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感叹号像雪片一样密密麻麻刷了满屏, 简直到了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看一眼就晕倒进医院的程度。
偶尔还有几个心智坚强、还能用双手打字表示清白的观众，打出来的弹幕居然是——
“我以为我今天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吃瓜群众, 谁知道我成了一只误入瓜田的猹。”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个选秀节目, 半道愉快地当成了吃播，现在居然成了今日说法？？？”
“等会儿, 吓得我看了一眼台标，确定这是城宁电视台不是社会与法频道？？”
……
在所有人震惊的情况下，齐木安白了一张脸, 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可爱, 你在说什么呢？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受了刺激吧？我这就带你下去休息休息……”
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一个彪悍的身影挡住了。
“离我们汐姐远点, 有话就站在这里说。”
李大头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少来这套！”
已经陷入狂战士状态的郭可爱伸出手，涂满了亮晶晶指甲油的手指差点晃瞎了黎汐的眼睛。
“我清醒得很！我现在就要揭露你的丑陋嘴脸！”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受公司的指使，利用我们这些人，伪造阴阳合同来做假账, 捏造根本不存在的演出和费用，为的就是把来路不明的钱洗白！”
“哐当”一声，黎汐手上的勺子掉到了地上。
这公司玩得真挺大……？
她看着捂着胸口，似乎喘不上气来的郭可爱，连忙冲上去扶住了她。
“你要不先歇歇……？”
郭可爱瞪起了一双眼，整个人都在颤抖。
“从撞破他和公司的高层做假账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在某天想对我不利，没想到他居然挑在了今天，还指使吴纯那个白痴把我关起来……”
她转过脸，看向抱着头蹲在台下、瑟瑟发抖的吴纯，嘴角扯过一丝轻蔑。
“没用的东西，你只会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听他的话。当初我让你站在前面唱歌你都不敢，只会畏畏缩缩地听他的指示，让你躲在后面垫音就垫，让你帮我对口型你就对，等知道这件事后，无论我用怎么样的方法刺激你，你都不肯站出来说真话……”
吴纯低下头，捂住了嘴，小声地呜呜哭了。
“我没办法……我害怕……他说如果不听他的就会让我失业、彻底消失……”
“呸！给那种人干活，还不如去死呢！”
郭可爱捂着胸口，大声地咳嗽着，一丝鲜血从她的唇角缓缓流了出来。
黎汐吓得赶紧把剩下的那碗汤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喝口汤再说话……”
郭可爱抿了口汤，润了润嗓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抓紧了黎汐，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郭可爱，身份证号码XXXXXXXXXXXXX，实名举报齐木安和华星公司利用阴阳合同洗钱，证据就在齐木安随身携带的记忆卡里，现在正放在他另一个手机的卡槽里！”
说完，她咳得更大声了，鲜血也越涌越多。
弹幕里的观众们已经被吓傻了，没人出声。
黎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嘶吼。
“你他妈地给我闭嘴，臭婊——”
剩下的字被一阵“呜呜”声给盖住了。
她回头一看，恼羞成怒的齐木安正被李大头死死地按在身后的洗碗槽中，头埋在清洗各种内脏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血水里，剩下半个身子悬空挣扎着，活像是被砍成两截的蚯蚓。
“咳咳咳——”
仿佛呼吸过度的郭可爱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咳嗽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撕心裂肺。
黎汐赶紧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120。
“请赶紧到城宁电视台这里来！我们有一个病人一直在咳血，需要你们急救！”
在收到120的肯定答复后，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扛来了氧气瓶，七手八脚地给她戴上了面罩。
现场预备的急救医生简单地替郭可爱检查了一下后，对着已经愣了神的导演组说道。
“她应该是情绪过度激动而导致的肺水肿，可能她之前身体就不是太好，幸好之前还吃了点东西，尤其是猪肺，也亏她能撑到现在……”
黎汐回头看了一眼还被李大头摁在水池里的那个男人，弯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勺子，缓缓地走近了他，一勺子抡上了水池的边缘，震得齐木安嗷嗷乱叫。
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样子，黎汐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是打算把她关在地下仓库里，利用缺氧和她易怒的个性，逼她旧病复发？这样她的死亡，就完全是个没有任何漏洞的意外了。”
李大头扯起了齐木安的脑袋，对着他吼道。
“汐姐问你话呢！”
齐木安吃了一嘴的杂碎，脸上全是猪血。
“呸！这个贱人……”
李大头没等他说完，又把他按进了水槽里。
“看来这群衣冠禽兽的素质还不如我们这些收账的。”
黎汐点点头。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不仅没素质，还是个心思狠毒的。”
她看着后知后觉连滚带爬冲上台、跪在了郭可爱身边痛哭的吴纯，摇了摇头。
“齐木安，你特地让吴纯去锁门，就是为了制造与你无关的假象吧，万一事情败露，也会有一个替罪羊为你担下罪责，而理由就更简单了——郭可爱性格阴晴不定，平时霸凌吴纯，还抢夺她的风头，吴纯怀恨在心，就故意将她关进了仓库，误伤了她。而你这个经纪人，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的白莲花，就算将来查到你身上，也能利用公司的关系脱身，你这手算盘打得真妙啊！”
听完黎汐的分析，已经陷入停滞状态的弹幕才动了起来，惊起骂声一片。
“原来是这样！这男人好狠！”
“真不要脸！男人的脸都让这衰仔丢光了！我呸！”
“幸好有小姐姐在，揭穿了这个混蛋的阴谋！”
“为聪明勇敢的正义使者黎汐小姐姐打CALL一辈子！你是我的女神！”
“我单方面宣布，今年感动城宁的人物，我一定要投小姐姐一票！”
“我也要！”
……
跟在李大头身后的金毛卷和飞机头听完，人已经傻了。
他们两个一人一脚，准确地踢在了齐木安的小腿骨处。
“垃圾！让女人替你顶罪，你也配叫男人！”
“吔屎去啦！”
黎汐蹲下身体，拿出纸巾，擦掉了郭可爱唇边渗出的血液，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之前对吴纯那么糟糕，也是故意的吗？”
氧气罩后的郭可爱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蠢货……从小到大都跟在我身后，我们两个人从小就说好了，一起要到大城市里……打拼，我怎么会不管她呢？如果我不出头……就凭那个垃圾的手段，她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黎汐抬起头，看到哭得泣不成声的吴纯，心里复杂得像是吃下了一车黄连。
她慢慢地握住了郭可爱的手。
“对不起。”
郭可爱睁开眼，看向黎汐。
“我应该向你道歉……我才是，不应该浪费食物……”
黎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站起身，目送着赶到的医护人员合力将她抬上了担架。
当担架经过她身边时，郭可爱捂住氧气面罩，艰难地对黎汐说道。
“肚肺煲……真的很好吃……谢谢你。”
黎汐连忙转身跑向了炉灶，关上了火，拎起了砂锅，把整个锅递给了后面跟着的吴纯。
“给她带上，热的时候只需要小火慢炖就可以，里面的猪肺越熬越透，再放点百合和黄芪，总之吃什么补什么。”
吴纯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后端着锅跟了上去。
这时，另一拨人也赶到了。
为首的人黎汐熟得很。
“汐汐！好巧啊！”
林旭挥舞着一个大手铐，熟练地从李大头手中拎出了看起来只剩下半条命的齐木安，十分轻巧地把他拷了起来。
“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所有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然后他对着镜头比了个树杈。
被各种神走向惊呆了的弹幕此时终于恢复了应有的水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警察小哥哥太可爱了吧！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