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122)

作者:陈浮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现在看来,这缓和的程度实在有限,太后一去,陛下下一步可能就要动手处理秦相——

只可惜虽然陛下有这个心,却未必有这个能力;更何况今日大都督的态度就摆在那儿,陛下想动他的心肝肉,大都督又如何会坐视不理?

说不定陛下早就对庸宴居功自傲有所不满,今日赐婚,难道不就是最明显的试探?

只怕经此一役,皇帝手下两位最得力的肱骨,便都要离心了。

这场宴席最终以大都督亲自送长公主回宝月殿收尾,剩下皇帝和使臣三纸无驴地说一些客气话——

具体的谈判会在东肃使团在京的一个月内,由鸿胪寺和礼部共同完成,内阁重臣最多在幕后指挥,是不会亲自下场参与的。

大都督和长公主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皇帝还十分没眼色地问了一句:

“那钦小王子不是要与长公主详谈吗?”

奇妙的是大都督居然没有不高兴。

长公主招了招手,便带着那钦一起转入了后殿。

秦桥挥退宫人,三人走在铺满长灯和月光的宫道上。

庸宴:“暗处无人,你有话可以说了。”

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的东肃少年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又站得离庸宴远些,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说:“我吗?”

秦桥就笑。

刚才在太一殿上急怒攻心,她身体一时有些受不住——

但或许这天山心法真有其独到之处,她不过修习了这么两三天,这次竟然很快在庸宴的帮助下缓了过来,现在已经全然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了。

她对那钦招招手:“行啦,别装啦,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年还亲自潜伏进妙都杀我吗?”

庸宴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却被秦桥拉住了手,自然而然地与他五指相扣。

庸宴:“……”

大都督的火气很自然地平了下去。

那钦这次没有否认,这东肃少年站直了身体,一改之前的瑟瑟之态,他这一站直,登时带有了东肃男儿特有的健美风姿,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东肃皇族的教养和贵气。

那个羞涩又紧张的大男孩,就像从他身上死了。

那钦单手扣在胸前行了个东肃礼,略带自嘲地说:“难为殿下记得。”

秦桥想要理解地拍拍他肩膀,又想起庸宴还在旁边,只得把手一收:“老东肃王始终防着你这个小弟弟,他将你一个王子编入刺杀队,想必你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那钦嘴角含着一抹笑:“本来我以为,秦相国运筹帷幄,又与你们的陛下是患难之交。大荆皇帝一定待你很好。谁知道今日一看……哈哈,殿下,我们这算不算‘海内存知己’呢?”

“算算算,”秦桥:“那这次将你塞进我的公主府,又是谁的主意?”

秦桥问完这一句,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嗳,等等,让我猜猜看——是你自己对不对?老东肃王一死,东肃夫达和东肃晚便要夺位;但是你们三个都有继承权。相比之下,若换了我是他们,说不得也得先联合起来将你这个小叔叔做掉。你力量不足,这时候只有远赴大荆才是保命的唯一选择。”

那钦一拍掌,明亮的眼睛映衬着月光:“真聪明,这下我是真的想做大荆朝的斯人了!”

庸宴:“……”

庸宴:“若只为了保命,就不必说这么多。你还有什么所图?”

那钦敢仗着美色和秦桥玩笑几句,对着庸宴却全然不敢放肆,闻言正了正脸色:“我希望秦相能够帮助我返回东肃,登上东肃王的位置。”

秦桥笑而不语。

她既不提他这要求是如何突兀,也不嘲笑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傻小子竟有如此野心,她只是耐心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钦:“我知道以大都督的本事,若不是荆朝的后方实在难以继续支持,他原本是可以直接打到东肃王庭的。今日东肃和大荆虽然暂时停战,但在大都督有生之年,总要将东肃打下来——那钦,愿意全力支持。”

庸宴:“你是在告诉我,你之所以想让我们扶持你上位,就是为了做东肃的亡国之君?”

