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看,怕自己若是看了,就会忍不住将这人囚.禁在自己身边,日夜陪伴,任她如何哭闹,从此再也不许她离开半步。
容凌不知凤习徽心中所想,跟着坐好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裙摆。
她原是想一走了之,但见凤.习徽脸色差成这个样子,还是没忍住,从乾坤袋里倒出一大堆灵丹妙药来,尽数堆在白玉床上:
“我知晓凤上神身边不缺仙草灵药,只不过你救了我一命,这些心意,我还是该送到的,还望凤上神好好养伤,日后六界太平安稳,还需要你来守护......."
这约莫是头一次容凌同凤习徽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丹药也尽数赠予出来。
容凌见凤习徽依旧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不知怎的,她心中蓦地生出一团火气,从床上下来:“我走了。”
凤习徽嗓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嗯。“
容凌没听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相反方向离去。
正当容凌沉着脸,要绕过屏风离去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闷哼,伴随着低咳。
容麦原想装作没听见,到底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去。
纱帐正巧被风吹起,坐在床上的凤习徽右手捂住胸口,唇角缓缓溢下一缕鲜血。
容凌皱着眉头,折返回去。
她的法力虽比不上凤习徽,但替她疗伤还是可以的。
谁知凤习徽仍是躲过容凌的手,她身躯微微发着颤,似是在隐忍极大的痛苦:“不必管我。"
“好啊!不管你。”容凌气极反笑,“凤上神既然一心寻死,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针,扎在凤习徽心头,元神受损带来的痛,远不及此刻心痛。
容凌接着道:“凤上神放心,毕竟你也算救过我一命,待你死后,将来我儿孙满堂,我会嘱咐他们世世代代替你上供焚香,绝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凤习徽眉心—拧,终于睁开眼看过来:“儿孙满堂?“
“怎么,难道凤上神管天管地,还要管我和谁成亲生子不成..."
容凌话音未落,便见凤习徽周身气息沉下去,她伸手抓住容凌的手腕,朝自己扯去——
容凌再度被凤习徽压在身.下,这一次,凤习徽没轻易放过她,而是一口恶狠狠地咬上她柔软的耳垂:“容凌,你休想!”
显然凤习徽是下了狠口,容凌被她咬得顿时尖叫出声:“凤习徽你有病是不是?你是狗吗你?”
凤习徽置若罔闻,抓住容凌胡乱闹腾的手,冰冷的唇瓣顺势移动了个方位。
“唔.....…”容凌还未出口的谩骂被她的唇齿堵在喉间,再也出不了声。
凤习徽的舌尖灵活熟练地撬开她的齿关,这种久违的窒息感,叫容凌瞪大了眼。
不..….她的脑海中是这样的念头,身子却不由得臣服。
凤习徽显然不止满足于这个吻,她的视线黑幽幽的,一面扣着容凌的手不让她逃跑,一面指尖勾上她纤腰的纱裙系带。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容凌脑海中却在天人交战。
推开她,眼下凤习微受了伤,自己想要将她推开不是难事。
可是,容凌发觉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连手指都使不上半点力气,就像在最干净的水里泡得飘飘然的鱼。
直到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一声低吟,容凌才发现自己早已沦陷。
她这声细若蚊蝇的呻.吟,显然有几分取悦到凤习徽。
接着,容凌先前被留下咬痕的耳垂被她轻轻舔舐。
在容凌快要化作一滩水之际,她听见凤习徽在自己耳边问:“阿凌,告诉我,你要同谁儿孙满堂?”
容凌面色酡红,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凤习徽自是有她的法子,不一会儿,容凌就快要哭出来:“没、没有……"
她说的不过是气话,哪成想凤习徽这般当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容凌眼尾漫上细碎的水光,唇瓣微张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先前还飘飘然的鱼,这下离开水上了砧板,连挣扎的动作也是那么微乎其微。
这般让人几欲灭顶的愉悦与痛苦相交织,容凌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起初还只是无声落泪,到了后头就变成小声地抽抽噎噎。
凤习徽爱惨了她这副模样,原本还苍白的唇瓣多了几分血色。
她凑过去,挺拔的鼻尖轻抵容凌脸颊:“阿凌.....有你在,我怎么会舍得死呢?”
