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哪里?
这间房子里没有别的人,宋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确定这里很久没人住过了。
他没回自己在辛城的房子,而是在没有记忆的这段时间,进了不知是谁的家。
宋黎警惕起来,总不能是人口拐卖吧,拐他有什么用。
他摸了下口袋,手机还在。宋黎解了锁,电话的小图标上带着鲜红的99+。
都是顾锦年的来电。
他正想拨回去,听见了"嘎哒"一声开门的声音。
宋黎脑袋嗡的一声:完了,歹徒回来了!
人总是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四肢就不听使唤,然后动弹不得。
极度的紧张让宋黎眼前弥漫开斑驳的色彩,致使他在昏暗的室内看不清来人。
他被一把抱住,对方将他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他揉碎嵌进身体。
是顾锦年。
宋黎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差点腿软站不住。
顾锦年抱着他,久久不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宋黎稍稍踮脚,把头搭在顾锦年肩膀蹭了蹭他的脖子,见到喜欢的人,他有点委屈,想要撒撒娇。
顾锦年接到电话意识到不对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一路上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着前世和顾云山视频,邱曼装作不经意说的"你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家的弟弟好像去世了,他们家跟顾氏还有点合作呢,姓宋吧我记得”那句话。
他不能再让宋黎遇到任何危险。
顾锦年揉揉宋黎的后脑:“你告诉我的呀,你打电话告诉我的。”
“怎么来这儿了,想起什么了吗?”
宋黎不记得自己给顾锦年打过电话,他从顾锦年怀里钻出来,头发还有点乱。
“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不能让你知道的。”
顾锦年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心中怀疑更甚。
他把罩着沙发的防尘布揭开,拉着宋黎坐下。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小栗子?”
宋黎摸了摸沙发坐垫,低下头:“是你的家吗?”
“你也在辛城住过吗?”
“可姐姐说你一直在国外。”
顾锦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你跟宋筱问过我?”
宋黎不记得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问过宋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问过宋筱,刚才的话是他不经意脱口而出的。
同样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锦年知道宋黎现在的样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把宋黎拉得更近,去贴宋黎的额头:"嗯,我在这里住过,是你在这边工作的时候住在这里的。"
"啊,真的吗!"宋黎有些激动,"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这样我来这边工作我妈妈就不会一开始就不同意了,我可以跟她说认识的哥哥也在这里。"
顾锦年亲他的脸颊:"傻瓜。"
就是因为知道我在这边,伯母才松口的呀。
快点记起来吧。
"我们走吧,去吃点东西。"
宋黎对顾锦年刚才的评价有异议:"我才不是傻瓜。"
"嗯,是,我们小栗子是十四岁进少年班的天才,"顾锦年拉他起来,"我们下去吧。"
顾锦年来得急,他几年没来过这边,住户车辆进门的卡都不知道换过几代了,所以他把车停在了外面。
顾锦年拉着宋黎出来的时候,蒋峥正叼着棒棒糖打游戏。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还是过不去那个劲儿,于是用游戏释放下情绪。
他刚一枪爆了一个敌人的头,顾锦年就敲了副驾驶的窗户。
蒋峥按下车窗的同时,听见耳机里队友骂"神经病啊杀队友干嘛?"
"这么快就好了啊,我还以为你得……"他看见顾锦年身后的宋黎,"嗯?怎么是…不是你…啊?"
宋黎跟蒋峥打了招呼坐到后排,他其实大概猜到姐姐应该是在和蒋峥交往,有段时间吵了架,现在和好了。
蒋峥继续坐在副驾驶,怀疑人生。
碍于宋黎在场,蒋峥也不好问顾锦年怎么回事。
顾锦年很想带宋黎去吃他电话里说的那家餐厅,但查过地图之后发现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了哪儿。
他们最后订了酒店,在酒店房间叫的晚餐。
已经不早了,再赶回京市很麻烦,不管是顾锦年那套房子还是宋黎今天没去成的自己的房子都很久没人住了,今晚住进去也不太现实。
吃完晚餐,宋黎后知后觉地说:"明天是周一,我不能去研究院了。"
"跟那边请个假吧,"顾锦年摸了摸他的头,"像我们小栗子这样兢兢业业勤恳工作从没有过双休日的优秀研究员请一下假,院长是不会不高兴的,对吧?"
