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新建的大桥横亘在眼前。
三轮车师傅道:“不好转,你走着去吧。”
虞音掏出来红艳艳的百元大钞,然后扛着背包小心往桥上走,路过的村民还问:“囡囡,做什么去?”
虞音听不太懂,比划带说,终于走到了村委会,累得额头都是汗,两脚也粘了泥泞。她装作是主动过来帮忙的,主任翻了翻志愿者也没有她,虞音临时申请了一份名单,主任本来想签,看到宋祉砚跑过来拉住虞音就笑了。
宋祉砚穿着白半袖,裤管都掀了起来,拉她往后走,爸爸教训孩子一样皱眉训斥:“你做什么来?”
“小宋,人家过来看看你。”主任拍下那张单子,“正好要吃饭了。”
村委后有两户人家,是兄弟俩,饭都一块做一块吃,宋祉砚也住在人家不用的偏房里。
宋祉砚叹气,给梁主任道歉,本来应该公私分明的事儿,但是虞音来了,他怎么能现在就把人往回赶。
“这有什么,多双筷子的事。”梁主任拿着虞音的申请单晃晃,“人家有单子。再说,特地过来,怎么不给好脸色。年纪不大,还挺严肃。”
虞音明显动机不纯,不过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跟梁主任保证会干活,她能帮忙做点文职录入的工作,也能减轻宋祉砚的负担。
他却一直眉头紧拧,第一次没什么笑容。
虞音还没惹他生气过,那股热烈的爱冷静下来,她确实觉得自己鲁莽了。等出了门,她小声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虞音本来想要郑重道歉,可说出口,又满满的委屈。宋祉砚没办法,揽着她的肩压到怀里,低声说:“早点回去,听话。”
他的唇贴着她的发顶轻轻一吻,虞音仰头看向他,宋祉砚用手拨开她的发,看她累得额头出汗,眉又皱了。
后面是李家,两个媳妇做一家子饭,宋祉砚常去帮忙。这里重男轻女严重,女人不能上桌,男人也不碰灶台,宋祉砚主动切菜,她们也不好意思说,等到没人时才笑道:“比我儿子强。”
现在饭菜还未上桌,宋祉砚帮忙烧烧火,虞音也跟进去,看见锅里有粥,就先数着人头盛,李嫂还问:“呦,新来的女学生?”
宋祉砚道:“她来看看我,过两天就走。”
虞音想反驳,宋祉砚皱眉,她又不敢说了。
她盛好粥,小心端到桌子上,大家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来了。
以前的学生很少做这些,也不会,就等着吃。虞音也是跟着宋祉砚照猫画虎,学得有模有样,等大家都落座,她还问:“伯母呢?”
“屋里有桌子,你吃吧。”
虞音顿感心酸。她想了想,还是道:“那我也进屋吧,外面热。”
她找个理由回去陪她们,坐在小桌上,李嫂还问:“怎么不在外头吃,怕蚊子?”
虞音的手忍不住去抓被咬的地方,垂头道:“有点。”
两个女人都是初中学历,四十好几也没看过什么书,跟虞音聊了半天家常,虞音边吃边听,虽然方言听得有点吃力,不过还好这是普通话版,她能听个七七八八。
外头梁主任跟宋祉砚商量:“回来让虞音住张家就行,他家的女儿上大学去了。”
接待处都是男人,也不方便,更别说已经满了,也没有虞音的位置。
宋祉砚垂头夹菜,静默半晌,轻轻道:“她跟我睡。”
“你那屋?”
宋祉砚点头。
大家都笑了,调侃:“又挤又热的,真能睡人?”
宋祉砚摸摸眉角,耳朵微红,“跟我睡吧。”
虞音听到外面笑声连连,李嫂嫌弃道:“也不知道笑什么。”
“不用管。”二嫂笑着给虞音推过去一碟酱肉,看虞音连连夹了好几次,就说,“走的时候拿一罐?”
虞音想着上不了飞机,就说:“在这吃吧。”
等饭吃完,她抱着自己准备的被褥,还问梁主任:“我应该住哪里?”
梁主任笑着指了指宋祉砚:“问他去。”
虞音又仰头看着宋祉砚,他咳嗽两声,扶着她的腰回自己的住处,帮她铺好薄被,床铺干净整洁,蚊帐放着,旁边还有燃尽的蚊香。
虞音左右看看,看到他的背包,再加上他晾在窗户外的衣服,顿时满面通红。
两个人都有些静默,虞音低头搅着手指,小声问:“卫生间在哪呢?”
