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夫人多妩媚(11)

车夫道:“娘子让婆娘们去就好,何必亲自劳动。”

亦真一听,便知他们肯定得了俞宸吩咐,愤愤放下帘子。

攸宁考完回来也没等人去接,自己就回来了,亦真赶紧问,攸宁道:“我觉得好极了。”

亦真其实也和俞宸一样,知道他天资有限,可他这么高兴,亦真自然也只会说好话,便道:“你这么说阿姐也觉得能成,不过事有万一,万一没成,也没什么,不要过于介怀。”

攸宁笑笑道:“其实我本来也没抱着能中的心思去,但今天写的却十分顺手。如果中了就太好了,不中也不会太难过。”

亦真笑道:“这么想就对了,不管怎么说考试都辛苦,今天让他们多做些好吃的。”

攸宁自然高兴,等亦真回来又拉着她说话,说在考场看到有人紧张的晕过去,有人写小抄在大腿上去茅房看被监考抓住了如何如何。

亦真也没考过,俞宸真正考的时候她又不在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倒真觉得十分有趣。

俞宸回来听说攸宁自我感觉良好也没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该死的好运气!

☆、酒入愁肠

攸宁考完试回来,亦真张罗了一桌尽是他喜欢的酒菜,俞宸在外与人吃过了,但回来见姐弟俩如此有兴致也坐在一边与他们说话。

攸宁取过一只小酒杯,斟了一杯与他道:“哥你是不是都没喝过。”

亦真看了看,也道:“以前是因你年纪小怕有人教你学坏,如今小酌是无妨的。”

俞宸捏着酒杯细细打量,道:“喝过,太苦了。我反不懂你们为何要自讨苦吃。”

亦真拿过酒杯,将酒泼在地上道:“既然不喜欢也不必勉强,又不是什么不可不为之事。”

攸宁又嘻嘻哈哈说笑几句,他虽能喝几杯酒量又不大好,好在他并不贪杯,发晕了就站起来道:“阿姐我醉了我回去睡了。”

亦真看着他回了屋,吩咐人将这里收拾好也要回去,俞宸却跟在了她身后。

亦真不悦的站在门边回头道:“有什么事?”

俞宸揽住她低头在她额上亲昵的蹭了一下,道:“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将亦真拉上马车,到了东城门,出了城他便下了车,把亦真也拉了下来,亦真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就一直和他向前走。

走着走着,二人停下步子。

眼前是秦淮河余脉,水面不算太宽阔,此处也无灯红酒绿,却是难得的静谧。

月亮高高悬在天上,映的地上一片凉凉水色,河里更是银屏软波,如河面铺了层亮雪薄纱。

河边却有些小船,几个老渔夫正在趁着月色拾掇东西,俞宸上前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其中一老汉,然后拉着亦真上了船。

亦真上了船来同俞宸扶好坐下,便也一时被这美景勾的忘了自己原是被他绑票来的。

俞宸拉她坐下也不说话,让渔夫顺流而下先走着。亦真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也不知他所为何事,是喜是悲。俞宸靠在船舷,指尖轻轻撩了下水面,轻声念道:“不知醉后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亦真心里突然一酸,自回来后心里防他厌他恼他,都快忘了之前二人也是极好的,虽然这好在两人心里未必是同样滋味。

如此忆起旧日,想起那小把戏,也不忍心句句刺他,放松下来与他闲话:“这么大的月亮,哪里来的星河。”

俞宸却收回手看她道:“真姐姐,其实你比我更执迷不悟。星河一直在,你往日也见过,是你自己避而不见,凭什么说没有。”

亦真垂下眼,但笑不语。俞宸又抬头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被月光照的发白,对亦真道:“那时是你离开金陵约一年了,那年圣上加开恩科。我独自去看榜,看到自己中了头名,可心里竟是觉荒唐。若是早两年,甚至早一年,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可没有若是,你已经走了。

