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若真要说相同之处,也只有他们肩上的一片雨迹了。
朝阳等不及他的答案,只道:“真笨。南池肩上湿了一块,我二哥哥身上也湿了一块。你再看看他们二人打的伞,明显都偏向别人去了。这是他们不想让身边的人淋雨受凉。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秋岳一下子没转过弯,愣愣地摇了摇头,可后来在朝阳开口骂他笨的一瞬间,他似乎想明白了,但他不敢相信。
朝阳:“笨呐。那是因为南池喜欢那人,而我二哥哥喜欢那个叫陆其琛的。”
这人可真不开窍,非要她一点一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
秋岳大吃一惊,嚷道:“殿下喜……”
朝阳忙跳起捂住秋岳的嘴,生怕他的嚷嚷声把徐言锡他们引过来。
朝阳小声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嚷,我就放开你。”
秋岳点头。
待朝阳放开手,秋岳亦压低音量:“殿下说笑呢吧?那陆其琛可是男子,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喜欢他。”
“不喜欢?那你和我说说我二哥哥长了这么大,除了他还背过谁?还有,二哥哥打伞全偏给一个侍卫又是为何?”
秋岳震惊之余,仍然不敢相信:“殿下他……他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
陆其琛算什么?凭什么得太子殿下喜欢?
朝阳抱胸道:“二哥哥喜欢男人有什么稀奇?这么些年,宫里是怎么传的,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比较奇怪的是二哥哥喜欢的人竟不是你。”
殿下喜欢男人?宫里还传过这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秋岳惊慌失措的模样,倒真像是头一次听说这些。
朝阳纳闷道:“你竟真不知道?这么些年,二哥哥身边除了你,再没有别人,你就没怀疑过?别的哥哥没二哥哥这么大,府里都一大堆的侍妾,王嫔,王妍的,就只有二哥哥身边空荡荡,除你之外再没有别人,也难怪大家都传二哥哥喜欢男人了。我想父皇一直没给二哥哥定亲事,估摸也是不好和二哥哥开这个口,万一二哥哥咬死不肯娶女人怎么办。”
想当初她甚至怀疑过徐言锡喜欢的人是不是秋岳。
秋岳摇摇头,告诫自己,不对不对,殿下有喜欢的人,那是宋家姑娘。这么多年,殿下也就只和宋家姑娘说得上两句,所以殿下喜欢的人一定是宋家姑娘。
朝阳瞧他不信的样子,笑道:“还不信啊?我就问你陆其琛的药,二哥哥是不是让你亲自去拿的?”
“是。”
“从前你受伤的时候,二哥哥可曾背过你?可曾留意过你的药?”
秋岳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摇了摇头。
怪不得徐言锡会为陆其琛发那么大的火,险些砍下来吴老二一只手。
“这不就结了。”朝阳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看二哥哥怕是单相思来着。”
朝阳此言于秋岳而言犹如五雷轰顶,他滴个亲娘,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屈尊喜欢一个侍卫就罢了,竟还是单相思?
陆其琛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看不上太子殿下!殿下喜欢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朝阳道:“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是这样,南池喜欢他身边那个,陆其琛似乎单相思南池,而二哥哥又单相思陆其琛。”
秋岳惊掉下巴,他这一天天可真是干吃白饭了,竟还不如初来乍到的朝阳看得明白。
朝阳用手肘顶了顶秋岳的腰,放下豪言壮语:“不信?咱们赌一把,若你输了,你把你一年的月银都给我;若我输了,我给你我三个月的月银。”
秋岳嘟囔道:“殿下乃一国公主,千金之躯,怎地还贪属下这点小钱。”
“你管我,汗毛也是毛,不要白不要。”
雨越下越大,行至客栈廊下,徐言锡将伞收到自己身侧。陆其琛侧目而视,发现徐言锡肩上湿了一大片。
陆其琛微怔:“爷,您肩上湿了。”
她下意识看了自个儿的肩,干干净净的。
徐言锡这是只顾着遮她,结果自己身上湿了?
