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办法了。”
“那行嘞,等你好消息啊!”
路忍嘉心下稍安,一抬头,就见国光正默默地看着他。
国光道:“所以,你也是阿嗔的另一个人格?”
路忍嘉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想骗国光,最后只干笑了两声。
国光却低下眼,叹了口气:“我知道那孩子过得苦。”又坚定地说道:“我没什么本事,大不了和姓林的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事。”
这个“们”字,用在这里就有点灵性了……
他这话说得笃定。国光一直是个老大哥形象,也有点长辈架子,这般直白表露心迹的话,他很少说。
路忍嘉一时连沙雕都不知道从何沙起,最后只胡乱笑了几声:“哎呀,哥,别担心,能有什么事儿呀,绑我的那个王八蛋我可熟,放心,没事儿,妥妥的。”
这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推开了门,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正是林堰茗。
两人撕破了脸,他似乎也懒得装出过去那副温柔儒雅的样子了,眼神不遮不掩,无所顾忌,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让人发冷。
“林哥,你这可有点不地道了啊。”路忍嘉道,“咱哥俩,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聊的呢?”
“跟你?我没什么好聊的。”林堰茗道。事实就是,哪怕这样和这个“第二人格”说话,他都已经觉得有点无法忍受。
“跟林嗔呢,你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吗?”路忍嘉肆无忌惮地说。
林堰茗轻轻眯起了眼:“我自然想跟阿嗔聊天,但是跟你没关系,也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我有我的办法,我不信阿嗔能永远躲着我。”
路忍嘉沉默了一下:“不是,哥们,你那医生不是在坑你吧?我怎么觉得你病得更严重了啊?你不是自己在偷摸儿地加了药量吧?”
林堰茗:……这都能被他猜到?
林堰茗心中咬牙切齿:就是因为你这个玩意,我才更严重了啊!
国光这时郑重地开口道:“林先生,我叫国光,阿嗔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林堰茗冲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倒是有些这人过去带着面具时的影子:“国先生,阿嗔提起过你,说你像他的亲哥哥一样。这次,是我招待不周了。”他话锋一转,“你和阿嗔从小一起长大,那么你肯定已经发现了吧,这个人根本不是阿嗔。阿嗔躲起来了。”
他的语调轻缓了下来:“我呢,就是想阿嗔回来。这点上,我和国先生应该是一致的吧。”
国光厉声道:“但你不该用这种方式!这是犯法的!你年纪轻轻,何苦走上邪路?回头是岸啊!”
林堰茗看着他,就跟看着个怪物似的,他自言自语道:“这可有点麻烦了。我要是伤了他,阿嗔回来,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说着,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道:“算了,我让阿嗔重回主人格地位,阿嗔不会怪我的。”
路忍嘉无语:“你这个心理斗争,好敷衍的样子啊。不管怎么的,也应该多斗争两句才是吧。”
林堰茗也很无语:“我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闲心说这些没用的?”
