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桃叶背后的人便送来信,并附上了一包迷药。
陆陶然得到消息便与徐言锡说了此事。
徐言锡揉碎了那封信丢在地上:“是时候了结这事了。”
“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是想杀我么?只管来便是了。”
“可这样太冒险了。”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今夜我让秋岳带你出去躲一躲,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陆陶然眸光一转,想起桃叶说的那一番话:“别看不起人。我不是那种拖后腿的人。”
徐言锡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让我留下,这事就这么定了。”
言罢,她也不管徐言锡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自顾自让人传膳。
至后半夜,陆陶然与徐言锡隐约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撬门锁的响动。徐言锡和陆陶然各执一剑藏身于左右两侧。
及至那一行黑衣人鬼鬼祟祟进入屋中,二人挥剑攻向那些人的后背,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霎时间,外头火光乍起。
蛰伏在院中的暗卫纷纷现身与那些人打作一团。
黑暗中,桃叶不知从哪个方向蹿了出来,拉起陆陶然的手就逃。
陆陶然下意识跟着桃叶往前冲,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到身后的徐言锡身上。
黑衣人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渐渐淹没了徐言锡和秋岳。
不知道这一次徐言锡带出来的人手够不够。
火光和四处流窜的飞箭之后,徐言锡像是和她心有灵犀心一般,毫无征兆地望向她的方向,却见她越跑越远。徐言锡甩开那些人想要追回她,可他才迈出两步便又被人逼回原地,寸步难行。
没一会儿,陆陶然便彻彻底底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徐言锡眼睁睁看着陆陶然一点一点从自己消失,肺都气炸了,于是便发了狠击杀那些黑衣人。随着徐言锡的攻势越来越猛,刺客们渐渐落了下风。
徐言锡提剑追向陆陶然远走的方向,才至门口,刺客首领从夜色中蹿出来,攻向他背后。
只一眨眼的功夫,黑暗中又跳出另一个黑衣人迎战刺客首领。
刺客首领显然没料到他会反水,大吃一惊喝道:“你干什么!”
彼时秋岳亦带着人手赶过来,那人眼看情势不妙,慌忙逃了。
徐言锡冷着一张脸吩咐道:“给我追!”
反水之人听见吩咐,带上一队人马追了过去。
秋岳见徐言锡还要去追陆陶然,忙劝道:“殿下,治伤要紧,属下去追。”
徐言锡充耳不闻,仍旧义无反顾向前。
秋岳箭步上前拦下徐言锡:“殿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逃了。强扭的瓜不甜,您这是何苦?”
“那又如何?她只能在我身边待着,哪儿也别想去!”
徐言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秋岳实属无话可说,只能按照徐言锡的吩咐的行事。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今夜若是寻不回侧妃,你们都别想活!”
秋岳待要劝上两句:“殿下……”
徐言锡一个冷到能冻水成冰的眼神杀过来,吓得秋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默不作声带上余下的人马,大张旗鼓顺着陆陶然消失的方向找过去。
徐言锡原是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可一遇上陆陶然,他所有的理智都能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终章~
☆、第六十二章
徐言锡一行人在附近的山头找了一宿也没有找到陆陶然的下落,眼看徐言锡的脸越来越阴沉,秋岳倒真有点担心徐言锡会做出什么事来。
天灰蒙蒙亮时,徐言锡立于山头树下,遥遥看着天边那一缕金光一点一点爬上枝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敢信,不敢相信他竟是真的失去了陆陶然。
其实自从上次陆陶然和南池私逃那时起,他便一直忧心忡忡,只怕哪一天她又逃了。所以即便后来他使了手段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他还是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徐言锡慢慢垂下眼眸。
秋岳突然指着远方大喊了一声:“殿下,您快看!”