我还没有走出街,便被众人拥簇来到明月楼,与他们寒暄至深夜才终于得以脱身。可出来后才发现自己在酒楼里坐了大半天,竟然一口东西也没吃上,其他店也关了门,那时便想假使你在,我无论多晚回去,你肯定都会等着我,准备好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自己就在心里假想,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和我说呢,你会高兴的祝我金榜题名状元及第,还是会有些伤感,想起母亲和姨母,还是会心疼我往日的读书辛苦。”

俞宸笑着,向天上看了一眼,“可什么都没有,你不在,你也不知道,甚至你可能并不在乎了。”

“我一个人骑上马,沿着城边一直走来到了这里,你看,前面水面像弯月,是我那天发现的,是不是很好看。我以前不喜欢柳三变,觉得他腻歪,可那时突然想起他那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能和你说,无论几年我都等得起,我都能做得到。”

亦真偷偷将指尖眼泪蹭在袖子上,对他道:“子阑,恭喜你金榜题名状元及第,真姐姐早就知道你一定会中的,若是我姨母和我母亲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高兴。如此也总算没有辜负你夙兴夜寐的勤勉和过人的天资。”

俞宸一翻身手撑在她两侧船舷,垂眼看着她,“既然这个可以补偿给我,其他的为什么不能?”

亦真却也看着他道:“可你应当想既然过去的遗憾已经偿了,以后就不要再想着了。其他也是如此,该放下的便要放下。”

“我该放下什么。”

亦真道:“从前我们日日一处,我突然离开你便知道我是身不由己也总觉得是我抛下了你。你心里钻了牛角尖又无人与你开解让你愈发走不出来,越想越偏。

可如今你都说出来了,我也都知道了,你该放下了。假使我一直在或许你反而不会生出这样的痴心来,而是一直把我当做姐姐,如今尚来得及悔改,你放下我去看看外头那么多和你年貌相当门当户对的好女子……”

亦真看着他脸色越来越冷,被月色一笼看的她心头一寒,他一把将她翻过来压在船舷,他在她身后抓着她的手伸向水面,道:“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我都是在白费口舌自作多情!”

亦真赶忙道:“我自然知道你的意思只是……”

他打断她,一把将她手按进水里,问她:“凉不凉?”

亦真不知他何意,他又道:“可你比这还凉薄多了。与其与你怎么说你还终究有机会便要离开,不如我们跳下去吧,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长长久久一直在一起,既容易又妥当。”

亦真还未说话,俞宸便又收手把她拉回来,哂笑道:“还以为你多有骨气,也不过如此,原来也是怕死的。”

他起身去对渔夫说了一声,又坐回到她身边,轻笑道:“其实我也怕死,方才只是在吓唬你而已,我们明明可以在人家白头偕老,为何要去做鬼鸳鸯。”

亦真气的不知说什么好,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到一边。

俞宸也拉着脸自顾自坐着,亦真无奈轻叹一声,又想他小时候虽不像攸宁那般外向,可也很正常,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不过静下来想起他方才的话,心里又不免触动,激起许多涟漪来。

俞宸带她回了家,推她进了屋,亦真看他架势也知他不会走了,又能把他怎么样,便视而不见拾掇好上了床,俞宸也和她赌气,不多说一句扭过去睡了。

亦真十分无语,要闹脾气就别来,这算什么本事。第二天天都大亮了,亦真早早起来穿戴好,他之前在这也是早早起来的,今日却迟迟不动,亦真着急怕攸宁过来,在床边对他道:“怎还不起,出门要迟了。”

他却转个身朝里又睡去了,亦真急得不行,不依不饶的道:“听见没有,我知道你醒了!”

外头阿德还在院里求爷爷告奶奶的对亦真道:“娘子,娘子,真的拖不得了。”

亦真赌气道:“你进来自己求他去,求我有什么用。”

阿德怎会不了解俞宸,今天进去了他是真不用干了,只得在外哀怨道:“娘子你就可怜可怜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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