那钦突然笑了起来。

“大都督,你听说过冒顿大单于吗?”东肃少年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清澈干净,带着少年人的勃勃生机,可惜那双眼却像一口枯死的井,旁人只能从其中看见无尽的黑暗:“他十二岁就被父亲故意送入敌营,敌人侮辱他,毁弃他;冒顿逃回父亲身边,用他带出来的人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是前几朝的英雄人物了,冒顿大单于一生建功立业,将引弓之民并为一家,但就是因为鸣镝弑父这一节,他的英雄名号在青史之上总是带着质疑。

那钦:“为了使都督和殿下相信我的诚意,我不妨告诉二位一个秘密——我并非你们口中老东肃王的幼弟,我是他的……儿子。”

秦桥一震,停下脚步。

那钦的母亲是东肃前一任的大妃,他是遗腹子。如果他所言非虚,那老东肃王岂不是与自己的继母□□?还给他亲爹带了这么大一顶活蹦乱跳的绿帽子?!

秦桥低声道:“小王子会否交浅言深了?”

“秦相,我个人身世虽然腌臜,却并不怕你知道;因为与我而言,有远比那更重要的事。”那钦对着秦桥,并不称呼她为长公主,而是带着尊敬的意味称呼她旧日官职:“如果你去过东肃,你就会知道我看见荆人生活时心里的难过。”

东肃少年的声音几乎是轻飘飘的:“东肃近五年出生的孩子,很少能活过十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没有哭泣,秦桥却受到了那种浓重悲伤的感染。

那钦:“因为青壮年都死在了战场上,家里人实在过不下去,就交换孩子来吃。肉吃光了,连骨头也熬汤。我出东肃的时候,看见有个孩子跪在他阿妈身前磕头,然后拿着他父亲留下的刀自尽,尸身被别人用麻袋装走。一进入长天关,李恨小将军安排我们住在一家客栈里,荆人的小儿子扯着他母亲的衣角,撒娇要家人买糖吃。”

“东肃的子民,已经开始食骨啖肉;可是所谓的贵族又在做什么?”他指指自己:“他们烂了,从里面就烂掉了。老东西死在前线,他两个儿子不想着怎么报仇,怎么给国人一个交待,第一反应竟是和对方撕扯坐上王位的权利。”

秦桥安静片刻,说道:“即便如此,难道你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为国人做出改变吗?”

“我怎么不想?可是变不了了。”那钦的眼睛很安静:“一棵树要烂掉,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贫穷的人无法出头,贵族占据整个国家的大部分利益,政令无法推行,税收一高再高。这烂天烂地,除非推翻重来,绝无翻盘的可能。只有让制度成熟的荆来统治这片土地,百姓才能真正过上正常的日子。”

他甚至不要求“过得好”,只要求“过得正常”。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秦桥都略微被打动了,庸宴的声音却依然冷静:“那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为什么不干脆等你们烂个彻底?到时候岂不是更容易打下来?”

那钦早就准备好了:“大都督在前线也是见过东肃夫达和东肃晚的,以为他二人如何?”

庸宴安静片刻:“前者懦弱,后者固执。”

那钦点头:“大都督评价得太准确了。”

他这番奉承用词生硬,却因为语气认真而显得格外真挚:“东肃晚虽然年纪比东肃夫达小,却是大妃的亲生儿子,如今储位之争尘埃落定,东肃晚登基已经成为必然;其实如果是大王子登基,今日我本不会来,不过是逃离是非地,找一片无人草原打猎为生就是了。”

秦桥明白了。

秦桥:“如果是懦弱的大王子登基,将来我军压境,他多半会带着国印举国投降;但你们东肃家的老二太过固执,不打到东肃剩下最后一个人,绝对不肯罢休。”

那钦赞许地看着她:“殿下聪明。我可以为殿下立一份血誓,承诺将来决战开战之前,我将被发跣足,以东肃王之名举国臣服于荆。只要殿下也同样答应我,不伤害东肃的百姓,让他们仍然能在您的庇护之下过上富足的生活。”

“我?”秦桥哂道:“你如何认定,若真有这一天,将来是我去东肃平定局面?就算我肯努力,能不能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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