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囚僧(10)

作者:骑猪上清华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从梅还坐在院子里打梅花络子,一看到他们连忙放下簸箕,帮着含烟一起从元空身后接过温水水,半抱着扶进了屋里。

元空不便进屋,只能站在院子里等。

没多久,天上飘起了雨,元空不得不站到屋廊下。

这雨下得着实大,他思索着要不要先走,可又顾虑到这边天黑后难寻大夫,他若是走了,那两个丫鬟还得跑老远去找大夫,左右他在,倒不如一并给看了,可不走,晚课估计赶不上了。

他顿目良久,到底还是打算再等等,人命重要万事从缓。

约有半盏茶功夫,房门开了,含烟捧着僧袍递给元空,元空问道,“温施主醒了吗?”

含烟愁着眉摇头,“奴婢给小姐喂了些水,还不见醒。”

“可否容贫僧去替温施主把一把脉?”元空浅笑着道。

含烟当即高兴的将他引进屋内,殷切搬了椅子让他坐到床前,从梅沏了杯茶放到他手边,“元空师傅喝茶。”

元空道了声谢,转脸看木床上。

弥陀村是供居士修行的住所,这里的寮房构设简单,屋内没几张家具,温水水睡得这张床也就是普通的木板床,连围帐都没有,她睡在被褥里,脸偏过来正对着他,小的几乎一巴掌就能盖住。

含烟赶紧将温水水的手放出来。

元空搭在她的手腕上,只觉脉象有些许紊乱,待要仔细看,那只手忽然动一下,随即握住了他。

站在旁边的含烟和从梅看的提心吊胆,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去把她手塞进被子。

元空目色一沉,少顷抽离她的手。

从梅走上前将那只手放回褥子。

元空抚了抚袖子,跟含烟交代道,“温施主神思不宁,伤寒入侵,这空头得开些药让她吃。”

含烟生出焦急来,“还请师傅开药方。”

“天色已晚,你们不便出门抓药,贫僧先回寺里去,待会儿让人把药送来,”元空起身往外走。

含烟和从梅自是感激不尽,这大晚上的下着雨,地儿也不熟,要她们出去找药铺还不知往哪里去。

含烟递上雨伞,看着他撑开伞走进雨里,那身形挺拔,肩膀也宽阔,瞧了既知能倚重。

没会子人就走远了。

“元空师傅当和尚可惜了,”从梅在她身边感慨道。

含烟笑,“有什么可惜的?他不当和尚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般大。”

从梅唉声叹气,“元空师傅人温善,相貌堂堂,要是不出家,跟咱们小姐倒是相配。”

含烟拧她耳朵,“快别说这话,咱们在人家地盘上,这里都是佛徒,你可闭紧嘴吧,别辱了佛寺,平白给自己添孽障。”

从梅捂着耳朵站一边,不快道,“我又没说错,小姐的身份什么达官显贵配不上,他是当了和尚,那也是陛下让他当的,指不定人心里还不愿呢,没准哪天陛下心情好了,招他回去再当皇子,到那时咱们小姐和他可就是姻缘天注定。”

含烟压了压眉,低声道,“小姐配谁不好,配个和尚?”

“……小姐掉水里,身子算是被他看完了,就因为他是和尚便不用负责?”从梅梗着脖子跟她吵。

含烟给了她一记利眼,旋身进屋里去了。

从梅撇撇嘴,也跟着进门。

元空开的药由一个沙弥送了过来,两个丫鬟一阵感谢,旋即就熬了符药让温水水喝下去。

至下半夜温水水恍恍惚惚醒来,床前守着人,两人都睡着了,她摸索着坐起身,就把人惊醒了。

从梅垫好枕头让她靠着,长呼气道,“小姐,您可吓死我们了,今儿个得亏元空师傅救了您。”

温水水愣了一下,倒是能记得自己确实是元空救上来的,只是她目下惊奇,自己怎么到了河边,再有这里也很陌生,她原先还在兰园,怎么一下子就到这了。

“这是哪儿?”

含烟和从梅双双呆住,“这里是寮房啊。”

温水水也呆,“我们来云华寺了?”

两人哑了,一时回不上话。

温水水在脑子里思索了一周,愣是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到了云华寺,她问她们,“是母亲带我来的吗?”

