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雪(37)

酆砚一手端盘子,一手揽着褚雪又出了厨房,把他安置在位置上说:“可以开吃了,我去给你盛点饭,你吃一点再喝酒,不然铁定还要醉得更迷糊。”

“哦。”褚雪乖乖坐着,眼巴巴看着酆砚再一次进到厨房,嘴上却小声嘀咕:“哪个会醉迷糊了啦。”

酆砚盛了两碗饭出来,一人一碗,在褚雪身边坐下,给他夹了一块早就煮得又软又香的猪蹄肉到他的碗里。

褚雪喜滋滋地啃了,又塞了一大口饭,然后端起酒杯,要跟酆砚干杯。

“别一口气都喝了。”酆砚说着,跟他碰杯。

褚雪听话地就喝了小小一口,又去夹凉拌海蜇皮。

“你们这次表演的是什么啊,以前演过的还是新的?”

一句话,酆砚就知道褚雪放下了曾经的芥蒂,重逢后他几乎没说过如今的工作,他不说,褚雪也没问,但他知道褚雪应该并不是在介怀,而是没有恰当的时机谈论这件事,如今距离他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除非褚雪还耿耿于怀,否则这个话题迟早要谈到。

“是演过的剧目,不过也不是这一次巡演的。”酆砚细细地跟褚雪说了他在云蝉这几年的经历,基本上就是排练和演出,然后他说到从三年前开始他就慢慢以编舞为主,演出的量减少到每出剧目只有一场,最多两场,比如要去国外的情况下,那么他一定会出场。

“后天我去机场送送你,我请了半天假。”褚雪说。

“好啊,我带你认识一下团里的成员。”酆砚也很想让褚雪送,但是那天是周五,他就没提,没想到褚雪早就想好了要送他。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软软的,酸酸的,从刚才褚雪那句问话开始,他就很想抱一抱褚雪,褚雪总是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也总是包容他,他却曾把褚雪丢开过那么多次,他是在失去过后才知道要珍惜,褚雪却无条件等着他,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那么好,那么好的褚雪啊……酆砚很少会被什么打动,自小父母离婚,母亲歇斯底里,大人从来就不顾及他的感受,仿佛把他生下来就是大恩德,可实际上他们什么事都只想自己,孩子好像只是摆设,不会难过也不会伤心,在越来越懂事之后,父母在他的心里也成了摆设,他开始把自己看得最重要,那时候褚雪追他,他并不觉得褚雪是非他不可的,追求一个人,首先还是因为他想要得到那个人,最终的圆满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而是他自己,连父母对孩子的爱里都有私心,要孩子这样那样,不要孩子这样那样,那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言,仅仅是喜欢这样的感情又怎么会不脆弱?所以褚雪的付出在当时他看来只是为了褚雪自己的圆满,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到了怎么样的程度,坦白说,就是他不相信爱情能超越自我,这样的想法,直到褚雪离开以后才改变。

褚雪走投无路,不仅丁点没透露给他知道,甚至也没找过他一次,在那一刻他感觉到褚雪对待感情的态度原来是纯粹的,他帮助自己只是他想,并不是为了将来要索取回报,他曾经以为交往是回报之一,然而交往后褚雪从来没有一次勉强过他,往往受委屈的人不是他而是褚雪自己,所有的细节都让酆砚慢慢体会到褚雪在感情上是过分柔软的,从人性上来看,感情其实也是自私的,不计较付出和回报的人很少,他自己当初就是这样的人,可是回过头来再想褚雪,他就知道自己比不过他,褚雪从他身上得到过什么?恐怕是什么都没有吧。可纵然是这样,褚雪也不怨,他会伤心会难过,却从不怨,仿佛甘之如饴,这在重逢后的每时每刻都让酆砚深有感触,只让他自己觉得何德何能。

他想过再见时褚雪可能已经不再喜欢他,也想过褚雪会变,变的对感情不再那么纯粹,但他仍是要先找到褚雪,确定褚雪已经放弃了他,他才会放弃这段感情,否则的话,他只要褚雪,只想把褚雪对他的好都让他知道,让他也亲身感受一遍,而不是就这样委屈地分别。

“真的啊!”褚雪眼睛一亮,他毕竟是陪酆砚看过不少云蝉演出的人,对云蝉的好感是有的,只不过当年在酆砚心中云蝉比重要超过他,他十分嫉妒又无可奈何,如今对云蝉的感情没那么复杂了,时过境迁般的,他又回到了有好感的时候,一听能认识那些团员,就开始问那些他知道的舞者还在不在。

