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段子传播广泛耳熟能详,唐长月听明白了,气顺了,也不觉得愤愤不平了。
年轻人没听见谭宁和唐长月的窃窃私语,他被章咸的“知情识趣”弄得同样气顺了,冲章咸点点头:“你算是个明白人,知道E级世界难度低,用不着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我待会跟霍队请示一下,可以给你一张签名。”
“这倒不必。”章咸笑容和蔼,“我们去普通舱也是一样的。谭老,走吧。”
谭宁顾不得跟小年轻发火,转过头啧啧称奇:“你这脾气……跟以前真不一样了啊。”
章咸笑笑,还没应声呢,身后就有匆匆脚步声。
“这么多人围着干嘛?”
众人一看,一位身穿便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脸型方正,眉目威严,一语不发,便已流露出上位者气势。
此时他匆匆走来,把身后一干秘书助理保镖副手等人甩在身后。
——荆榕,特世司S市分部部长。
年轻人们一见对方,眼睛立刻亮了:
“荆老大!是荆老大!”
“一定是来探望队长的!”
“天哪,我就知道队长受重视,想不到连荆老大都亲自来了!”
“快快快,看看我发型怎么样,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他们跃跃欲试,兴冲冲地迎上去,满面堆笑,准备迎接检阅。
然后……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荆榕一把握住了章咸的手。
“章咸同志,辛苦你了。”荆榕严肃地说。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章咸笑眯眯地回答,“荆老大才是辛苦的那个。”
顿一顿,问:“找我有事?”
荆榕握住章咸的手,仔仔细细打量:“没别的,来看看你。有什么要求你都跟我提。”
章咸乐了:“谢谢你惦记啊,挺好的,没要求。”
荆榕看唐长月:“小唐啊,你辛苦点,留意着他有什么需求。”
唐长月连连点头。
这两人寒暄片刻,荆榕才看向年轻人们——目瞪口呆的年轻人们。
他只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问章咸:“这些都是找你要签名的?”
“哼。”谭宁在旁边冷哼,“这里面有人非要享受单间待遇,空着机器不许用。”
荆榕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谁?”
他冷厉的目光扫向年轻人们:“里面是谁?”
“是、是霍队!霍一洛霍队!特世司先锋队新锐榜第一人,您亲自给他颁过奖……”
年轻人只是傲慢,不是傻逼,一看现场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气势登时就弱下去了。
“胡闹!”荆榕皱眉,往身后看一眼,“咱们特世司什么时候也搞小圈子、排挤人、特权待遇了?思想政治素质教育,不是一件小事,应当狠抓、严抓、重点打击,以坚决杜绝这种现象。”
“好的,安排下周就加开一场提高思想政治素质的会议,全体参加。”他的秘书已经小跑着跟上,此时见荆榕示意,连连点头,表示领会领导意图。
“下周?后天……不,明天吧。”荆榕拍板,“这是特世司稳定之本。特世司稳了,社会才稳,不能掉以轻心。你再看看,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该写心得写心得,该写报告写报告。”
“好的,好的。”秘书点头如小鸡啄米。
荆榕这才转身:“对不起,章咸同志,让你受委屈了。”
章咸依然笑眯眯:“行了行了,看你把小朋友们吓得。”
“他们早该吃点苦头。”
谭宁带章咸进了VIP室,荆榕目送,直到门缝合拢,才带着一行人前呼后拥地离开。
临走前看年轻人们一眼,摇了摇头:“你们啊……”
秘书留下,语重心长:“你们啊,一个个都精英,本来荆老大是要表扬你们的,可是这次让荆老大很失望。笔试都怎么过来的?今天多好的刷脸机会,被你们自己搅黄了。可上点心吧,要不以后怎么能成为特世司的骨干力量呢?”
荆榕唱黑脸,秘书□□脸,让年轻人从无措中振作起来。
等秘书走了,他们重新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什么人比霍队还重要?”
“我听荆老大叫了他两次章咸?”