徐言锡抬头看过去,只见陆陶然孤零零一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她如雪般白皙的脸在晨曦中闪着引人注目的光芒。
陆陶然见他看向自己,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徐言锡丢下剑冲向她,一把拥她入怀,紧紧抱着她,生怕她再逃了。
陆陶然轻声道:“轻点,你弄疼我了。”
昨夜桃叶带她逃时,她是真心想随桃叶离开的,可到了最后一刻,她发现她已经逃不了了。
至少短时间内她是逃不了了。
徐言锡松松手上的力道,颓丧道:“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她还是想逃?
“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不走了。”
徐言锡惊喜道:“此话当真?”
陆陶然点点头:“是真的。”
这一刻,徐言锡已经全然忘了昨儿一整夜的忐忑,心中只剩了满满当当的,失而复得的欢喜。
徐言锡搂着她的腰高兴地转圈。
陆陶然被他转得头晕,直犯恶心:“快放我下来,转得我头晕恶心的。”
徐言锡心一慌,忙放下她:“一夜奔波累着了吧?我送你回去歇息。”
他们回去之后,陆陶然在院子里见到了那个脖子上带有月牙状疤痕的人。
此人原来是徐言锡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内应,怪不得当时她提议利用桃叶引蛇出洞时,徐言锡却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原是他手里早已经握住了取胜的砝码。
……
回京的第二日,朝阳送来一封信,信中附上了徐成宇来不及销毁的兵器厂账本。
这日陆陶然去书房找徐言锡,可却没见到他,反而看见宋玉君独自一人在他书房里翻翻找找,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陆陶然不急着进去,而是躲在外面留意宋玉君的动向。
宋玉君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取出一封信,藏入袖中。
宋玉君出门后便被陆陶然拦了下来:“太子妃方才往怀里藏了什么?”
宋玉君没想到会被陆陶然抓个正着,神色慌张道:“本宫面前岂容你放肆。”
“太子妃……”
一语未了,徐言锡突然出现,正色道:“拿出来。”
陆陶然看了看宋玉君又看了看徐言锡,不动声色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的账,他们自己算,她没必要跟着掺和。
那只会让这笔糊涂账越来越乱。
宋玉君道:“殿下都知道了?”
徐言锡没言语。
“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年先皇后母家卷入巫蛊之事,她父亲宋泰奉命查办此事,后先皇后义弟被捕入狱,于牢狱中病逝。
其实宋泰心知肚明巫蛊一案其实与先皇后义弟并无关系,只是当时情势危急,不得不牺牲皇后亲弟。
徐元祁亦默许了宋泰的做法。
只是徐元祁没想到,皇后会因为义弟的死亡,终其一生抑郁寡欢,以致气滞肝郁,不久于人世。
“玉君,把东西交出来。”
“殿下为什么不问问玉君为何偷这东西?”
“不必问。”
宋玉君顿了顿道:“殿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既然殿下一开始就知道,为何还答应娶玉君?”
话才出口,宋玉君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得很。
她明知道徐言锡是为了谁才答应的,怎么却还自取其辱,问这样的问题。
她偷这东西是为了与徐成宇做交易。
巫蛊一案冤死了皇后亲弟弟,这其中宋泰并非全无责任,只是宋泰担心祸及宋家上下,不敢言明。
巫蛊一案缘起京中术士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而那术士原是宋泰的家生子因缘巧合之下带入京中,所以当年巫蛊一事若非要寻个罪魁祸水,恐怕整个宋家都会被拖下水。
为自保,那术士与宋家的这层渊源,宋泰选择把这事烂进肚子里。
可偏偏到了这时候,徐成宇知道了一切,并以此要挟她。
徐言锡伸出手:“把东西交出来。”
宋玉君颓然交出信:“请殿下放过我父亲。”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圣上这些年明明已经着手削弱宋家势力,但却仍然坚持要徐言锡娶她。
徐言锡知道的事,圣上未必不知道。
圣上让徐言锡娶她,或许只是为了麻痹她父亲宋泰,让宋泰放下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