一面吃一面聊,褚雪在喝得舒服的情况下又多喝了一小杯,酆砚看着归看着,也没必要拦着那一小杯不让喝,一两的酒杯,一杯半着实不算多,可褚雪的酒量就是那么丁点,喝醉是不至于,但看他的模样绝对已经是飘飘忽忽的了。

酆砚原本想先收拾厨房的,不过褚雪一直跟在他后头,又直勾勾望着他,若他回头看他就冲他笑,满脸的高兴都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实在也有些心猿意马,于是放下碗盘,回头问褚雪:“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好。”褚雪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心里头高兴得很,酆砚朝他走过来他就像树袋熊一样把人扒住了,双手交叉圈主了酆砚的脖子,两条腿也缠了上去,酆砚索性把他的屁股托起来,还拍了他一下不太满意地说:“怎么喂你都还是那么轻?”

褚雪的脑袋搁在酆砚的肩膀上,听后却是咕哝:“重了还怎么抱得起来啊。”

“喜欢我这样抱你?”酆砚笑问他。

褚雪把脑袋抬起来,与酆砚脸对脸:“这样我也抱着你,抱得紧紧的,多好。”他说着凑上去讨吻,两人都喝了酒,于是这个吻酒味也是足足的。

褚雪吻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酆砚也是意犹未尽,尤其褚雪舔嘴唇的动作诱惑而不自知,最终他把人托到桌边让他坐着吻了个尽兴,等真的到了浴室,褚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嘴唇呵呵笑:“肿了。”他扭头看酆砚,酆砚的嘴唇此刻红艳艳的,他也去摸了摸,痴迷道:“真好看!”

酆砚开了热水,一面给他脱衣服,很快把人剥了个精光,褚雪也要给他脱,很快浴室里就热气蒸腾,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都洗干净了从里面出来。

第44章

送酆砚那天,褚雪见到了云老师云添,据说他这次是随团去见一位老朋友。

云蝉是云添所创,一开始只是一个很小的民间舞剧团,不过云添的编舞和舞台设计着实令人惊艳,慢慢的这个舞剧团就走进了人们的视线,而后这支剧团在云添的带领下走南闯北,不断创下许多辉煌傲人的成绩,到如今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褚雪听酆砚说近几年云老师已经很少跟着剧团到处走了,大多在山中隐居,也不多过问剧团的事,专心研究中医和国学,摇身一变成了云大师。

以前对于云添的认识酆砚与褚雪一样都属于道听途说,但他很崇拜云添,因为云添是个真正的舞台艺术家,他屡屡在编舞上创出新的花样和技巧,又完美的与舞台相融合,将舞台剧拔高了不止一个台阶,酆砚自身是练舞的,对于那些技巧十分着迷,在模仿和练习的同时也开始编创,这也使得他后来顺利进入了云蝉,还很幸运地入了云添的眼,成了云添的学生,这之后,他对云添才算是有了更全面的认识,因而他告诉褚雪说:“云老师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他的心里只有舞,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不过最近他开始问道,把舞完全放手了,他说他的舞已经到了自己的极限,应该放手让年轻人发挥,任何事物都是没有尽头的,人的潜力也是无穷的,可惜人的年纪精神和体力都是有限的。”

褚雪听酆砚这么说,顿时觉得云老师也不似凡人了,功名利禄,哪个不是凡人所求,云老师说放手就放手,酆砚说云老师从一开始就不插手剧务,只留跳舞好的苗子,如今放手之后也不插手编舞,更不关心演出的情况,他说很多事并不是抓在手里就会如愿的,而且随着他的年纪渐长,创作灵感不如从前,没必要拘着年轻人的思维。但他也教了酆砚很多,算是倾囊相授,他觉得很多事都是需要传承的,尤其是艺术,传承加上创新,才能拓宽前路,而不是仗着一些成绩就固步自封。

“遇上云老师是我的福气,先不说编舞,仅是这样的心态和想法就值得我学习。”酆砚从云老师身上学到的不止是他的本领,而是这份豁达和看破的态度,从前他学舞想的是如何成名,他有他的野心,不过当师从云老师之后,他追求的东西就成了如何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最大,虽然从方向上看起来都一样是想要将舞跳得最好,可本质却已截然不同,而一旦真正领会到了这种改变,对于舞蹈创作的眼界反而开阔了许多,这种感觉着实非同凡响,就像云添自己所说的,人是有年龄局限的,思维却没有,大千世界人才辈出,一个人又能做出多少?更别说舞台剧原本就是需要多人合作才能完成的一件事,这里面本来就没有人是可以独领风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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