“等等,章咸?哪个章咸?”
“卧了个大槽,章咸!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就是每次笔试必考。个人履历足足要背五千字的那个?”
“就是在特殊世界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那个?”
“就是培养出一百多个队长,还获得特世司终身荣誉的那个?”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他刚才冲我笑了,是不是要秋后算账?”
年轻人们,惊悚了,后悔了。
继而悲愤并委屈起来:
“瘦成这样,还这么白,跟视频照片一比就是两个人,这谁认得出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这章为什么这么长……
盐哥:正常,毕竟要介绍一下我的背景,太短可不够(微笑饮茶.jpg)
第20章 老干部的老谋深算
记忆清理的过程,其实就是睡上一觉的过程。
章咸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关于笔仙世界的记忆,就像一场零散的梦境,时不时冒出几个场景碎片。
退休了就好好退休,把需要保密的工作内容一起清洗干净,章咸现在就是个来此地度假的小青年。
章咸洗了个澡,在“莲花山庄”慢悠悠走上一圈,算是遛早,随后跟门口卖土鸡蛋的大爷相谈甚欢。
等他离开时,车后备箱就多了一小篓土鸡蛋。
“这起码五十个,吃不完都坏了。”唐长月略苦恼。
“长月啊,人家岁数大了,起这么早也不容易。”章咸略不好意思,“请示”道,“那什么,就算下乡扶贫呗?”
唐长月马上摆手:“不,我不是说您不该买!只是在想怎么存放而已!”
“你一大小伙子,长身体呢,多吃点没坏处。”章咸笑眯眯。
“我会努力的!”
这次唐长月亲自开车。
章咸一出事,唐长月紧张之后,就反省自己工作不到位。
趁着章咸清理记忆的工夫,唐长月立即做出补救:他提交了用车申请。
第二天一早就拿到了车钥匙,一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八成新。
“盐哥,回疗养院?”
“嗯。”
章咸目前住在第三疗养院里,常年包间,楼层四楼,房间朝阳,120平米,三室两厅,单人独卫,带厨房和小阳台,电器设施一应俱全。
楼里有电梯,一楼复健室,顶楼是片小花园。
医生24小时待命。职业跑腿人从早六点到晚十点随便差遣,不管是买什么还是要办什么业务,只要有要求就能满足。
保洁员每天都来做清洁。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是来此地疗养复健人士,心态和平,态度和善。
这里随便章咸住,愿意住多久住多久。
一路开回疗养院。
趁唐长月停车的工夫,章咸站在1号楼下的信箱前,拿报纸兼等人。
没过一会儿唐长月一手拎着鸡蛋,一手拎着章咸的手提袋,从停车场出来。
俩人上楼,开门,进屋。
章咸往沙发上一坐,伸个懒腰:“还是家里舒坦啊。”
窗明几净,室内陈设简洁大方,整体色调温暖明亮,令人顿生温馨之感。
茶几上、窗台上、书架上,都摆着小束鲜花,花开正妍,这是唐长月的手笔。
唐长月往厨房走,打开冰箱放土鸡蛋,声音遥遥传来:“是啊。”
章咸按下茶几上电热水壶的开关,从茶盘里拿过一只白瓷茶杯,随后扒拉手提袋,拿出里面的小罐子,准备泡药茶。
他在茶几上打开手提袋,把手机、充电器、本子和笔都拿出来归整时,忽然愣住。
这个东西……怎么跑进来了?
所谓“这个东西”,有着黄黄的身体,红红的嘴巴,黑黑的豆豆眼。
它是一只塑料小黄鸭。
准确地说,它原本粘在老郭的车里,但是老郭和章咸扭打时,把它碰掉了。
正好手提袋开着口,小黄鸭掉进了袋子里。
只有三分之一个手机大的小黄鸭,在袋子里那是相当不显眼的存在。
唐长月和章咸也没有在外面清点物品的习惯,于是就这么带来带去,小黄鸭跟着章咸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