只要有她伴着,就算身负重伤,凤习徽也恨不得年年月月,都是今夜。
寒枝殿外星光逐渐淡了,月亮被东边升起的太阳替换。
容凌这一夜,才算熬到了尽头。
她困得什么都顾不上,—觉睡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候。
睡梦中,仍似是有人将她圈在怀中,与她十指相扣,不肯撒手。
累成这样,容凌原是睡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只是凤习徽这玉床看着虽好,实在是冷冰冰硬得酪人。
睡惯了师门铺满被褥的石床,容凌哪还在这儿睡得下去。
她一翻身,身后凤习徽就贴过来,手搭在她腰间:“阿凌要到哪里去?“
这人昨日对自己还爱答不理,现在就一口一个阿凌,容凌当真是怀疑,凤习微是否有两副面孔。
回想起来的确如此,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容凌又怎会知道看起来大义凛然的凤上神暗地里准备替自己抗下天雷惩罚。
容凌反唇相讥的话说不出口了,老实交代:“你伤成这样,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去替你找些滋补的灵药。”
凤习徽唇角悄然勾起,生出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欢喜:“不必。”
容凌刚要发作,就听见凤习徽接着道:“有你在,就是最好的药。”
如此矫情的话,她说得—本正经。
容凌回过头,才发现凤习徽的面色比起昨日,竟然真的好了许多。
而自己呢,就像是话本里头被妖怪吸食了精气的书生,半点力气都没有。
容凌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残存的元神精气,的确是凤习徽最需要的补药。
可是也用不着这样抱着,贴得这般近的补。
容凌能感到,凤习徽的鼻尖从身后贴在自己的颈窝处,轻轻嗅着。
仿佛这样,她的伤势就能好起来般。
凤习徽的双手也同样没闲着,一手紧紧揽着容凌的腰,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周身被她的气息笼罩,容凌陡然想起在混沌爆破妖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临死前,脑海中念的不是旁人,正是凤习徽。
原来直到那时,她才看清自己的心意。
果真是浮云遮眼,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般念着,容凌顺从自己的心意,她翻了个身,转过脸去,在凤习徽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歇息。
自她转过来的那一刻,凤习徽的身躯开始变得僵硬。
她似是不敢相信,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凤习徽深吸—口气:“容凌。”
“嗯?”
“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凤习微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执拗,“就千万别想着我还会放手。”
原来她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来,容凌懒洋洋躺着,连眼皮都睁开:“嗯,随你。”
反正她现在也打不过自己,谁才是掌控全局的人还说不定呢。
凤习徽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泄了劲的同时,心底又泛起前所未有的甜。
她忍不住,唇瓣落到容凌的额头上,又是她精致的眉眼,卷翘的睫毛,粉嫩的脸颊....
容凌正困得不行,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不让凤习徽再亲下去,嘴里嘟囔着:“你烦不烦?”
凤习徽被嫌弃了,心里却依旧是甜蜜的,她不再打扰容凌的清梦,尾指挑起她的一抹发丝,缠在发间绕啊绕。
白皙手指与乌黑长发相交织,永不分离。
......
清玉在寒枝殿当值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忙过。
自从那日容上仙来后,凤上神就像是变了个人,吩咐了许多先前她从未在意的事。
首先就是殿中那张白玉床,让清玉换成凡间闺房的梨花木拔步床,布满厚实的鹅绒毯,原本白色的床帐也得换上有繁复花纹的。
然后又是添置新的桌椅,软榻,屏风,窗口摆上花瓶,瓶中插上花枝。
最后殿中还要在高处挂上夜明珠,就算是夜间也能照亮屋子。
这架势让清玉想起求偶时的鸟类——总是要把自己的窝巢打扮得光鲜亮丽,展示给另一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