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以轻飏(29)

☆、赴宴

祁文川、柳青从小就教她的礼仪教养深深刻在她的骨髓里面,以至于就算她没有做到有问必答,只是微微颔首,在场的各位不会说她不知礼数,反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祁咏遥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希望他们知难而退少来找她套话,懒得应付他们。

最近总是阴沉沉天今日意外的晴朗,时不时也几朵云飘过,但毕竟是深秋即将入冬,空气中充满冷意。

宴席摆在户外,祁咏遥本就怕冷,带着斗笠有纱挡着不方便吃东西,她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桌上热茶,看着柔美的舞曲。蔚槿严老老实实的装着哑巴。

宴会也是无聊的很,无非就是因为各种公事私事聊天的,还有看或听别人聊天的、跳舞的、看人跳舞的、演奏的、看人演奏的,极少部分人是在真正的吃宴。

就在她想竟然只是安然无恙的吃顿饭的时候,麻烦找上门了。

厢夏的公主屠晴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宴席,坐到厢夏皇帝身边。

他一共就两个女儿,大女儿早已远嫁多年,两位公主就剩这一个了,厢夏皇帝更是宠她了。

祁咏遥知道她在,但没多注意到她,专心看着表演、听着乐曲。

一曲演奏完毕,等待片刻未见音乐重新想起,祁咏遥抬眸却被一人挡住了视线。那人就是刚刚还坐在厢夏皇帝身边的屠晴儿。

屠晴儿穿着窄袖较为修身的衣服,梳着马尾,手中拿着一把剑。

不用猜也知道她要干什么。

祁咏遥的穿着则与她完全相反,为了方便带着斗笠墨色长发披散着。

“听闻阁主武艺不凡,剑术尤其超群,本公主常年习剑,今日有幸向阁主请教一番。”说着她抬了抬手中的剑,低着头不屑的看着祁咏遥。

她则依旧垂眸认真的喝着茶,过了须臾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水,缓缓站起,隔着一层白纱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进日身体不适,无法与公主殿下比试,请殿下见谅。”

她挺像问一句她才继任几天?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屠晴儿意外的没有咄咄逼人,瞥见祁咏遥腰间悬挂着的笛子,说道:“这宴是特地为阁主所设,阁主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她似是无意间瞧见祁咏遥的笛子,说道:“不如阁主演奏一曲?”

祁咏遥道:“我并不会演奏乐曲。”

屠晴儿不耐烦的蹙了一下眉,表明平静的说道:“阁主随身带着笛子,怎会不会?”

祁咏遥眼都不眨的淡定说道:“笛子是父母所赠,还未来得及教于我。”话音落下就听见身后蔚槿严的一声轻笑,她转身看蔚槿严,隔着纱什么也看不到,但知道他在轻笑。

有什么好笑的,祁咏遥想。

回身看屠晴儿的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她又不好强迫,脸色难免有些难看,最后甩手走人了。

祁咏遥整了整衣服正要坐下,屠晴儿又气冲冲地折了回来,“阁主是这宴席的主角,没有表示就算了,不肯以面示人究竟是为何意?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厢夏?”

声音不大不小,能听见的人全都看向他们。

祁咏遥就很无语了。

同样听见的厢夏皇帝似是不高兴的皱纹,扬声道:“晴儿,不得无礼。”

屠晴儿闻言扭头委屈的说道:“父皇,我说的是实话,”转而又看着祁咏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打量着她,说道:“莫不是你有什么隐疾,相貌丑陋,不敢示人?”

歌舞一并停下,皇帝那一嗓子加上屠晴儿的话,祁咏遥一下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这儿。

祁咏遥:“…………”无数条看不见的黑线在她头顶滑落。

屠晴儿瞪着她,她则默然不语,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

良久后祁咏遥镇定自若的转向主席上的厢夏皇帝,欠身行礼不急不慢的说道:“多谢陛下摆宴设席,热情款待,我有些身体不适,先告辞了。”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见被祁咏遥直接忽略她更加气愤:“站住!”

