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人结仇?”
人生地不熟的,她能与人结什么仇?
眼下不是和徐言锡一五一十解释的时候,她得快去把南池救回来,万一南池死了,她的故事还怎么继续下去。
陆其琛:“殿下,这事说来话长,等小人把人救回来再好好和殿下解释,请罪。今夜殿下可否让秋岳替一替小人?下次小人连守三夜还他。”
言罢,陆其琛挥手叫方皓跟上。她路过秋岳的屋子,顺手拍了拍秋岳的房门。
等秋岳迷迷糊糊穿上衣服出来,陆其琛和方皓都已经不知所踪。徐言锡则在南池房里。秋岳走过去一瞧,南池屋里就像被洗劫过一样,而徐言锡手里拿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秋岳凑过去看了一眼:“殿下这是?”
徐言锡吩咐道:“叫几个人出来守着客栈。你和我去追陆其琛。”
秋岳云里雾里的,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只按徐言锡的吩咐把事情安排妥帖。
*
陆其琛和方皓二人漏夜而行,夜风萧索,又冷又凉。
方皓紧了紧衣领问陆其琛:“这次咱们带点什么称手的东西?”
“还带什么?对方摆明了有备而来,不管咱们带什么都不管用了。”
到了地方,吴老二带来的人在废屋前排开,每个人手上都带着一把刀,吴老二手上倒是什么兵器都没有,威风站在中间。废屋左右两侧各点了两只火把,火光在风中来回晃着。
陆其琛看着那些人对方皓说:“看,早说了带什么都不管用。”
方皓咽了口唾沫:“这吴老二心眼怎么比针尖还小。”
说来说去,这事不还是他自个儿惹的。
陆其琛扫了对面一眼,没瞧见南池。
陆其琛问他:“人呢。”
吴老二头也不回:“带上来。”
吴老二才说完,两个小弟拖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南池上来。
方皓夺步就要冲上去,陆其琛伸手拦下方皓,劝他别冲动。
陆其琛告诉吴老二:“冤有头,债有主。你放了他,我和你的账,我自己来结。”
“想走?没门儿。你和我是有笔账要好好算算,可他们两个也不是没欠我的。”吴老二淬了一口:“ 实话告诉你小子。今儿晚上,你们三个只能被抬出去!”
陆其琛笑笑:“口气不小,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吴老二手一挥,好几个打手冲了过来。
那些人大刀挥过来,陆其琛迅速蹲下从刀尖下滑出去,双手押着后继者的肩部侧身翻了一个跟头跳到南池那儿,一拳放倒一个押着南池的人。方皓亦突破重围赶来和陆其琛汇合。
陆其琛把南池往方皓怀里一推,南池便靠了过去。
陆其琛侧身,后背贴着方皓的背:“一会儿我在前面给你们冲一条路出来,你赶紧带他回去。”
方皓问她:“你多撑一会儿,我送完他就回来帮你。”
言罢,方皓偷偷往陆其琛手里塞了个东西。
陆其琛道:“不用。”
陆其琛在前面替南池和方皓冲出了一条道,等方皓拉着南池走远,陆其琛转回身冲上去与那些厮打。
陆其琛左右应接不暇,恍惚间,左脚脚腕处隐隐刺上来一阵钻心的疼。陆其琛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吴老二那个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夺了一把刀从背后偷袭她,却被她一个后勾脚打偏了手。
陆其琛一脚踩下吴老二的手腕,抽出藏在皂靴里的匕首刺向与她纠缠的两个小弟,但她手下还是留了情,她刺的那两下都不致命,只在他们手腕各划了一道口子,让他们使不了刀。
陆其琛转身把刀刃对准吴老二的脖子,吴老二大惊,只觉脖子上似乎随时都有鲜血会暴涌而出。
吴老二兄弟们见此情状,亦不敢轻举妄动。
陆其琛蹲在吴老二身边:“如何?你是想让他们抬着你出去,还是扶着你出去?”
吴老二怂道:“扶着,扶着……”
陆其琛刀刃往里收了收,逼出吴老二脖子上一圈细细的血丝:“这笔账算清了吗?”
吴老二继续怂:“清了,清了,咱们两清了。”
“那你还找不找我们兄弟三个的麻烦了?”
