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以轻飏(32)

他希望看到陆风轻轻摇头,告诉他祁咏遥那边没事。

但陆风并没有,他轻蹙着眉,嘴唇微抿着,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屠明亦立即起身,称有些事要处理匆忙离开了寝宫。

出去后,他立刻询问陆风情况。

听完陆风阐述的大概过程,他皱眉斟酌一番。最后决定去见他的这位皇兄。

宫内书阁。

这里存放着由古到今的史书和五湖四海各种卷宗。

屠明宗在一排排书架中找着卷宗。

屠明亦到书阁后直奔书架里去,在各种卷宗中翻找,装作在找东西。

似是不经意间看到在两排书架里看着卷宗的屠明宗。

“皇兄。”

在这里见到他,屠明宗明显愣了一下。

现在是晚上,屋里已经点上了灯,这会儿到宫里来看书……转念想想,自己不也在晚上来书阁了吗。

“明亦?你怎么想着到这儿来了?”

屠明亦答道:“我来看父皇,顺便来找些资料。”

屠明宗见他两手还空着,便问他道:“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麻烦,”屠明亦道:“我就是来碰碰运气,找不到就算了。”

屠明宗了然的点点头,垂目继续看手中的书。屠明亦则去隔壁书架翻找不存在的资料。

他抬头看了看屠明宗,随意拿了一本打开看,以随便聊聊的语气开口说道:“对了皇兄,我到父皇寝宫时看到祁阁主与你一同离开。”他故作环顾四周,道:“怎么没见到她?”

屠明宗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颜色和煦道:“祁阁主是客,不能让她一直住客栈不是,我让人收拾了地方,带祁阁主去看看还合不合意。”

这可跟陆风所说的不太一样,他说祁咏遥是被士兵带走的,而不是自主。

陆风没必要骗他。所以祁咏遥现在在哪儿?

“祁阁主同意了?”屠明亦说道:“先前父皇提议过,祁阁主并未同意。”

“是吗?兴许是因为父皇与祁阁主……”不知道有仇两个字有什么好避讳的,他愣是不说出来,“怎么,你找祁阁主有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屠明亦怕他多想,起疑心,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她的那只猫还在我那儿,上次匆匆见了一面忘记告诉她了。”

那只猫是指绿茶,当时祁咏遥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走时忘了还有这事,要么就是以为它已经被火给活活烧死了。

火灭后他去过一趟青竹居,发现了躲在残骸里瑟瑟发抖的小黄猫,并把它抱回了王府,出于某种私心,在他们离开渭城时并没有提醒祁咏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绿茶一直养在他那儿,还给它另起了名字。

屠明宗沉吟良久,似是在回忆,屠明亦是有这么一只猫,他是知道的,但信没信叫不知道了。

他说到:“今日已晚,祁阁主又是一女子,怕是有些不便。明亦不如明日再来。”

“皇兄说的是。”在光线昏暗处屠明亦紧蹙了眉头。

屠明宗并未注意到。

“殿下,四殿下已离开宫内。”

确定屠明亦出宫后,他大步流星地出了书阁,随身的宦官、宫女拎着宫灯快步跟了上去。

说什么“祁阁主是一女子”、说什么“不方便”的那个人在几分钟后出现在关祁咏遥的宫殿处。

“你们在外面等着。”屠明宗吩咐道。

众人答道:“是。”

扔下一句话他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里面的祁咏遥正在灯下看书,头都不抬,不用看就能知道是谁。屠明宗又不会让别人来看她。

虽然提醒过蔚槿严安上看书伤眼,她现下实在是没事干,只要是为了提神。

在这儿可不能安心的睡过去,只怕会真的“睡过去”,醒不过来的那种。

所以她有看一晚上书的打算。

“都成阶下囚了,阁主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屠明宗反手关上门,边走边说道:“阁主心倒是挺大。”

并不打算起身迎接的祁咏遥淡淡的说道:“托殿下的福。”