祁咏遥叹了一口气回身看着她:“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叫住她又不知道说什么,祁咏遥越淡定她越是着急。

“你为什么要缠着四哥哥!”屠晴儿气急败坏的喊道:“四哥哥生着病你还为难他!”

祁咏遥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为难四殿下了?”

她只是气不过祁咏遥莫名其妙的非要缠着她四哥哥,可也没为难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去见了这个阁主。

她认为屠明亦是被逼的。

但是这让她怎么说,说你逼四哥哥去见去,逼他跟你逛街?

她还要脸面,四哥哥也还要脸面呢,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还真说不出口。

屠晴儿踌躇不语,祁咏遥耐心等待片刻终不见她开口便说道:“若殿下没什么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眼见着祁咏遥转身走了,她也没想出什么措词,一着急便直接上了手。

祁咏遥似是背后生了眼,在她出手那一刻便迅速回身挡开,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力道不轻,但斗笠还是被屠晴儿扯掉。

屠晴儿吃痛放开了手,扯下来的斗笠掉到了地上。

看清面目后,认识她的人皆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模样,不认识的看他们的反应不对全都小声的询问。

问完,一个一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说归说,斗笠真被自己给弄掉时她是蒙的,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眼皮松垂,周身寒气徒增,面露不悦,明明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却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她身后的那个人更是可怕,带着斗笠看不清脸,先前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此时此刻寒意四起,不用看也知道他眼神露出不善,气压简直能压死人。

屠晴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蔚槿严沉着脸上前几步,经过祁咏遥身边时她不动声色的拉住了蔚槿严。

他看着她。

祁咏遥在他手心言简意赅的写到:我来。

意思是她要自己处理。

她眼神坚定,终是蔚槿严败下阵来,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再上前去。

议论声不断,祁咏遥丝毫不受影响,任然从容不迫。

“公主殿下与我从未谋面,不知我哪里的罪过殿下,让殿下一直揪着我不放?”

屠晴儿想要辩驳什么,还未开口祁咏遥便继续说道:“我和四殿下是朋友,他生病了我叫人去看望这有什么不对的吗?若殿下不肯信我说的可以去问他。”

说完她也不急着走了,现在都知道她是先前大商家祁家的女儿,离开后迟早会被再叫一次,不如一下解决完。

在座的全是大官员、朝廷命官,祁家之事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曾插手的、有袖手旁观的、有毫不知情的,他们神色各异,或只是单纯的感到惊讶、或惊惶不安、或皱着眉思索着对策。

凌霄阁的人不是他们轻易能动的,如果祁咏遥想要报仇他们不一定应付得来。

总结说,若祁咏遥铁心要报复他们就得完。

宴会还未结束,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祁咏遥被厢夏皇帝叫走,跟着他到某处殿内。

下人都退了出去,蔚槿严也去了殿外,里面只剩祁咏遥个厢夏皇帝两个人。

偌大的宫殿安静孤寂,没有一人说话。

厢夏皇帝缓步踱来踱去。

“你是为报仇回来的?”

“我应陛下邀约回答此处。”

一问一答后两人再度沉默。

“朕承认,”很突兀的一句,祁咏遥懒懒的看向他,“加给你家的那些罪名全是莫须有,可这怪的了谁?只能怨你爹娘瞎好心,收留了不该收留的人。”

提起柳青和祁文川,一直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她阴沉着嗓子说道:“那些来路不明的人?”

厢夏皇帝不自查的蹙了下眉,莫名其妙道:“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他像是回忆了一下,后又展眉笑道:“朕倒是要感谢塞人的那个人,要不朕还真不知如何加罪于祁家。只可惜朕并未找到那人。”

他看了一眼极力压制着怒火的祁咏遥,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孩能做到如此境界,与任何人交谈都能做出云淡风轻,哪怕是杀害父母的仇人;再怒再恼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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