路忍嘉自信道:“那自然是因为我坚强的后盾了。”他的后盾可是他家八公主啊。
林堰茗却冷笑一下:“你说韩承枫?我可以保证,以后他连你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认真地说,路忍嘉对他这个保证,居然还有那么亿点点心动。
林堰茗歪着头看了路忍嘉一会儿,突然抬脚向前。走到路忍嘉跟前,伸手掐住了路忍嘉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的脸。
他手上力气很大,路忍嘉只觉得骨头都被他掐得生疼。而且他靠得太近了,近到路忍嘉身上皮肤都有点发毛。
仿佛是生理上的反应一般,他只觉得中午吃的那顿沙县小吃开始在胃里翻滚:“兄弟,商量个事儿,你能离远点吗,我有点想吐。”路忍嘉实话实说。
林堰茗的手反而轻轻抚上了他的头,抚摸着他的头骨,目光有些不对劲,直勾勾的,似乎能穿过头上的骨骼直看到他的大脑中去。他缓缓道:“阿嗔,就在这里面吗……”
路忍嘉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皮肤简直要炸了,好像身体本能在抗拒这个人的触碰。
他尝试着想忍耐一下的,真的努力尝试了,但是实在是没忍住。
太难忍了,太难忍。
总之下一秒,路忍嘉实在没能抵过本能,吐了林堰茗一身。
路忍嘉:……
林堰茗:……
国光:……
后面围观着的小弟们:……
“我都说了啊!你离我远点行不行!我吐成这样我也很恶心啊!”路忍嘉叫道。
林堰茗面色铁青,他后退两步,脱下西装外套狠狠一摔,就往外走。
“兄弟,我也想换身衣服啊!”路忍嘉哀嚎。
林堰茗没有理他。
但是过了一会儿,林堰茗还真让人给他送了套衣服过来,还叫人打扫了一下房间。
衣服是一套医院的病号服。路忍嘉无语,但是还是换上了。
他心里急啊,心道,八公主怎么还没空投点武器过来……再不来谁知道那个林神经病又有什么骚操作。
想啥来啥,下一秒林渣渣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哭丧着脸的男人。
林堰茗换过了衣服,一脸温柔地望着路忍嘉道:“阿嗔,我找了医生来看你。放心,有了医生的帮忙,你很快就会痊愈的。”
被迫前来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哭丧着脸说:“林先生,多重人格现在没有治愈的先例,您说的那个办法,也不太行啊。”
“怎么不行呢,”林堰茗温声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
国光被严严实实地绑起来了,路忍嘉则被拖到了地下室。那里摆着一张医用手术台,还有各种的医疗器械,一看就充满了令人掉SAN的神经病气息。
路忍嘉就躺在那手术台上,手脚也用束缚带绑住了。
医生哆哆嗦嗦地翻了翻路忍嘉的眼睛,看了看路忍嘉的喉咙,听了听路忍嘉的心脏,总之很敷衍地搞了一圈儿之后,道:“林先生,真要看大脑有没有什么问题,至少也是要拍个CT片子的啊。现在这样,我是真的看不出。”
“不用这么麻烦,开颅看看就知道了。”林堰茗道。
路忍嘉:卧槽?开颅?
医生无奈道:“林先生,这里不具备开颅手术的条件。而且人格分裂这种问题,那就不是物理上能解决的啊!”
林堰茗不耐烦了:“我来。你滚出去。”
路忍嘉:卧槽?你来?
那医生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精神病跟前。
林堰茗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一个什么东西,打开后,那东西发出了滋滋滋的响声。
是一柄小型的医用锯钻。
挺趁手的。
林堰茗就一边拿着那锯钻,一边走到了路忍嘉跟前,俯身看他,若有所思道:“阿嗔,你是因为遇到了不想面对的事,才会躲起来。那会不会——这个讨厌的人遇到了也想逃避的事,你就会回来了呢?”
说着,便拿着那响着的锯钻,逐渐靠近。
路忍嘉眼看着那锯钻的钻头离他越来越近,嚎叫道:“哥们你有病就去治病啊!我死在这里,你以为林嗔能活?”
林堰茗却不理他,只是拿着那锯钻在他头上比划来比划去,苦恼道:“要从哪里开始呢?”
路忍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只想着这次真的是玩儿脱了玩儿脱了,最后只得先闭上眼,而后又睁开,努力摆出一张面无表情脸和低沉冷淡的语调,望向林堰茗道:“你要找我?”
林堰茗的眼睛一亮,结果多看了他几眼,便失望道:“你不是阿嗔。”
他说:“我曾经想,哪怕是把你的脑子每一寸都翻来覆去地研究清楚,我也要把原来的那个林嗔找回来。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这样做了。”
说着,他手上旋转的锯钻便靠近了路忍嘉的皮肤。
“八公主,你再不管我,我可真的要完蛋了啊!”路忍嘉大叫道。
有人在他脑海中说:“别吵,来了。”
路忍嘉的瞳孔放大,眼神呈现出了一瞬间的迷茫,紧接着,那人的眼神逐渐聚焦,冷冷地看着林堰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