吴老二长叹一口气,既生气又无奈道:“不找了,不找了!”
陆其琛收起匕首,一脚把吴老二踢回去给他那些兄弟。
那些人才接住吴老二,吴老二便大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他!”
就知道吴老二不是什么守信的人。
陆其琛转身跳到不远处,迅速拿出方皓临走前交给他的一串爆竹,划开火折子点燃火线,旋即抛向吴老二那群人。
只听“噼里啪啦”,火花四射,那些人吓得到处乱窜,和一窝老鼠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的,还当是过年了呢。
陆其琛笑了笑,抓紧时间跑路,不过她左脚脚腕处一使力就有钻心的疼涌上来,所以她跑得并不快。
陆其琛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阴恻恻的巷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往角落带了带。陆其琛正要出拳,那人飞快握住她的拳头。
他道:“嘘。”
这声音她认得,是徐言锡!
徐言锡把绕过她,走到前头挡住她。
陆其琛压低音量:“殿下,你来做什么?”
徐言锡却没正面回答她,只问她:“十几把大刀,你也敢一个人留下来应付?不要命了!”
“谢殿下关心,可您看,我这不是逃出来了?”
徐言锡探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回头答陆其琛:“回头再和你算账。”
得,这一天天的,一个两个都有账要和她算。
徐言锡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问道:“可曾伤着?”
陆其琛忙摇了摇头。
巷子外头隐隐约约有打斗的声音传过来,吴老二这是又和哪拨人打起来了?陆其琛伸长了脖子想探出去瞧个究竟。
徐言锡忽然问她:“你和那个吴老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其琛:“他家暴,方皓看不过去给了他一点教训,然后我们就被他记恨上了。说起来我们还算是路见不平。早上吴老二绑了方皓,南池找我帮忙,吴老二被我们三个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估计不服气,所以晚上又偷偷找来了。”
徐言锡酸呼呼地呛了她一句:“他求你你就去,他的话怕不是比圣旨还灵些。”
陆其琛不知道他酸什么,只当他不高兴无辜被拖下水,遂低了低头,默不作声。可她越是不说话,徐言锡越不是滋味,仿佛她真的被戳中了心事似的。
外头的打斗声渐渐止息。
为了听清楚外面的动静,陆其琛不知不觉离徐言锡越来越近,她扭头要和徐言锡说话。冷不防发现她现在紧贴着徐言锡站着,仔细留意,二人还能感觉到彼此的鼻息似有若无地擦过对方脸上的绒毛。
徐言锡和陆其琛俱是一怔,陆其琛的脸犹如白瓷一般无瑕,细长的柳叶眉之下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她的瞳仁颜色有些浅,像晶莹的琥珀,又像勾人的狐狸眼,让人不敢久久凝视,怕一不小心就被她眼中晶莹的光摄去心魄。她精致直挺的鼻子下朱唇榴齿,嫭以姱只,他终究还是无知无觉的在她这儿失了魂魄。
不知她穿上女装当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陆其琛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她站得太近惹他不高兴了,忙退了一步。
陆其琛道:“冒犯殿下了。”
徐言锡脸上隐隐有些发热,他干咳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陆其琛又问他:“殿下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徐言锡还是不发一语。
陆其琛指了指外面对徐言锡说:“殿下,要不咱们出去看一眼?”
徐言锡侧耳听了听,确定外面没动静了才点头答应让陆其琛出去。
陆其琛剪影贴着墙,慢慢挪出巷子口。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门扉紧闭的商户,还是门扉紧闭的商户,再看不见旁的东西。
陆其琛环视四周,别说吴老二她没看见,就连活的鸟兽也不见一只半只的。
难道刚才那些打斗声是她的幻觉?吴老二其实并未跟上她?
徐言锡亦从阴影下款步出来:“该回了。”
“是。”
徐言锡在前头走,陆其琛便在后头跟着。
方才她一心只想着打架,逃命,故而神经蹦得紧紧的,不敢有一星半点的松懈。这会儿她已经确定自己是安全的,神经便都松了下来,而左脚脚腕处的伤随着她不停往前的步子传来十分密集的刺痛感,又痒又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