他不自然地带她去,其实就是村里的土厕所,虞音被熏得连连后退,恐惧地看向他,宋祉砚叹气,道:“明天我给你叫车?”
她头皮发麻,还是强撑着道:“不用!”
等她进去,里面还算干净一点,好不容易出来,感觉自己一身的脏,本来就出了汗,现在更嫌弃身上的味道了。
宋祉砚正在给她准备热水,虽然是太阳能的,不过连续两天的阴沉导致水不是很热,他烧了一些正往里面倒,等虞音进去那个用板子简单遮挡起来的“淋浴间”,她两手抱着胳膊,看他教她怎么从水管里弄出水来,冷热怎么调节,虞音吞咽口水,点点头,他出去拉上帘子,虞音把衣服脱了,没地方放,只好递给他。
宋祉砚抱着那团温热的衣物,就这样安静坐在外面仰头看天。
已经黑了,这里空气好,有很多星星,宋祉砚望了会儿便把桶拿来,顺路给她把外衣洗了。至于里面的衣服,她也不会拿出来给他。
虞音洗得动作飞快,生怕出什么问题,而且自己带的洗浴小样现在都有些滑手,好不容易把身上冲干净了,她又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低头一看,一只灰耗子沿着墙沿飘过,她哪见过这玩意,吓得尖叫起来。
宋祉砚下意识拉开门帘,虞音用水冲老鼠,却冲了他一身水。
两个湿漉漉的人站在狭窄的空间里,他垂头哑声问:“怎么了?”
虞音指着地嚷嚷:“老鼠…”
宋祉砚低头找,虞音缩在角落,看着他的背,他那么认真帮她寻老鼠,她连自己干净地站在这里的窘迫都淡忘了。
她拉下浴巾裹着自己,宋祉砚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头脑昏沉,单手按着浸湿的墙壁,声音发涩:“没事的,你先收拾好。”
虞音脸红,看他重新拉上帘子,整个人跟烧了一般蹲在地上。
她穿着简单的短裤和吊带出来,肩上披着浴巾,正在搓她滴水的发。
宋祉砚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看到她身上被蚊子咬得满是核桃大的红肿的包,径直将人揽过来,虞音被他带到怀里,他握着她的发轻拧,用毛巾给她擦到微干。
她知道他在看她,这次虞音没有任何回头的想法,天气燥热,鼻尖冒汗,空气里都是他的薄荷味儿,她快被他浸晕了。
最后虞音妥协地靠在他胸口,用湿润的眼眸望向他,宋祉砚喉头滚动,低头贴在她的额头,她能听到他的呼吸。
虞音手下是他如擂鼓般震鸣的心跳声。
宋祉砚单手搂着她的腰,两手用力,而后将人打横抱起来,直接塞到蚊帐里,将蚊香点燃放在地上,微呛的烟味儿传来,她躺在床内侧,看他换上睡觉穿的薄半袖,而后拉了灯泡,他拿了什么掀开蚊帐,快速闪进来,然后抱着她,借着昏暗的月光给她被咬得凄凉的鼓包上药。
虞音被摸到痒痒肉,笑着躲闪,他却按住她,在她头顶道:“别动。”
虞音只好不动。
她稍微挪一下他就又要严肃地训她:“别动。”
虞音不满他的专权,搂住他的腰,故意违抗他的意思,宋祉砚埋在她颈窝,嗓子被烧了一样:“听话,好不好?”
她再这样,他等不到自己功成名就那一天。
宋祉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看她仰头笑着看向他,又不禁将人挪近几分,他埋在她怀里,让虞音有点无所适从,只能靠着他,感觉他的手在被叮的鼓包上抹药,山里的蚊子毒,她还没被叮得如此凄凉,他凉凉的掌心确实让她舒服很多。
虞音热了,又推开他,宋祉砚打开电扇,也吹不到两个人,他没办法,拿了个蒲扇给她扇风,虞音侧躺着,眼皮半垂地看着他,累得睡着了。
宋祉砚的风速减小,看她躺在自己怀里毫无防备,难以扛住她的吸引,低头在她唇边吻了又吻。
虞音累得睁不开眼,张开嘴,梦了一夜跟他亲吻的场景,白天的疲惫迫使她难以苏醒,导致她绮梦连连,早晨起来也疲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