连体婴儿一样又分在了一个班。我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晴晴的时候,晴晴觉得我一定是在骗她,当她亲自来学校查到这一结果的时候,她说:“我们俩一定是老天爷亲生的,买彩票中奖不过如此了。”而我们俩一冲动,还真就去买了彩票,而我们俩还真就中了50元。我俩把那张50元折成了爱心,由我保管起来,那绝对是价值大于价钱的一张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