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欣忽的气极反笑,原本生出的那几分愧疚,经过他一番“非常占理”的言论神奇地褪去。
随便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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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欣去便利店买早餐,余时州像是一摊倒出来502胶水,粘在衣服上死活也甩不开。
她挑了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他跟她拿的一模一样。
店里除了他们没人,收银台前的阿姨握着扫码枪,几样东西扫得很快。
余时州把手中的东西推到了柜子上,“我们一起结。”
阿姨见他们是一起进来的,以为是对情侣,没有废话,举起扫码枪对准标签哼哧哼哧干活。
压根没给陆知欣开口的机会,柜台上的东西都混在了一起。她掏出手机,眼睛看了一圈没找到贴二维码的地方。
客客气气地问:“阿姨,扫码的地方在哪里啊?”
收银员手指按了几下键盘,挥起扫码枪:“打开付款码,我扫你的,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
陆知欣垂眸敲击着屏幕,余时州抢先一步找到付款码的界面:“扫我的。”
“我不要你付。”
“下次让你付。”余时州哄孩子一样的敷衍语气。
落在收银员眼里,这完全是一出打情骂俏,她一脸姨母笑,感叹年轻真好。从柜子的角落扯下一个塑料袋,准备将他们的东西打包到了一起。
“阿姨,给我拿一个塑料袋。”
陆知欣麻溜地拣走她的东西,转身欲走,突然听到余时州说:“阿姨,你这有耳塞吗?”
“……”
“耳塞?”阿姨重复了一遍,听上去很意外:“我这不卖,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行。”余时州笑嘻嘻地接过塑料袋。
陆知欣蹬了他一眼,他特别无辜地眨眨眼,漆黑的眼珠子像是婴儿般懵懂乖巧。
阿姨多嘴问了句:“买耳塞干什么,睡觉有人吵?”
“不是,”余时州听到这话,懒懒散散地轻笑出声,喃喃道:“冷暴力。”
“什么?”他说得小声,阿姨没听清。
余时州不走心地说道:“堵耳朵。”
走出便利店的门,陆知欣更不想和他说话了。
余时州话里的邀功味十足:“刚才我替你问了,这里不卖耳塞。”
“我没说我需要。”陆知欣咬重这几个字,提醒他她没说过,一切都是他脑补。
“是吗?”余时州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天真无邪地开口:“我看你捂着耳朵,以为很需要这个东西呢?”
最后一个“呢”字落下,显得整句话极为阴阳怪气。
陆知欣心里憋着一股闷气,一晚上不见,余时州变得厚脸皮不少,大早上的给她不痛快。
她气冲冲地朝前走,余时州用不拿塑料袋的那只手捏了下她的脸颊:“生气了?”
“呀!”
陆知欣拍掉他的手,捂住脸,心跳得猛烈。浑身炙热,脸上的温度好像能烫伤人。
余时州的手背红了一片,他浑然不觉,回味着掌心碰到过的滑嫩肌肤。
叫的那一声,他的心都化了。
—
陆知欣以为他把车停到了附近,没想到是真的没骑,他和她一起上了公交车。
她换了些零钱,专门用来坐车。投币时,迟疑了几秒,放进二份票价。
司机的声音自带喇叭的效果:“上来的人往后走啊,后边有空位。”
陆知欣顺着过道往下走,问道:“你的车呢?”
“没骑。”
“怎么不骑?”
难得陆知欣会如此关心他,余时州受宠若惊:“你猜?”
在陆知欣脸色沉下来前,他识时务地开口:“我昨天仔细思考过,公交车低碳环保,还省钱,要多坐。”
一个有考试的高中生思考这些东西?
陆知欣不由地开始往他脑袋被驴踢了的方向想,一个帅得很明显的智障。
她挨着窗户坐下,膝盖上放着书包,打开塑料袋,撕开三明治的袋子喂进嘴里。戳开酸奶盒,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吸管。
两腮鼓囊囊,像只进食的小仓鼠,呆萌可爱。
余时州眼里的深邃,渐渐地变成了柔软,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张了张唇,他的神态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地紧张:“我为什么不骑车,你心里不清楚吗?”
