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90)

作者:顾青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崔邺忍着笑问:“你想问男人还是女人?”

谢奚扬着面具,要笑不笑的看着他,在灯火阑珊里,注视着彼此,看着看着。只觉得万千灯火里的人,似在眼前,又觉得不真实。

崔邺慢慢的靠近她,低头轻轻亲了下她的唇,然后轻声说:“元宵快乐,谢奚小姐。”

谢奚有些害羞,伸手用手背擦了下唇,眼睛滴溜溜的转,少有的矜持,笑着小声说:“元宵快乐,崔邺先生。”

等两个人回去已经是后半夜了,崔邺带她回了崇仁坊的客栈,客栈里后半夜了大厅里还是人声鼎沸,两人上楼后,谢奚洗漱完有些困了,窝在床上发呆,听着前面楼上的吵闹声,听见崔邺进来,崔邺在外面叫了声:“谢奚?”

谢奚问:“怎么了?”

“我以为你睡了。”,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奚等进来才看到他端着晚饭。

很精致的一盅炖汤,和一碗馄饨。

他看着谢奚吃着,和她细细的嘱咐:“等阿武走后,让清华去你身边吧。”

谢奚惊讶的抬头看他,他解释:“清华在我身边,毕竟不算方便,五书物色了新的人手。”

谢奚没说话没有低头继续吃饭了。

他继续说:“田地最快夏季能归过来,连同佣户一起。姚重说陛下已经在整顿司农监,到时候怕是会派人来庄上。到时候再做准备吧。”

谢奚又抬头,他解释:“都知道粮种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间能有收益。所以都在等。”

谢奚又低头继续了。

像只仓鼠,很可爱,看的崔邺笑起来。

谢奚吃完后,抬头说:“我改主意,秋收的第一批粮种,南北都要走。不能只往北走。”

崔邺毫不犹豫应声:“好。”

谢奚:“想必,你在南地的粮米生意做的极好,才这样有信心。我一直小瞧了你的能耐。崔邺,记住我们的初衷就好。至于其他人,我不管。”

崔邺应声:“我知道。”

等吃完后,谢奚才说:“老谢今日去陆家了,也不知道回来没有。算是退亲去了吧。”

崔邺奇怪的问:“今日?”

谢奚问:“今日怎么了?不吉利?”

他异样的说:“今日朝中好些人都被请进去参加宫宴了,陆家那位也在列。”

谢奚哦了声。

“你那老谢应该回去了吧。”

崔邺安慰她:“再等等,陈家那位等不及了。”

谢奚警告他:“和你说了你别乱搅合,小心粘你身上。这种麻烦事最不好多动手。让人知道你在里面搅和,就麻烦了。”

崔邺听的笑起来,谢奚皱眉:“你笑什么?”

崔邺闲闲的说:“我猜你从前是个很固执的人。”

谢奚不说话。

崔邺将方桌端起来放在旁边的桌上,又坐在她身边看着她。

谢奚嘟囔:“我不想提从前。”

崔邺低声说:“今晚我陪你聊聊从前,明天睡一觉起来就忘了。你没有我大,在我这里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是可以想家的。”

谢奚警惕的警告他:“你回去睡。”

崔邺低沉的笑了声,央求她:“我就睡在你旁边。”

谢奚怀疑的看着他。

崔邺继续说:“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和人聊天了。”

谢奚又觉得心软,辩解:“你去拿你自己的被子。”

崔邺看着黛绿的被面,笑说:“这就是我的被子。”

谢奚有点说不过他,不得已把被子分了他一半,她自己缩在里面,被崔邺捞出来靠在他怀里。

两个人静悄悄的,说都不说话。

谢奚问:“你就不想家吗?”

“不敢想。”

听的谢奚心里都觉得湿湿的。

谢奚又问:“你以前脾气也这么好?”

