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寒照……!”
任剑谁东宫神玺同呼出声,寰宇奇藏丢出幽燕征夫讯令,暗夜之中金线镰几度回旋,将三人拽向深海,躲藏礁石之后的问墨一挥画笔,丹青卷上飞舟化形,载上几人通过空间术法逃出生天。
而滞留阵法之中毅然断后的西门寒照,被雄浑魔力迎面一击,盾消剑断,骨骼尽碎,喷溅的鲜血染红莹白海沙。
一代剑界耆宿,觑破兴衰得失,阅尽寂寞繁华,心志未灭,碧血映照丹心,留不住是的生命,留下的却是对未来交托……
“嗯……慢了。”
结界打开,玄貘自恃能为孤胆闯近,见到的便是魔神昂然而立,四周尸横遍野,红楼剑阁早已崩塌,镇阁神器岁月轮孤零零插在滨海之岸。
“人间的小神,你之性命——快了。”念及江南雨地之局,弃天帝难得恩赐了识界之主一个眼神。
“极雷.阴阳斩!”评估眼前对手能为,玄貘立即极招上手,然而弃天帝身不动,招自发,强烈殊异之威令玄貘当场重创!
“人间的小神,交出魔宝大典。”
“呃……”两息之后,精心挑选的肉|身自动恢复,玄貘再挥厉罡天戟,一跃上空,怒而无惧,称霸识界的宏招再现:“开口讨书,说明你也不过如此!喝——万灭.伏神击!”
“不死功体?”弃天帝略表诧异,随即双手轻张,睥睨接招:“强化的圣魔元胎不足以承载吾,但要败你,仍是绰绰有余。”
玄貘最强一式,伏神至威,携带真雷旋卷之态,烈阳真流入天戟,锁神罡印封尖,却在魔神面前停滞不得寸近,弃天帝反掌之间,再度重创玄貘——
“呃……啊……!”
肉躯不及恢复,眼见弃天帝淡然一声“你尽力了”便要再起杀式,玄貘赶紧灵识出窍,逃往识界,与此同时,识界禅天境中释云生解开轩辕求败灵识束缚,再助一掌任其回归,弃天帝冷眼看着眼前骤变的敌人,似有兴味:“……哦?”
“呃……”乍然恢复,轩辕不败睁眼望向眼前威势磅礴的魔神:“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嗯……值得轩辕不败挑战。”
魔神不言,一击贯下,轩辕不败甫一接招,内心立刻涌出平生罕历的寒意——此等实力,非是能够挑战的对手,因为根本难堪对手!
口中呕红,足下地陷,深沉的心机开始蠢动,肉躯伤势复原,在魔神出于趣味刻意留出的时限之内,施展八荒禁绝,一击之后,越海欲逃,突然魔氛骤冷,弃天帝慢声道:“走得了吗?”
厌烦人类污秽心机,魔神兴味全失,魔源四射,轩辕求败玄绝流功体难敌源源不绝的气劲,难伤难败之躯在魔力反复撕扯之下终化为齑粉——
“人类,有辱不败之名,吾便赐汝失败。”弃天帝转过身,一手拔起岁月轮,神兵在神威之下终于屈服战栗,却也失了锐芒。
“伏婴师。”魔神丢开岁月轮,开口召唤忠心耿耿的仆从:“交你处理。”
“是。”撤去面具,俊美的鬼族军师面容平静,眼底一半从容之下犹藏一半狂热,目送魔皇离开,这才出声叫醒袖手旁观的鬼族太子:“螣邪郎,你准备看到何时?”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计划?”螣邪郎面无表情,语调冷冰:“以魔魂为燃料,以魔龙为武器——毁神柱?”
“为迎接魔皇降临,这是必要牺牲。”
“牺牲生存根本,换来魔皇尊驾,军师,这是何等完美的计划啊!”为魔界大计自抑本性至今,螣邪郎跳脱桀骜的真性终于恢复,再开口已是夹枪带棒:“接下来,本大爷是不是该祈祷魔皇怜悯,再赐魔界新生?!”
“螣邪郎,注意你之言辞。”伏婴师沉声警告:“你想成为第二个朱武?”
“……哈!”
螣邪郎含忿转身准备离开,伏婴师一边唤醒式神,一边喝止他的行动:“要去哪里?”
