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57)

作者:无聊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丘母琢磨了一夜,次日晚食时跟儿子说,既然她到了上京,又知道池小姐也在此,想请她来家一叙。丘原从不打算瞒过母亲,故也未特意招呼阿屿隐瞒,也爽快地答应了。只道她在宫中当差,并不自由,不可约定时日。丘母道,无妨,她如今为官家当差,就她时间便好。

丘原找人传了信给池鹿鸣,两人都知此关必过,不可推脱,很快约定了在下次池鹿鸣休沐时来拜会丘母。

至九月底,池鹿鸣才找了个机会休沐。她一早就休整好自己,选了一身素雅的衫裙,带上她早已备好的礼品,出宫与丘原会合,去了他的新宅。

这座两人梦里的新宅,充满了生活气息,仅一个多月,就被丘母与赵央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人对视了眼,这里没有他们素日所想的紫玉兰,也未有石几可供人挥毫泼墨、临风读书。丘原想这是些小事,以后都可以更改。池鹿鸣想这终究不是她的院子,她没有指手划脚的权利。她五年役期已过,又续约了三年,待她出来,这里不知是何番光景了。

她恭敬地拜会了丘夫人,奉上礼物,两匹锦缎,分别选了适宜丘夫人与赵央儿的花色,并一些上京吃食。并不算十分贵重,她知丘母素日刚强,并不愿受礼,仅以晚辈身份略微表示。丘夫人见了池鹿鸣,她已然长开了,虽眉眼还能看出少时样子,但全不是当日在安城那个沉默怪异的姑娘了,周身有一股气势,这的确是长久生活在安城内宅的赵央儿所不能企及的。

赵央儿全然不觉,见了池鹿鸣很是高兴,非常热情,对她女官的身份更是好奇,虽不好多问,但处处表现出很尊重。她指挥仆人殷勤招待,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安城菜式,上下张罗,很是周到。

席间大家都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果真就像是一次故人相会。丘夫人问候了池母,池鹿鸣谨慎答了,未过多说及自家。用过饭后,池鹿鸣略坐了坐,用过一道茶后,就言说要回宫,起身告退。

临走前,赵央儿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一人在此,很是不易,如若休沐,就来此相聚。”

丘母对赵央儿笑道:“你这做姐姐的远不如妹妹能干,池小姐能独自入宫应差,很有一番作为。”转过身也对鹿鸣道:“姑娘如若不嫌弃,常来伴伴老婆子,就当姨母一般。”池鹿鸣焉然不懂她话里意思,仍笑着应了,礼貌告辞而去。

丘原送她出去,池鹿鸣道她还要去沈宅,阻止他继续相送。丘原恐她灰心,亲手替她遮上帷道,与她道:“你不用操心这些,等我便是。”池鹿鸣未回话,她心内波涛汹涌,需要独自安静地理理。

待她策马去后,丘原仍在原地不动,他在想自己该与母亲说开了。他转身欲回,见阿屿看着池鹿鸣远去的身影不动,催促他。

阿屿忽然与丘原道:“公子,有句话僭越了。”丘原自幼与他相伴,很是亲密,问他何话?

阿屿迟疑了半响,说道:“如果你不娶池姑娘,她依然是女官;可你若不娶表小姐,那可要了她的命。”这是阿屿刚刚见池鹿鸣潇洒策马而去后,忽然间涌上来的感觉,他素不能藏话,有一说一。丘原看着他,哑口无言。

不过此话若是被池鹿鸣听到,她该要仰天长笑,责问苍天:如她更坚强,就该要多承受?信奉自强之人,却愈加消受更多,这世间也忒不公平了!

☆、直教人生死相许

丘母见丘原回来也并不追问,她还未想好对策,不打算轻举妄动。她笑着让丘原陪她们出去逛逛上京,丘原今日特意把休沐调过来,尚有半日,很愿意奉陪,赵央儿很是欣喜。

池鹿鸣一夜未睡,她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丘母于她,就如曾夫人于黎海棠一般天生不喜。或许是她与丘母骨子里都是意志坚强、行事强势之人,两人同类,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彼此都不愿成为婆媳。

丘母出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招,她想或许是丘原离家太久了,现在大家团聚,赵央儿与他同吃同住,或能重拾旧情。故她完全不动声色,只与儿子叙母子亲情,完全不提他的婚事,仿佛并不着急。丘原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她们习惯上京生活后再说。

