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狠心吧,即将拐弯时,卢湛到底又手扶假山巨石,回过头来痴痴地再眺望了林真真一眼,才依依不舍地拐过弯去,走了。
林真真立在假山洞旁,就这样目送太子远走,拐过弯去,消失不见了。
随后,林真真赶忙重新钻回假山洞里,立在不太黑还隐隐有些亮光的地方,整理了一下斗篷里的袄裙。方才太子双手搂得紧了些,好些地方都揉皱了,没法出去见人。
整理好后,林真真才重新出了假山洞,一步步往假山下行去。边走,还边回味与太子那个缠绵悱恻的吻,还有太子游动在她腰间的掌心。
那掌心火热,似在喷火,隔着厚厚的袄裙,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奇怪,为何掌心会那般热呢,平常牵手时也不是那样的呀。”林真真边往假山下走,边喃喃自语。仔细回忆起来,上回龙吟坊里亲热时,太子手掌也是灼热一片。
不过这个问题,林真真这样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小姑娘是不会想明白的了。最后,带着疑惑,林真真返回到了御花园。
“真真,肚子舒服些了吗?”等候在凉亭里的大夫人姜氏,连忙奔出凉亭,去迎接“病弱”的女儿。
林真真忙道:“去了趟净房,肚子好多了,兴许是宴席上吃多了水果,凉着了胃。”
“没事了就好,咱们也快出宫吧,你二叔二婶老早就走了。”大爷林镇茂从凉亭里一出来,立马就催促着要出宫。
林真真忙道:“好的,爹爹。我没事了,可以出发了。”
大爷林镇茂不疑有他,一个人走在前头,径直穿过御花园,往甬道上停着的马车行去。
大夫人姜氏与林真真落在后头,行得慢些。
大夫人姜氏仔细瞅了瞅女儿脸蛋,见女儿白嫩的面皮上透着股薄红,红唇更是水光潋滟,一瞧就知道经历过什么事,忙贴住女儿耳朵悄声问:
“只是亲了亲,没做别的吧?”
林真真一听,立马捅了大夫人姜氏一下:“娘亲胡说八道什么呢,没成亲,我怎么会……”给他。
“没就好,真真呐,听话,这男人啊没得到你前,都宝贝着呢,一旦得到了人,指不定就没那么稀罕你了。”大夫人姜氏生怕女儿吃亏,传授着经验。
林真真点点头,但也眼神示意娘亲,别在宫里说了,有话回府再说。
大夫人姜氏心领神会,立马不吱声了。
一家子三口坐上马车后,大爷林镇茂心大,也着实还不晓得女儿勾搭太子的事,见女儿一张小脸白里透着粉,精神气也不错,当下还心里一松:
“嗯,脸色瞧着还行,没病歪歪的。回去让郎中开一副药,调理一下肠胃,就彻底没事了。”
林真真假意点头。
大夫人姜氏则配合地说了几句将养身子的话,就与丈夫聊起了别的话题:
“爷,您听说了,摄政王府的二郡主丢了,都寻觅大半年有多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瞅着是凶多吉少。”
“这种不吉利的话,别乱说。”大爷林镇茂一听,赶紧打断,“你怎么就不多说些吉利话,盼着点人好?”
大夫人姜氏一噎,算了,不跟死男人争了。岔开话题,原本也只是不想让丈夫多关注女儿,免得瞧出女儿那层绯红不对劲。
想了想,大夫人姜氏干脆又提了个新的话题,这次学乖了,不说诅咒人的事。
果然,大爷林镇茂就说得来劲了,与大夫人姜氏你一句我一句,互动很好。
林真真心下彻底一松,她爹爹为人死板,不知变通,是那种认定了一门亲事,就决不允许她背地里再与太子搞到一块的人。
哪怕苏炎待她非常不好,今日狠狠打脸她多次,她爹爹也依旧不会赞同她与太子偷偷往来。
好在她娘脑子转得快,瞧出苏炎这头可能靠不住,立马同意她恢复与太子的往来。有娘亲罩着,可是便宜行事多了。
第62章
话说太子从假山里一出来, 便听得贴身太监阿福悄声道:
“太子殿下,有点不妙,皇后娘娘派出了大量人马, 正在四处寻您。”
卢湛一听, 心头一凛,直觉不妙。
赶紧敛去心头的旖旎, 再不去细细回味林真真唇齿间的香甜,麻溜地从假山后头抄近道, 回了母后的凤仪宫。
一进入凤仪宫宫门, 卢湛立马察觉气氛果然不对劲。
只见一应宫女、太监全都贴着走廊墙壁站, 一个个低垂头颅、屏息凝神, 瞧那模样竟似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呼吸声大了, 会惹来里头皇后娘娘的迁怒。
卢湛跨上台阶,朝正殿里望去,就见一向整洁的大殿地板, 也好似改了性子,凌乱地躺着无数碎裂的瓷片, 还滚落了一地的果子点心。
见状, 卢湛心内一颤, 这是……出大事了?