蒋峥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他怀疑顾锦年被人调包了。
"我在你家地上睡了会儿,好多灰尘,我想要洗澡了。"宋黎觉得顾锦年说的有道理,他给院长发短信请了假,院长应该还在国外参加交流会。
顾锦年眼神示意蒋峥,蒋峥立刻会意,跟他们告别回了自己房间。
宋黎去洗澡了,顾锦年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看邮箱里的邮件,把几个要紧的回复了。
屏幕顶端弹出消息,是蒋峥的— —
你真行,你别太过分啊,不然宋筱知道了我怎么交代。
"她已经知道了。"顾锦年回复。
没看蒋峥怎么继续怀疑人生,顾锦年起身拿上浴袍,敲了敲浴室门,里边水声停了下来。
"干嘛呀。"宋黎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闷闷的。
"哎呀,怎么办呢小栗子,我也好想洗澡哦,脏脏的好难受。"
宋黎不出声了,水声又响起来,表达了他的拒绝。
顾锦年不放弃,继续敲门:"小栗子你好狠的心呐,你忍心让我这样脏脏的等在外面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水声又停下了,宋黎在里边结结巴巴道:"你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好了,很快的。"
"你是、你是大人了,不、不要这么任性!"
顾锦年咳了声:"可是人家就想和栗子一起洗嘛,不和栗子一起洗就不想洗了。"
"我不想洗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我就得脏兮兮的和你睡在一张床上,到时候你也不干净了。"
"你受的了吗?"
门一下被打开,宋黎穿着浴袍,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脖子也红了,一直延伸到耳后。
"我好啦,你快洗吧!"他说完,急匆匆跑进卧室关上了门。
顾锦年看着宋黎慌乱的背影笑了笑。
不急。
顾锦年洗得很快,因为进了浴室才发现宋黎没把吹风机带走,他担心宋黎感冒。
他拿着吹风机回到卧室,宋黎正皱着眉盯着手机屏幕。
顾锦年把吹风机插上电,坐到他身边:"怎么了?来吹头发吧。"
"原来我真的有给你打过电话啊。"
"可是我不记得了。"
顾锦年没说话,把宋黎的脑袋薅过来按开开关给他吹头发。
吹完头发宋黎拿黑掉的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他看到头顶上立着一撮倔强不屈的毛。
"你把我吹丑了,"他对顾锦年说,"如果你叫托尼的话,一定被顾客投诉了。"
"但我比较好说话,我不会投诉你的。"
宋黎扶住顾锦年的肩直起身,亲了口顾锦年的脸:"相反的,我还会给你一个亲亲。"
顾锦年把吹风机放在一旁:"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小栗子?"
宋黎重新坐回床上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像闪着星星。
"我会惩罚你。"顾锦年在宋黎耳边说。
软软的席梦思床垫今晚过得不是太好,住客太过分了,揍了它好几顿。
可怜它厚厚的一块儿平摊在那儿,没手没脚只能任压任抓。
它要是能说话就好了,就可以建议老板好好审核一下入住的旅客,或是贴出注意事项,叫他们不要看它好欺负就对它做些奇怪的事。
清晨醒来,宋黎终于明白顾锦年说的后果了。
他还是不干净了。
靠着床头正跟秘书谈工作的顾锦年见他醒了,把手机放到一边,躺下将宋黎搂过来:"不再睡会儿吗?"
宋黎在他怀里蹭蹭,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顾锦年听出了他的鼻音,用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发烧。
"那我们起来吧,去拿点药,你感冒了。"顾锦年很自责,他不该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亲近宋黎,害他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