“不是,以前脾气不太好。算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谢奚喜欢这种有问有答的聊天环节。

又问:“你以前想象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她其实想说,你从前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和我有故事。

“没想过,只相信缘分天注定,只想着做好自己的项目……”

谢奚撇撇嘴:“那你过得可真无趣。”

说完又反悔了。

“不对,你们过的不能说无趣,若是心情不好,连夜就能去欧洲散心。”

崔邺听的笑起来。

问:“那你呢?你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就是个没什么故事的人,每天上班下班,晚上加班,日复一日。频繁下乡,整日混迹在乡村里。”

崔邺走心的夸她:“听起来也很有意思……”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谢奚熬不住先睡着了。

崔邺摸摸她的头发。看着她轻声说:“我没想到,我会遇见你。”

第二日等谢奚起来,崔邺已经在楼下了,等她起来,崔邺正和掌柜的在后院的院子里说话,谢奚站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崔邺抬头看着她笑说:“还早。”

谢奚抬头看了眼日头。

早饭后,崔邺送她回去,她推辞:“我一个人回去吧,你忙你的。”

“送女朋友回家这是规矩,忙不忙是另外一回事。”

谢奚惊奇的问:“原来这是你们男生的规矩?”

崔邺不接话,替她提着一匣子的礼物。

等回了郊外,人还没全回来,家里只有谢脁和瑶姬,和鲁伯夫妇。

谢奚送走崔邺,进屋就找谢脁,见他坐在书桌前看着院子里发呆。

谢奚试探问:“没退成?”

谢脁不说话。

谢奚又问:“陆温不在家?没见到人?”

谢脁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昨晚去哪了?”

谢奚仿佛想被抓包了异样,一瞬间挺起背:“没去哪。看花灯去了。”

谢脁淡淡的说:“要定亲,等下半年再说,刚退了亲,不适合定亲。”

谢奚惊喜问:“退啦?”

“退了。”

谢奚两步就跨到了他跟前,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问:“怎么退的?我上次去的时候,他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我鸡同鸭讲说了半天,被他赶出来了……”

“他很喜欢你,有些舍不得。夸你写得一手好字。夸你写的檄文胜过卢恒书……”

谢奚听着都觉得味道有些不对了。

讪讪的答:“倒也不必这么夸我,弄的我不好意思背后说人长短。”

“所以,你究竟是和谁学的?”

谢奚琢磨了一圈撒谎:“书院里的夫子们,大部分是自己学的。”

“雀奴,女子就该有女子的规矩,你不是个守规矩的人,我知道。也纵着你,但是莫要太过放肆了。”

谢奚谨慎的答:“我知道了。”

谢脁也只是被陆温提醒了几句,并不是存心教训她,见她这样低眉顺眼的,又觉得自己话说的重了。

谢奚还等着他讲怎么退的亲,哪在意他说的话。

她改了口径,问:“那能让我看看,咱们家的信物吗?”

谢脁指指桌上的盒子,一个小小的盒子还带着一份婚书。

盒子里类似一个青铜器一样的酒器,一头有个小巧的凤头,另一端是翘起的凤尾。

铜凤卣,她好像听过的一种祭祀品,但是没有过出土的文物。

谢脁见她一脸垂涎的爱不释手。遂笑说:“行了,这是你定亲的信物,你就自己保管吧。”

谢奚可太喜欢他这种漏财手了,什么财都兜不住。

虽然他大方作画,但是并不盖章,所有的画最后都只是记载了年月,落款一处都是空白。

谢奚也不在意。

听见外面吴媪在准备午饭了,鲁伯和她低低的说话。

谢脁才自己说:“子成去的时候,我将信物,一并同子成埋进黄土了,自此世上再无松舍散人。陆书翁还是那个陆书翁。”

谢奚极佩服古代士人那种‘伯牙子期’式的知音之谊。

并不怎么擅长做生意的谢脁,身怀技艺,一生只得一个知己,为知己埋了自己的一世盛名。

这样的君子,也只有在古代才有,千年前的君子之交,伯牙子期也不过如此了。

谢奚心里满是尊敬,最后也只安慰他说:“卢恒书大概是秉笔君子,横平竖直,端的是大道。”

谢脁意外的扭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意外,好似父女俩有了共识一般。

“去拿酒,咱们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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