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相后我做了旧情人的奴+番外(118)

作者:陈浮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来了?

瓷学的目光透过冠冕下的珠帘,锁定在那蒙面使者的脸上。

使者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稚气的脸。

他半跪下来:“那钦,叩见大荆帝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小王子的身上,但见他行动如常,并不像被挟制的样子,一国王子,竟被送入敌国给人做妾,比之秦桥入大都督府做奴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秦殿下风流薄幸,可远不及大都督用情至深,这小王子要真到了秦桥手上,还不知要受什么磋磨。然而这年轻的东肃人脸上没有半分不甘,反而充满着新奇与盼望,他有健康的小麦肤色,眼窝稍微有点深,睫毛浓密又长,充满了天真的异族风情。

“完了。”坐在第三层上首的花成序喃喃道:“长成这个模样,这口新鲜殿下是不能不图了。”

庸宴目光扫过来,花成序立刻闭嘴。看向那钦的目光不由自主多出几分怜悯:

孩子,你就算漂亮些,又拿什么跟大夫人争?

恐怕你还不知道秦桥家里镇着一个能给你们灭国的“悍妇”吧!

那钦:“陛下,我母亲也是荆人,因此我始终向往大荆土地。听闻长公主才学斐然,机敏干练,我愿追随长公主左右。”

瓷学心道孩子你可真是又瞎又勇敢,但那钦既然将身世抛出来,这话他不得不接:“那钦王子可知斯人是何意?”

“知道的!”那钦居然还有点高兴:“殿下庇佑我,我侍奉殿下。”

瓷学:“若以后归云婚娶……”

那钦:“我也一样侍奉她的爱人。”

瓷学:“……”

很好,这他彻底管不了了。

瓷学想了想:“既然是做斯人,那便谈不上和亲二字,只当是那钦王子与归云的私交。”

胡怒儿原本也没奢望能将这桩事定死为和亲,只要将那钦送进秦桥手里便算成功。于是很痛快地点了头。

瓷学:“这样吧,叫归云也来赴宴,你二人有没有这个缘分就全看她自己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内侍便去后面通传,胡怒儿说了一番感恩戴德的话,带着那钦落座在使者席。

瓷学:“使者远道而来,想必累了。这便开宴吧。”

一句话落下,乐声一转成为喜乐,宫人们流水般将食碟送到每个人的案几上,宫中豢养的舞姬袅娜而来,在第三层的大殿中央随着乐声起舞。

哈日查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钦却不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胡怒儿。胡怒儿安抚地说:“公主一定会来,请放心。”

瓷学……瓷学已经不敢看庸宴的脸色了。

他唤过内侍嘱咐了两句,让秦桥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对那钦表现得太过热情。他做完这番安排,已实在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好在周景明这老东西关键时刻还能顶用,他的座席与使团最近,敬了杯酒,说道:“使团此来,具体细节不忙议定,明日后日自有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与君详谈。今日放心宴饮即可。”

胡怒儿饮了那杯酒,说道:“好的,我听说周大人是天下文人之首,心中十分敬佩。”

周景明听了这句奉承,脸色半点不变:“老夫年事已高,再过几年也要致仕了,总会有年轻人接替我的位置。”

胡怒儿:“你说的对。我听说荆每三年就会举行一次考试,所有读过书的人都可以参加,对吗?这很好,我曾经尝试过在我们的地方推行,但是失败了。”

周景明知道他说的是科考,胡怒儿把话说得很客气,周景明虽然心里知道荆和东肃的世仇终有一天会在一场决战中解决,却愿意承认东肃是可敬的对手。他说:“每个国家,都有自己发展文化的方式,并不一定要用同一种。”

胡怒儿点头:“你们的孩子,年轻时读书;我们的孩子,打架中长大。”

在这一刻,两个年过半百的敌国相国脸上,浮现出了对各自家国的隐忧。

士人就是这样,在他们少年读懂第一句经书时,便将国家兴亡主动放在肩上,当做一生的使命。如遇战乱,就背负国仇家恨;如果是太平盛世,就背负兴国大愿。时刻警惕,时刻自勉,只要担上这个责任,一生便再没有纯粹的开怀之时。