飞光飞光,转眼又过了一年了。祈元六年正月,丘原休沐,待到出了初十才要上朝当差。丘府过了一个和乐的春节,池鹿鸣每至岁末都是很忙,也没时间再出宫。丘原除了拜会同年与同仁,多在家陪母亲,赵央儿操持家务虽然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正月初九,用过晚食后,丘原陪丘母两人烤火叙话。丘母问他上元节是否还可以休沐,让他带央儿出去玩。上元节是未婚男女的情人节,丘原早就计划见池鹿鸣了,掐指算来,他都有“两年”未见她了。

丘原心下一横,干脆与母亲开门见山:“母亲,待池小姐出宫,我打算娶她。”

丘母想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半响未说话。

丘原继续道:“或者今年先订下婚约,下了聘礼。”

丘母问:“她家人还在东洲吧?你当如何计之长远?”

丘原道:“她的父母自在东洲,一向由她的舅父接济,两位大人绝计不肯来上京居住的。”

丘母想来也是,前朝贵族怎么会愿意来上京,这样想来,似乎更可以接受。她原想着,恐怕她要承担照顾父母、寡嫂与侄儿之责,现在看来,她的境况还要好些。

丘母又道:“我儿苦读多年,方有今日。不知她是否对你有影响?”

丘原沉默,他当日中了进士后,也有人保媒,多是当朝官宦女儿,说实在话,若娶了她们,当对他有所助益。

丘母见他不答,道:“婚姻当结两姓之好,若有影响,其后或将成仇。”丘原马上回道:“我男子汉大丈夫,岂要靠裙带关系立世。”丘母想,娶赵央儿也无助力,倒不要在此事上纠结。

丘母见他心意已决,不可转移,无奈道:“儿大不由娘,只是你表妹待要如何?”

丘原又沉默了一会,小声道:“我一向视她为亲妹妹,我一定为她寻门好亲,厚备嫁妆。”

话已至此,丘母无法,两人无话。未想外面忽有声响,似是跌落了东西。丘原母子对视一眼,都道不好。出去一看,果是赵央儿跌倒在地,身边是打碎的茶杯,想必是她送茶水进来,正好听到了。

丘母连忙扶起侄女,满脸怜爱,赵央儿惊慌失措,满脸是泪,不发一言,以袖掩面朝自己房间跑去。丘母欲要追去,丘原拉住她,长痛不如短痛,总是要说开的,这样也好。

丘原告辞丘母回房,明日是初十,丘原与池鹿鸣约了去城隍庙,丘原还想与她再定下上元节之约,既然事已挑明,是不是让她在当日也来给母亲拜年。

丘母年老觉少,心中有事,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还是不放心,赵央儿如她女儿一般,她干脆过去与她说说话,劝劝她认命罢。

丘母唤了小丫环去到赵央儿房间,央儿屋内无灯无声,似乎是早睡了。丘母想她如何能睡得着,怕是一人在被子里哭。她也见不得侄女受委屈,就唤她开门。唤了几声,毫无声响。丘母感觉有异,推门不开,更是惊慌,速叫了丘原他们来。

阿屿把门踢开一看,床上空无一人,梁上挂着央儿。丘母慌得脚软坐地,丘原与阿屿把央儿放下来,一摸幸好还有气。众人手忙脚乱,终于救醒过来。赵央儿醒后,只是哀哀哭泣,并不与人说一句话。

丘母也哭红了眼,一心守着,再也不肯离开。丘原安排好下人后,回房毫无睡意,心里后怕,若是母亲没有半夜过来看她,只怕明日丘府就要治丧了。

次日上午,丘原又叫阿屿延请医士,看过后开药,又折腾了大半日才罢。赵央儿一昧或哭或睡,不食不饮,丘母伤心不已,苦劝无效。丘原本不欲再招惹她,见此毫无办法,只得亲手扶起她,给她喂了一碗药。她喝了药,沉沉睡去,丘母才稍感安心。

待府里平息,丘原忆起今日约了池鹿鸣,速赶去城隍庙,庙里的人都三三两两回走了,哪里还有人。他又马不停蹄赶去沈宅,倒堵住了正要回宫的她。池鹿鸣等了大半日未见他,不知发生了何事,满是猜疑、闷闷不乐地回了沈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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