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走了？”
“好像往院外去了吧。”柳絮注意着林妙妙的神色，道：“姨娘，要不然咱们也煲个汤？我看少爷平时宠你那个劲，她一碗汤算得了什么。”
林妙妙立刻止住她，道：“不要说这种话。王小姐的身份尊贵，若是被她听见，必定要为难你的。这话私下我跟你说了，你勿要外传，王小姐是夫人属意的少奶奶人选，你千万不要得罪她。”林妙妙算是看出来了，柳絮大大咧咧的，怕是哪头的人都不是。为了免得她受池鱼之殃，这些话还是要提前同她说明白的。到时候自己走了，柳絮还是要在这府上待着的。
“是，我明白了。”柳絮见林妙妙这般严肃，也明白过来。
到了第二天一早，林妙妙刚起来，就听到房门被敲得震天响。林妙妙穿好衣裳，去开了门，王玉墨差点跌进来。林妙妙行了个礼，道；“王小姐，找我有事么？”
王玉墨脸上怒气一闪而过，但立刻端正好姿态，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妙妙，道：“我成日在府上坐着没事干，有些无聊。云逸哥哥和盈盈又都要跟随着伯父出门，所以我想着咱们年岁一般大的，找你喝喝茶聊聊天。你不会介意吧？”
林妙妙抿嘴笑了笑，道：“不介意。王小姐先坐坐，我洗漱一番便过来。”她笑时，黑亮的眼睛里如星辰之光一般。王玉墨看着她的脸，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小妾室的确生得美。
林妙妙很快洗漱完毕了，却还没用早膳。柳絮过来问早膳的事情，林妙妙道：“王小姐可用过了？我起身有些迟，竟还没吃过早膳。王小姐如果不介意，便同我一起用些。”她和王玉墨坐在一起，实在没什么话可聊。奈何那王玉墨主动找上门来，眼神直勾勾看向她，脸上虽然笑着，林妙妙却十分清楚她内心的敌意。
王玉墨道：“也好。我虽用了些，这会儿又有些饿了。”
柳絮便下去传膳了。剩下林妙妙和王玉墨二人。王玉墨说话说两句，总是拐弯抹角地问起宋眠来，林妙妙斟酌着答了，却觉得有些局促。看向柳絮领着人提着早膳过来，就像看见了救兵一般。王玉墨嗤笑了一声，道：“妹妹很饿么？见了食物眼睛里像是冒着绿光一般。”
这话是很不客气了。林妙妙装作不知，道：“是了，这会儿有些饿了。”
王玉墨心中愈发不齿，不过一个泥腿子，翻身一变竟然能够成为云逸哥哥的房里人。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没待林妙妙请让，她便拾起筷子自己夹了一箸吃下，咀嚼两口，便放下筷子不用了。又问林妙妙道：“你跟着云逸哥哥也有一阵了，他可曾向你提起过我？”
林妙妙神色如常，道：“这个倒未曾听少爷提起过。少爷平素不大爱跟我说这些的。”
“也是，云逸哥哥跟你自然是没什么话说的。往日我和我姐姐还有云逸哥哥，打小就乐意玩到一处去。那时我们家也住在云州城里，因为身份相当，家里的大人们走动也频繁。云逸哥哥经常得了空就来找我们玩，年少的情谊自然不是虚的。”王玉墨得意地说着这些话。
林妙妙默默用饭，间或喝一口牛乳，还劝王玉墨道：“王小姐若是饿了便多用些，免得待会儿凉了不好下肚。”
王玉墨哪有心思用饭，说得愈发投入，道：“那时家中的大人都说要给两家定下娃娃亲，只是后来作罢了。”
林妙妙咽下糕点，道：“为何作罢呢？”
“因为我姐姐失足落水了，这件事虽然和云逸哥哥有关系，但是并不是他造成的。后来，云逸哥哥也一直很自责。”
听到这句话，林妙妙放下了筷子。早逝，又是宋眠心上的人，难道这才是他一直没能忘记的那个人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玉墨瞥了她一眼，道：“那时候云州城外有个观雪的地方，到了冬天下起大雪，到那处可将雪景尽收眼底。姐姐很爱看雪，可是家里拘着不让出门。云逸哥哥便翻了墙来，带着我们去城外看雪。没想到，路上发生了意外，我们的马车在湖边翻了，姐姐掉到了湖里，湖面虽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但姐姐一掉下去，湖面裂开了。”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也明白了。宋眠大约一直心存愧疚吧？
王玉墨接下来的一句话才是让林妙妙心间一震，她道：“说起来，你还长得有几分像我姐姐呢。难怪我一见了你，就觉得亲近。”虽然心中早有准备，林妙妙还是觉得无法抑制的难过。
林妙妙抬眸好像王玉墨，道：“是么？我能够跟王小姐的姐姐长得相似，算是我的福分了。”