莫不是善心大发,可怜她是一个病号?
徐言锡扭头扫了一眼,旋即看看廊外的雨又看看她,似是呢喃自语又似是同她说话:“今日雨大。”
进入客栈,秋岳和方皓到柜上和掌柜的订房间,南池和陆其琛在楼梯口那儿等着,徐言锡并朝阳,王菲菲则在厅里坐着喝茶。
陆其琛低头把玩腰间的羊脂玉佩,忽的一转眼睛看见南池目不转睛地盯着方皓。
陆其琛蔑视南池,她一手握着玉佩顶端,另一只手抓着挂在玉佩底端的穗子甩到南池脸上。南池不妨,穗子险险擦过他的眼,他“嗳呦”叫唤了一声。
陆其琛却捂着嘴笑,故意逗他:“看来你这呆鹅也不呆嘛。”
南池瞪她一眼,揉了揉眼睛。
陆其琛道:“我说你这心眼偏的也太明显了,给我撑伞的时候恨不得雨全打在我身上,给方皓打伞的时候却恨不得自己帮他把雨都挡了。”
“你和方皓能一样?”
陆其琛不服气:“怎么不一样?他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不和你……”
二人说着话,楼梯上下来一个人撞了南池一下,南池正要理论,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一张纸。
那人也不知是新手还是怎么的,若不是有陆其琛特意帮忙挡了挡,他们这秘密接头的行为早被徐言锡和秋岳抓了个现行。
那人偷偷塞到南池手里的东西是他母亲托人给他带的信。信上说的和上次差不离,左不过让他小心谨慎些。
上次他让周青去打听过,最近这些日子他父王身体不大好,而大王子那儿动作不停,所以他母亲才会找人给他带了那封信。
而这一次他母亲更是在信上劝他莫随意走动,只怕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想对他做点什么。
当初他就不该一时好奇打开那本书,否则何至于沦落到这个鬼地方有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一个不小心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得赶紧和方皓摊牌,把话都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下午6点更新~
☆、第四十六章
至晚,南池以喝酒为由约方皓出门逛逛。
南池和方皓在酒馆坐了一会子,忽然听见河边那儿传来烟火绽开的声响,二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只见漫天都是色彩斑斓的烟火星子,时而是耀眼的银白星子,时而是逗趣的洗绿星子,时而又是灿烂的紫粉星子,瞬息万变,风流云散。
酒馆座中有人啧啧其声:“今儿许家老爷六十大寿,看看人家这阵仗。”
“许家老爷?咱们福城人?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也正常。许家老爷平日里作风低调,行事不张扬。今日是因为过寿,图喜庆才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许家老爷什么来头?这么大手笔?我粗粗看过去,那条街上怎么那么多人来给他拜寿?我看他家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许老爷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知。我只模模糊糊听人说过许老爷是从都城来的,仿佛家里有什么人在都城当大官。”
“既是都城大官家的人,跑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来做甚?都城要什么有什么,不必咱们这强?我看又是你杜撰。”
“这可没有。听说许老爷是来颐养天年的。我们这儿虽比不得福城,但到底好山好水的,风水好,来养老有什么稀奇的。”
方皓留心听了一嘴,冲南池挤眉弄眼道:“听见了没?有钱老头儿的寿宴,咱们过去凑凑热闹?”
不等南池说话,方皓已经把银子拍在桌上出去。南池没法子,只能跟过去。
方皓一溜烟没入人群,南池追上去拉住方皓:“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方皓站定,回过头。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潮如流水向前涌去,而他们两个却如停在溪面的落叶,颤颤巍巍的,随时都有被溪水冲散的可能。
方皓道:“你说。”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方皓眼皮一跳,目光有细微的闪烁:“你都知道了?”
“你不用怕,我不对外说。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
今夜的晚饭,她看到桌子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菜,所以多吃了两口,结果便把自己给吃撑了。饭后她想找南池和方皓出来散散步消食,但她晚了一步,方皓和南池已经撇下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