陆知欣对上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有些心慌意乱:“我清楚什么?”
余时州不给她躲闪的时间,声调轻缓:“因为你不会坐我的车。”
他停顿了一下:“而我想和你多呆一会。”
余时州从来不是畏畏缩缩的人,他的付出,不需要遮掩,默默付出不是他的风格。
他若是喜欢一样东西,当下没有拥有,便会想法设法去得到,即使沿途布满荆棘,未曾有过放手的念头。
喜欢一样东西,尚且如此,喜欢一个人,更加不会轻易放弃。
陆知欣感觉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像故事书上的恶毒女配:“余时州,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我改变。”
她的世界观里,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不想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好意,她给不起回应。
余时州脸上漾着笑容,神情散漫,却也认真:“你现在就是我生活的重心。”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后,陆知欣怔了一会,捻下情绪,冷淡道:“那你随便吧。”
她专心地吃着手中的东西,不知不觉袋子见底。
余时州:“吃饱了吗?”
陆知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手中的三明治还没开动。是早上吃过饭不饿还是不想吃,或者留给她?
她嗯了一声,没忍住好奇的心:“你为什么不吃?”
余时州一脸无所谓:“忘了。”
“?”陆知欣怀疑他又开始不正经,拿她寻乐子。
漆黑微挑的眼,薄唇下似有若无的笑意。他继续开口:“我的注意力只允许我集中在一件事情上,刚才只顾着看你吃东西。”
陆知欣一噎,说不出话,也不想去思考他话里的真假。
她打开一点窗户,清凉的风灌进来,和车里互相交换着空气。
鼻尖充盈着一顾甜腻的味道,来源在他的身上,准备的说是他的头发上。昨天她就闻到了,只是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她嗅了嗅,还有点熟悉。
清甜的香梨味糅合了另一种干净清冽的小苍兰。
这不是她用的那一款洗发水的味道吗?
陆知欣沉浸在他给的震撼之中,便有些不自然,眼珠子四处胡乱地转着。
余时州动作娴熟地从她手中抽走垃圾袋:“我一会下车扔。”
知道他误会了,她也没去解释。
他们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对上,她微微地垂了垂眼帘,叫人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余时州出其不意地开口:“你中午去哪里吃饭?”
他眼中闪着期待,表面佯装平静,实则内心激动。
陆知欣直截了当地说:“回我舅舅家里吃。”
“哦。”余时州的期待落空,眼底飞快地掠过一层失落,面上还是笑的,完美的诠释了强颜欢笑的含义。
他不会还想和她一起吃饭吧?
陆知欣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昨天,意外的,浮现了一抹说不出的怀念。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深处煎熬的日子里,满脑子都想时间过得再快点,多待一秒都是窒息。
等到真正离开,再也回不去时,那段时光又成为了珍贵的回忆。
千万分之一的幸运足以填补所有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余时州 惨!
☆、高一
第二次月考安排在这周的星期二进行,周一早自习背书声明显是平时的几倍,困了的同学不用提醒主动从凳子上起身,站起来背书。
王有为进教室溜达了一圈,看到大家都在为考试做准备,迈着满意的步伐前去开会。
他从会议室走出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教室,拿着黑板擦敲了二下桌子。
同学们静下来之后,王老师眼睛眯了眯,扫了一圈,底下没有趴着的学生,终于停下施咒的魔爪。
“也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知道明天要月考,这场考试说重要也没有那么重要,说不重要还挺重要。上次是文理分科第一次考试,有些同学跟我讲没适合好所以没考好,下次考试一定会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一听这话高兴的不行,我的学生就是要有这种不服输的劲,这就是狼性。人要想成点气候,就应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