胡怒儿说:“我试着用武试来取代你们的文试,先在各地进行筛选,再选出第一武士。”

周景明侧过身来,认真倾听。

胡怒儿脸上现出愧疚与惋惜的神色:“但选出的第一武士,出身非常卑贱,他父亲是海寇,母亲帮别人放马。即便他非常强壮,没有人打得过他,可也依然没有人服气。后来他被排挤到前线去,四年前死在你们的五皇子刀下。”

王族和他们的附属自有一套规则,选上来培养任用的也都是自己人。科举之事自古以来最重大的意义,从来就不是激励天下人向学,而是每三年一次地将朝堂势力洗牌。

皇族,世家,门阀;小小一张卷纸,波诡云谲,只有在考场外面看起来,才只剩下登科与落榜的光辉与晦暗。

胡怒儿:“周大人,三年之期也快到了,你们是不是也要在今年举行考试?”

周景明心下一凛,登时将稍稍放下的防备心提升起来,心道好险,这蛮人丞相果然如秦桥所说十分擅长蛊惑人心。

周景明:“科考大事都是陛下做主。我作为臣子,不可私下议论。”

胡怒儿心知套不出话,也不再问,只是顺着周景明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在家里惯坏了,我带他见见世面;那钦小王子已介绍过了,那位武士是大王子派来保护我的。不过请放心,他性格沉稳,绝不会对陛下不敬。”

周景明敛起目光:“敢问丞相,为何仍然称东肃夫达为大王子?难道贵主还未称王?”

胡怒儿微笑着说:“谁家没有几个淘气弟弟,周大人你说是吗?”

胡怒儿效忠于大王子,此事人尽皆知;但在东肃的这次继位之争里,却是嫡出的二王子更占优势,或许胡怒儿这次几乎是放逐式的出使就是信号。东肃的大王子受制于其弟无法顺利上位,可大荆皇帝不也刚刚被自家兄弟谋反过么?

两人目光交错,意味深长,互敬了一杯酒。

周景明看着那钦:“老夫多少能猜出你带出那钦的用意;不过,只怕依照我朝这位殿下的脾气,你此行未必能够如愿。”

胡怒儿正待开口,就见舞姬们突然停下,跪伏于地,大荆群臣除庸宴外全部起身,向从殿后走出的人俯身行礼,齐声说道:

“问长公主安!”

只见殿后转出一人,她身穿素白绣金的宫装,头戴七只碧蓝翎钗,黛眉轻扫,额间一朵小小金钿,眼尾用细细的红线描画,典雅中带着智慧和妩媚。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先向皇帝致意,又对大都督福身,最后才对群臣说:

“坐吧。”

群臣便依照吩咐齐齐坐下,舞姬脚步一转,继续起舞。

那钦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对同样呆呆的哈日查盖说:“她的声音真好听,像春天的兰穆尔湖!”

秦桥作为皇族,座席与瓷学在同一层,就在他座下不远处,正好与庸宴微微错开个高度并排而坐。

瓷学带着一脸慈爱的笑意朝她的方向微微俯身,长公主也一脸侍奉长兄的孺慕之情,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兄妹。

长兄:“你他娘快给我把花花肠子收回去!口水都要流到那小子脸上了!”

幼妹:“你看看那小模样,不赏玩赏玩怎么甘心?你别管了,我有分寸。”

长兄慈爱地磨牙:“你有个屁的分寸!!”

幼妹:“你以为那是只小绵羊吗?我看可未必。那钦想进我府上,说不定只是想要个脱离使团的机会。”

瓷学安静片刻,坐直身体,提着筷子笑着点了点她,朗声道:“罢了,为兄总是依着你的。快吃点吧,别饿着了。”

长公主十分赏脸地敬了他一杯。

她见庸宴看过来,便借着举起酒杯袖子挡住的时候给了庸宴一个眼色,示意稍安勿躁。

秦桥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笑吟吟地看向东肃使团:“你好啊,胡怒儿丞相。”

胡怒儿起身,行了个东肃礼:“长公主殿下。”

这些年明里暗里地不知给对方添了多少绊子,招招都是致命伤,两人在两国各自掉了不少头发,却终究谁也没能将对方搞死。

上一篇:明月知君千千情下一篇:修罗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