☆、被逼婚了

宫殿面积很大,装潢简单又不失华丽,只是显得略有些空旷,没什么人气,像是空置了很久。明面上的物件多多少少都落上了薄薄的一层灰,应该是一直有人来打扫,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近几日没来。

白天时即使有暖阳从纸窗投入,依旧有些阴沉,到了晚上更甚。

天色变暗后祁咏遥只在书案处点了几盏灯。

从被带到这里开始她就在书案后看书,期间都没挪过地儿。

刚继位的厢夏皇帝屠明宗走了几步,到这里唯一有光的书案处坐下。

在他靠近时,祁咏遥颜色不爽了一下,转瞬便恢复平静。

在进宫见屠明宗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书案本就不宽,屠明宗在她对面坐下时,她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排斥感。

之前见屠铭又是一样,不自觉的与屠铭交谈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是那些士兵,他们带走祁咏遥时,他们还没碰到祁咏遥,她便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说她自己走,他们只好带路。

祁咏遥暗想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在面对蔚槿严他们时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以前是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不习惯变成了排斥,甚至是反感。

哪怕是近了些,她都会无意识的做出一瞬间的反感或排斥的表情、下意识地动作。

想想这一年多里,她根本就没出个凌霄阁,也许跟这有些关系。

被祁咏遥忽略的屠明宗也不生气,悠悠的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关你吗?”

祁咏遥仍不抬头,随口回道:“殿下不是说我刺杀陛下未遂么。”

屠明宗:“你知道那不是真正理由,若真是如此,你应该在牢内,而不是在这儿。”

她放下书,眼睫微抬,似是这昏黄的烛光都能让她睁不开眼。她说道:“愿闻其详。”

“我与阁主商量……”他突然觉得“商量”这个词不是很准确,停顿过后他道:“应该是我告诉阁主,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嗓音不大不小刚刚好,砸在她身上一阵蒙。

这是……什么情况?这跟她想的过程有点不太一样。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祁咏遥轻眨了眨眼,眼睫跟着上下舞动,定了定神,她揶揄道:“殿下这么就觉得我一定同意呢?”

屠明宗却道:“我只是告知阁主一声,并非商量。”

她觉得屠明宗的想法很可笑,她道:“若我不肯同意,殿下想拿我怎么样?”

“自然是不能把阁主怎么样,不过——”屠明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冉丞相的女儿,冉小姐与阁主素来关系要好,”看向祁咏遥时他怔住了,一提起冉家祁咏遥的颜色倏然阴沉,她习惯半垂着她那薄薄的眼皮,此时半垂的眼眸中像是藏了一把寒刀,冰冷无情。

屠明宗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他被祁咏遥唬住了。

他迅速恢复神色,继续说道:“我想你并不想看着冉家家破人亡,或者让冉家小姐进宫。听闻驰将军死后冉小姐一直萎靡不振,倒是个痴情的。”

听闻?真是说谎话都不带提前打草稿的。

驰佑和抒然男未婚女未嫁,若抒然为驰佑悲痛欲绝的事传的满城皆知,她还怎么做人。

祁咏遥说道:“冉丞相向来兢兢业业,一心为国家着想。动了冉家,殿下就不怕失了大臣们的心吗?”

他完全不在意,甚至显出一丝厌恶:“说实话?哪怕背上千古骂名,整个王朝毁在我手里我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后悔。”

厌恶之情转瞬即逝,祁咏遥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她觉得屠明宗可能是疯了。

“既如此,你又为何接管这一切,殿下不觉得你的言行很矛盾吗?”

默然片刻,屠明宗蓦地轻嗤一声,道:“只有爬地越高才能将仇人踩在脚下,才能刚好掌握主权。”

爬的越高,将仇人踩在脚下,她也曾……这样想过。不同的是,她不只为报仇。

她站了起来,站在高一阶的地方与屠明宗平视。

“所以,你想激怒凌霄阁?”

“不,比起招惹凌霄阁,我更想知道屠明亦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子嫁人时的模样,应该会很精彩。”平铺直叙,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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