从梅睁大了眼睛,“小姐,是您……你干嘛拽我?”

含烟把她拽一边,偷偷让她闭嘴,倏地按着温水水躺回去,绵绵笑道,“这里是弥陀村,老爷说让小姐在这里散散心。”

温水水放心了,困意席上头,她又昏昏然睡了过去。

——

住在弥陀村的居士也不是整日在屋里吃斋念佛,多说情况下还得去听禅,授禅法师是云华寺的念佛堂堂主,云华寺大得很,信徒广布西京,单要一个堂主有的时候应付不过来,所以念佛堂的堂主共有四位,弥陀村这边就是元空负责的。

夏季刚刚过,清早上也不怎么冷,整个弥陀村百十号人搬着小凳子坐在石坛下,认真听着和尚布法。

坛前没地方坐,挤在一起也热,温水水避到槐树下远远看着元空,他着一身沙白衲衣,面庞蕴着清宁,那唇边时时带笑,任谁见了都知他是个随和的人。

温水水听不懂他嘴里念的经文,但他嗓音低沉柔和,说的话自带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叫人想听他一直说下去。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①……”

这时路口行道上驶来一辆马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自马车里掀开窗帘,萧笙祁露出脸来,扬声道,“此为佛道,寻常人如何能等得千年,千年之后,我等皆为尘土,大师与其叫人等待,不若教人掠夺!”

第11章 十一个大师 不知廉耻

他一出来,场中便有人将他认出,只听一声,“是二殿下!”

那些居士便纷纷下拜,这场禅事算搅合完了,元空眉眼沉静,等着他下车。

温水水坐在树下发木,手里捏着的团扇一歪一歪,差点掉地上。

萧笙祁扯一下唇角,当先下了马车,随他身后又下来一人,却是温昭。

两人一直走到温水水面前,萧笙祁将手覆到身后,脸是对着温水水笑,话却是跟那些居士说的,“都起来吧。”

居士们站起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走。

“修行在于修心,若只安于享乐,这世间再无人劳作,快乐终有一日成苦,”元空走下石坛,缓缓踱到萧笙祁这里,旋即跟那些居士弯腰俯首,“施主们都回去吧。”

居士们频频回礼,随即散开。

周围一下安静,温水水从小板凳上起身微微屈膝,“臣女见过二殿下。”

“表妹客气了,”萧笙祁张手要扶她。

温水水让过他的手,自觉挪到元空旁边,安静的充当木头人,她这副又呆又乖的样子才是素日里见过的情态,把头放低,瘦弱的身板只要被人挡住,就再不会有人注意,也没人会看清她的容貌。

但见过那张脸的都知晓,她长的好,长的太好总给人一种错觉,这脸白生在她身上。

她就像个影子存在角落里,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要不是前几日闹得那一场,人人都瞧见了她的疯魔,她依然是个谁也不会在乎的小蚂蚱。

可是这个蚂蚱跳了,还刮伤了好几个人的脸,这仇总不能叫人遗忘。

“施主怎么来弥陀村?”元空拂去手上的灰土,淡笑问道。

萧笙祁仰头望了望面前的这颗大槐树,笑道,“臣弟这两日清闲,正好父皇前儿晚做了噩梦,臣弟便得空来上柱香。”

元空笑容没变,轻声说,“心诚则灵,施主有此孝心实在难得。”

萧笙祁意味不明的点着头,转而柔声对温水水道,“表妹现今住在何处?”

温水水眼不看他,执着团扇往向东的寮房指去,细声细气道,“殿下若不嫌弃,可去臣女陋舍坐一坐。”

这不过是客套话,面前人是皇子,她总不能晾着人家。

萧笙祁欣然同意,“即是知道表妹的住所,本殿当然要过去瞧瞧才安心。”

他像是真关怀温水水,率先跨出腿朝她指的方向走,顺道扭头跟元空道,“皇兄才授完禅,应当没事了吧,陪臣弟过去转转吧。”

元空弯一下唇,弥陀村是供居士修行的地方,外人进来已经是打扰,他明显有目的而来,拦着不太可能。

他琢磨须臾,要说话时正跟温水水的视线对上,她眼底藏着乞求,巴巴的瞅着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怕他不来,不来就意味着她要独自对付两个棘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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