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虽孝,但不是那种传统的愚孝。
他孝,仅仅是要求自身,并没有自以为是的带上妈妈。
光这一点,他就比得上大多数男人。
他每次来到这边,不管大事小事总是往自个儿身上揽,以此希望,妈妈能过的舒心些。
而妈妈的前半生,虽还是有来自不同人的磋磨,但相比其他女人,确实要好上许多。
这也是爸爸逝去后,妈妈整日以泪洗面,还撑不起来的缘故。
常年有着依靠,并且全身心依靠的人突然没了肩膀可靠,那种滋味,就好比洪水过堤,寸草不生。
她的妈妈,是彻底没了方向。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方向盘,让她不再迷失方向。
冯惠娟在秦木然的靠近后,总算抬起了头,她那白净的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可她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般,翻天覆地。
她开口,便是斩钉截铁的语气:“二哥,这钱我不能借。”
“就像然然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能明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还跟着你们一起。”
“至于二哥说的拉我们一把,我从来就没有这个念头,所以并不存在。”冯惠娟说的坦然,说的舒心。
她维护这个家,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亲人,没有别的原因,也不需要任何原因。
她只觉心里舒服极了,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全然褪去,她再也不用剧烈挣扎了。
是啊,明知是错误的,为何她要跟着一起?
她不止有大家,她也有小家啊。
“惠娟,你别不是好赖,这要是别人,就算求你二哥,都不会带她一把。”杜宛云一见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也是气的跳了起来。
她直指冯惠娟,说话狠厉。
像是他们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就是对她的恩赐。
恩赐?多么可笑的恩赐。
冯惠娟抿抿唇,脸色颇有一分难看。
被人这么直指着,还是当着这么多小孩儿的面,她的这个嫂子,真是半分脸面都未给她留啊。
秦木然的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她开口,有种说一不二的味道:“舅妈,你要再这么指着,我能将你的手给拧下来!”
这出口的狠绝、狠辣,惊的人头皮发麻。
杜宛云甚至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将手缩了回来。
回过神的她有些懊恼,气的更是鼻翼扩张,她怎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唬住了。
她说能拧就能拧?
可还不等她再次开口,冯惠娟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她站直身开口:“既然二嫂不听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的。”
“今天,就这样吧。”
说完,便拉着秦木然的手要走。
陈红玉将碗筷一敲:“你去哪儿。”
冯惠娟鼻头发酸,没说话。
秦木骁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上前几步,拔高声音:“外婆,这还能有不明显的?”
“都不欢迎我们了,自是回我们的家。”
这话说的就闹心了,陈红玉那下垂的三角眼跟着跳了跳,只觉这一个二个的孩子咋都这么的不省心。
可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她放软声音:“我这生日可还没过呢。”
她没指名道性,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跟谁说的。
秦木骁瘪瘪嘴,不吭声了。
但他心头明白,今天恐怕是回不去了。
在他这个念头刚升起,冯惠娟动了,那拽着兄妹俩的方向却不是回家的路。
待三人一走,整个屋都凉了。
陈红玉叹了口气,这次她舍下老脸总算也没白舍。
人到底是在这儿的。
“妈,你说我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那丫头撺掇的?”心里老不得劲了的冯瀚民开了口。
这么些年来,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妹妹能有这么倔的性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不借,还能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杜宛云将碗一摔,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说吗!光你妹那个性子能撑得到什么皮!”
“还不是现在女儿会赚钱了,腰板硬了,连那丫头都可以随意插嘴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这话没毛病
越说越气的杜宛云将火头转向降低存在感的冯言身上,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的说不停:“我说你这死丫头,咋这么不争气!”
“你瞧瞧人家,比你小还这么的有本事,亏得你天天跟你爷身边,也没见着你学个一招半式!”
“整天只会烧个火棍,喂个猪草有什么用啊!让你妈抬不起头!”杜宛云的手恶狠狠的在冯言身上揪着。
仿佛不揪下一层皮她心不甘。
冯言咬住唇,眼泪跟下雨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可她愣是不敢吭声。
她知道,她要敢吭声,她妈能掐的更厉害。
“行了,你有火,折腾孩子做什么!”陈红玉将冯言拉了过来,一张脸死沉死沉的。
杜宛云卸了火,将脸扭向一边,不说话了。
陈红玉到底是心中烦躁,只是替她摸了摸就让她回房了。
冯言巴之不得,所以在她话音落下就直起身回了房。
她憋屈的关上房门,躺在屋里,一帘之隔还有着细微的呼吸声。
她擦了擦眼泪,不想让自己在她面前这么狼狈。
可她怎么擦都忍不住那委屈的心,她开口,音带哭腔:“好了!这下你们一家子可全满意了!”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下来,以往都答应了为什么这次不答应!”
“你们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秦木然翻了个白眼,动了动身。
对于这种耍混还会栽赃的人,自是不加理会。
“你没睡为什么不回答我!”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答的冯言快气疯了,那手都指到秦木然的头上了。
秦木然深提一口气,一个转身便将冯言的手给拍开,带着戾气的瞳仁如实质般落在她的面上。
她瞄向她的手,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有些话我不想再重复二次。”
“如果有不长眼的再敢上来,我可就真不带客气了!”
撂下这句话,秦木然嗤笑一声看了对方僵直的身体一眼,自然而然的躺在了床上,捏了捏被子。
直到那道呼吸跟这夜色融为了一体,冯言才大口的吸着气,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惧。
她在客厅听那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
可真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她才清晰的感受到那由内散发的恐惧。
难怪......难怪像她妈那么厉害的人都在第一时间缩回了手,那如同地狱般勾魂的眼神,恐怕她至死都不能忘。
她,不是说说,而是真的!
她真的起了将人手拧下来的心思!
冯言踉跄的回了床,蒙上被子闭上眼。
今天的一切对于她来讲太过于玄幻,她得理理,她得好好理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次日。
秦木然是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冯婉婷那张放大版的脸。
“你来了!”秦木然惊喜的紧,声音都透出一股子喜悦。
她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在冯婉婷身上细细摸索着,像是.......在看一个多年未见的人。
冯婉婷好笑的将她的手拉下:“这戏过了啊,以往可没见你这么热情。”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秦木然笑眯了眼,倚靠在冯婉婷的身上,就是不松开。
冯婉婷点了点她的鼻头:“说话是越来越讨喜了。”
“那是,好歹我也在做生意了,这嘴上功夫,自是得改改。”秦木然毫不客气的点点头。
一股子骄纵样儿。
“他们都说你变了,我看确实是变了......”冯婉婷俏皮的笑着,拉着秦木然细细打量,才肯定道:“变得更好了。”
“你这是瘦了多少斤啊。”冯婉婷呐呐的道。
她一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不会长差,可当真见了面,也是忍不住惊艳一把。
一段时间不见,小姑娘越发纤细了,光那颜赛骄阳的模样就能让人挪不开眼。
现在,只是一些粗布淡衣都能这般好看,要真是穿上一身漂亮的,那不得美呆了。
秦木然眯了眯眼,得意的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冯婉婷捂嘴,不敢置信:“二十斤!”
“你整个暑假瘦了整整二十斤!”
“我的天呐,你这是遭了多大罪,我可怜的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