毫无疑问, 这些碎裂在地的杯盏瓷盘, 这些散落一地的果子点心, 上头还有明显的鞋底践踏痕迹呢, 除了他母后外,再没旁人敢如此发怒,造孽一地。
可母后宴席上还开开心心的, 怎的才散席,就这般大发雷霆?
难道他和林真真钻假山山洞的事,他母后晓得了?
不应该吧,就怕再像上回龙吟坊一样,险些被苏炎撞破,他这次可小心谨慎多了,派了好些暗卫在各个角落盯守着呢,一旦有人靠近,就假装上前寒暄,将对方弄走。
理应万无一失才对啊,母后能这般快知晓?
带着忐忑的心情,卢湛迈过门槛,但见正殿里空空荡荡,扫巡一圈,并未寻着朱皇后盛怒的身影。
常嬷嬷一直等着呢,终于见到了太子殿下,忙快步迎了上来,悄声道:“皇后娘娘在后殿呢,眼下气还未消,太子殿下当心点。”
卢湛先点头,然后连忙询问:“常嬷嬷可知到底为了何事?”
常嬷嬷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道:“还不是为了太子爷和灼灼姑娘的事。”
卢湛听到灼灼的名字,立马有点明白了,定然是今日庆功宴上他没去哄林灼灼,冷待了林灼灼,母后察觉了,又心里头不高兴了。
回忆起席面上,好几次撞见母后打量自己,卢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屑道:“母后就会瞎操心。”
天天想着巴结林灼灼一家子,有什么用呢?
这次东南沿海抗击倭寇,林灼灼的父亲林镇山倒是一直在呢,又辅佐了他什么?
他还不是照样给倭寇捉了去?名誉扫地不说,还险些丢了储君之位!
落难这几个月,也不见林镇山和萧盈盈为他奔走求情,林镇山反倒是与四皇子打成了一片,这样的岳家,他卢湛稀罕个屁!
有那闲工夫去哄他们的女儿林灼灼,不如多点心思好好琢磨怎么讨好父皇,来得更实际点。
可不是么,这回若不是父皇待他好,疼着他,保着他,力挺他,他这个太子之位早就被撸了!
思及此,卢湛听说母后盛怒,他非但不害怕,反倒理直气壮起来。
常嬷嬷哪里晓得太子的心思,只捡重要的说,简单交代一番皇后娘娘为何生了大气:
“太子爷,您不知道,方才皇后娘娘派人去请灼灼姑娘一家子过来,想叙叙旧,太子爷猜怎么的?人家一家子硬说身子不舒服,上了马车就出宫,压根就没来凤仪宫坐坐呀。您说皇后娘娘气不气?”
“竟有这样的事?”卢湛惊了,“林镇山一家子也太拿大了,当他们自己是什么?都越过一国之母去了?”
简直过分!
“过分不过分的,不重要了,如今主要是……皇后娘娘怕灼灼姑娘闹退亲,这才急得一时失了控,砸了一地的碎片。总之,就是这么个事,太子爷进去后,好好跟皇后娘娘商量商量,看后续该怎么办。”
常嬷嬷说完这些,已经领着太子进入了后殿,便自行退下了。
“母后,您快别急了,怕什么退亲?”卢湛一入后殿,冲着朱皇后背影,就囔囔上了。
彼时,朱皇后正立在敞开的窗户前,对着肆掠的冷风直吹,心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哪曾想,蠢太子一入门,就说了这样的话,气得朱皇后掉头就骂: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岳家有多重要,你不懂吗?”
卢湛连声道:“母后息怒,息怒,您听儿臣好好给你说,您就懂了。”
一边说,卢湛一边微微瘸着腿来到了朱皇后面前,窗外冷风灌得卢湛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忙替母后先将窗户阖上,然后才慢悠悠地将自己那套理论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