王玉墨道：“是有些像的。这么多年了，自打姐姐意外过世，我爹娘痛彻心扉，便搬离了这伤心之地。但是我知道云逸哥哥是无罪的，他是无辜的。这次我来便是想要履行当初两家的初衷，嫁给云逸哥哥。”
林妙妙点了点头道：“王小姐情深意重。”
王玉墨忽然站起来，道：“我今日便是有一件事要恳求你，你能不能离开云逸哥哥？我求你了。”
王玉墨有一张骨相极佳的脸，五官精致贴合脸型，是个美艳又端庄的人物。她见林妙妙不做声，便凑近了些，就在林妙妙身旁道：“我此次来，亦是有些痛苦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云逸哥哥已到了这个年纪，有一房妾室算不得什么。可是，怪就怪在，你长得那么像我姐姐。留你在身边，我便想起我早逝的姐姐，忍不住伤心起来。另外，我也知道你是怎么入的府怎么当上了这姨娘？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做别人的替身不成？”
她说话轻声细语，却字字都在诛林妙妙的心。
昨晚他问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却不知林妙妙的痛处。她给了这个机会，却过不了心中的这道坎。她的确爱上了宋眠，但是她也的确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而活着。宋眠给她的爱，是交付给别人的，而不是因为喜欢林妙妙。她贪心，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
我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替身，林妙妙把这句话放在自己心里说。但是面对王玉墨，她面无波澜地说道：“王小姐言重了，成为姨娘这件事，本就是由不得我的。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丫鬟，说什么都做不得数。王小姐若是觉得我碍眼，便去请了夫人将我发落出府吧。”
“你！别给脸不要脸！”王玉墨翻了脸，说道。她来到宋府后就在打听林妙妙的事，越看越觉得碍眼。后来打听到些细枝末节便又拿了银子深挖，终于知道林妙妙是宋眠按着画像找回来的。宋眠心中不能忘却的人，除了自己的姐姐还有谁？她立刻就笃定了。
只是林妙妙像或者不像自己的姐姐都不重要了，事实上她早就记不清楚自己姐姐长什么模样了。她现在的目的是撵了林妙妙走，因为她看清楚了宋眠对林妙妙的在乎，要是再让她待在宋府，到时候自己嫁过来了始终会是一个眼中钉。
“我听说你吃了不少苦头，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你离开云逸哥哥，可好？”王玉墨说道。
☆、第二十六章
一千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林妙妙有些许心动。王玉墨见她没说话，又道：“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你这辈子不吃不喝地劳作，也未必赚得来。我给了你，你就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你想想看，宋府虽然好，但是不属于你，你在这府上不过是一个姨娘，哪及得上自己出去自在？”
桌上的饭菜渐渐失了温度。
林妙妙道：“一千两银子么？少了些。”她抬起头来，不躲不闪地看向王玉墨。王玉墨被她看得移开了目光，退了一步，道：“一千两银子已经够多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她顿了一会儿，指望林妙妙改变主意。林妙妙没作声，她心里没底。现在王玉墨十分想把林妙妙给弄走，因此她心里的底线十分宽松，不计一切代价，只要林妙妙离开宋府。
“那我给你五千两，你要答应我，从此离云逸哥哥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林妙妙摇了摇头，道：“我考虑一下。”
“你可别得寸进尺，这次机会来了就再没有了。”王玉墨见她还是不松口，有些怒了。
林妙妙道：“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请你容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