“料理‘叛徒’啊?”螣邪郎嘲讽挑眉,一语双关:“本大爷今日才知晓,魔君女后之后,原来谁也靠不住。”
“哦?怎讲呢?”伏婴师悄然捻动袖中邪令,与螣邪郎转回的视线交汇,果不其然,下一瞬便是怒邪卷浪,式神古旋木挥舞藤曼以柔克刚,无涛海翻覆啸鸣,海水浇身,浇不灭怒焰蓬然——
“你要背叛魔界?”
不可轻易言说具行的“背叛”二字,落入螣邪郎耳中,唯有无限讽刺:“亲手奉上魔龙,毁灭魔界生机,到底是谁背叛?”
“魔皇之能,你心中清楚。”伏婴师言辞笃定之间,骤见无涛海巨浪袭天,竟是弃天帝以再生之能,拔起红楼剑阁,延烧的魔焰之中,瞬息之间完成改造,新起一座浮空魔城,伏婴师见状,唇角微扬,笃信犹带一丝狂热道:“踏平人间,完成使命交托,存亡不过魔皇一念之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螣邪郎注视着眼前环云绕雾魔焰赫赫的雄伟城池,向来狂傲的心中泛起一股至极悲凉。
怎样的再生之力,也无法恢复异度魔界。
兴起则赐生,兴失则毁灭,魔君女后尽力维护的一切、异度魔人引以为傲的一切,原来便如这海上蜃景一般,只是魔皇随时可弃的工具——!
“……邪乂斩!!!”
情绪激荡,理智难回,悲愤的一击,绝望的一击,直奔浮空魔城之上巨大天魔像,伏婴师彻底冷下脸:“放肆!”
不待伏婴师出手训诫,螣邪郎的攻击已被加倍奉还,筋脉瞬断,骨骼错位,桀骜怒睁的双眼之中,只剩彻骨冷意。
弃天帝居高临下,冷冷注视跪在染血海沙之上不肯低头的螣邪郎,燃起一丝怒意——这叛逆的神情,竟像极了朱武!
隔了一代,冷情的魔神对血缘意义上的长孙并无太多耐性,举手便要再降惩罚,却忽闻道音骤起,催动海岸边半毁的玄阵,伏婴师警觉而动,不防一道魔影迅速卷过,带走身受重伤的螣邪郎。
风千雪恢复意识之时,羽人非獍正守着她。
“醒了?”
“我在哪里?”
“云渡山。”
她握住羽人的手,借力站起身,发觉自己晕眩之感已经消失,甚至神识都清爽不少,不禁自语:“奇怪,好像有什么压抑的能量消失了。”
“大概是因为玄貘败亡。”赭杉军正与苍商讨应对弃天帝之策,闻声抽空回了她一句:“玄貘为降临人间,收集不少气运,他败亡,这些气运自然回归人间。”
“……怪不得我最近总是倒霉,喝水塞牙缝,走到哪里都遇上硌牙的硬咖。”风千雪忍不住吐槽,突然想起一事:“赭杉军,玄貘败亡,那如月影……”
“应也脱困。”赭杉军点点头,似有欣慰之色:“也许他与天草还能见面。”
“嗯。”风千雪点点头,随即又感沉重:“我记忆有一点混乱,北越天海是不是破了?”
“哎……正是。魔界以魔龙毁柱,出乎意料。”赤云染摇头叹息:“弃天帝已经降临人间,神州受神力之催,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
风千雪惊了一瞬,原来之前自己预见的画面竟然成真?不愧是如月影,虽是借了她的双眼,但一切尽在他眼内。
随后她注意到玄宗并未满员,心下略惊:“只见赤师伯你,翠师伯跟紫师伯他们呢?!”
“他们前往红楼剑阁,也不知情况如何。”
气氛一时极为低迷,而纷杳而至的苦境侠士仍在三三两两进入云渡山。
风千雪抬头看了看目前人员,玄宗之人自不必说,先天级别的蔺无双、叶小钗,年轻一辈的燕归人紫宫太一、月漩涡等等,算是老熟人,一旁泊寒波孤独缺已经跟屈世途四非凡人组队,不认识的也不少,另外竟连伯藏主都来了……
局势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啊。
风千雪难免拧起眉头。
“哇,一脸愁,二脸苦,果真是两兄妹。”跟几个老头练完疯话,孤独缺凑了过来:“安怎,不然是要天塌吗?还没完蛋呢,有必要这样如丧考妣?”
“你都会用成语了?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被他一搅合,风千雪也严肃不起来,挑着眉毛诧异道。
“切,月不全孤独缺,缺,是什么都不缺的缺,别小看人。”
“是唷。”风千雪撇开眼懒得跟他扯淡,走过去跟熟人们打招呼,忽闻弦首召唤:“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