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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轩不太多的粉丝在他本人十年如一日的摧残下已经佛了,根本没有和人理论的欲望。
更何况大多数人早就马不停蹄的粉上了师弟方白宁,毕竟铁打的观众、流水的选手,运动员都有落幕退场的时候,粉丝当然不可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大概是央视不屑于控评这种野蛮的民间行径,这部集合他们前前后后数个月心血的纪录片就这种一片混乱的舆论环境下,准时开播。
最早守在电视机和手机前的,还是那群从海报出来开始就“谩骂”不断的老冰迷。
好歹有侯海瑶和蒋茂,也不算一无是处。
十点。
黎楷躲进被窝里戴着耳机,在刚刚熄灯的高中宿舍里打开央视直播。她用被子把头蒙起来,以防手机微弱的光线引来“贴心”的宿管阿姨。
司安恪虽然不大关心这些花样滑冰衍生品,最近回北舞疯狂补课的他还是被同寝室的王稷阳拉过来分享这部纪录片。
陶予思被她的几个室友压在12.9寸的IPadPro前,准备让她对着关于自己的纪录片,被当众处刑。
就连看过一遍的徐舒阳也打开了家里的电视,还大动干戈给自己准备了一碗敲了蛋在里面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当做夜宵。
纪录片的开头和他第一次看到时完全不同,有种史诗般的宏大。从华国发展花样滑冰伊始,讲到申奥、再展望未来,细数了路上大大小小的“第一次”。
半个世纪前,老肖和老叶二十来岁上国际比赛的资料都被翻了出来,当年队里运动员紧俏到双人都是男单和女单运动员拼出来的,冰舞更是压根就没想着要发展。
那时候谁能想到后来呢?
电视上闪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他的老师、队友、学生。
前几十年,更像一部双人发展史。
老肖他们第一次登上奥运赛场的照片;国家队双人第一次挤进世锦赛前十;许明家和姚洁成为第一对拿下世青赛金牌的华国选手;魏星笑和盛佳悦取得华国花滑史上第一枚奥运金牌。
徐舒阳愣了一下,连紧接着自己咬着世青赛金牌站在领奖台上的片段都没能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他有多少年没见到过魏星笑的脸出现在官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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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其他运动员们或怀念,或不在乎。陶予思寝室里对这个片头的反应可就激烈多了。
睡1号床的室友瞪圆了眼睛,“卧槽?哪个是你教练?刚才那个也太帅了吧?”
“刚才那个有蛊到我。你们怎么全队帅哥?快给我介绍介绍。”2号床的不甘示弱。
陶予思打了个寒颤,他们整个国家队提起许明家都起鸡皮疙瘩,只能想到令人窒息的高强度暑训,“刚才那个是我们总教练,人都结婚十几年了。”
“求近照!”
“他现在就一般吧……”陶予思扶额,国家队里的不把他当魔鬼看就不错了,反正她是品不出来什么。
正说着,她翻出了手机上前两天黎楷GPF等分的时候截的图,指给两个室友看。
“艹?”/“这就是你说得一般?”
“高岭之花我太吃了!”两个室友异口同声。
另一位室友出声打断,“陶陶的教练是这个吧?”难得睡4号床的室友靠谱一点,还记得陶予思教练姓“徐”。
“对对对!”陶予思疯狂点头,“帅吧?他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追星上头了。
三个室友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达成了一致。
“没错,是挺帅的。”
“陶陶你加油!”
“不过珠玉在前,我们就不和你抢了哈哈哈哈哈!”
陶予思赶紧捂住耳朵,拒绝承认从这部纪录片里看来,许明家的外形条件真比徐舒阳好,“行了我知道啦!”
几个小女生在T大宿舍里笑成一片。
“那个许什么总教练!又来了又来了!”一号床一把拉住二号床让她回神,紧接着她发现了下一个亮点,“靠,这什么比赛?金银铜全是我们华国人?”
“莫斯科世锦赛,将近二十年前我们双人的高光时刻。”陶予思胸有成竹,这个传奇故事她还是知道的。
当然,银牌和铜牌的选手在这届世锦之后,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不过这段故事还是别和友们讲了,国家队牛批就完事儿。
“帅哥是不是换女伴了?没之前那个高。”1号床室友大概是显微镜转世,两段视频加起来都未必有一秒,看帅哥的同时还能注意到旁边的女孩子。
陶予思眼珠一转,给她们出了个馊主意,“这一对好嗑,女生和我楷楷妹妹一个名儿。你们快去查查。”
“妙啊?结婚了?”不明就里的舍友轻而易举地被骗上了船。
反正她马上就要在室友们面前社会性死亡了,还不趁活着地时候把她们往沉船上面赶一赶?她心里丝毫没有骗人吃假糖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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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被窝里黎楷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像,心里漏跳一拍。
没想到自己最后都糊成那样了,在片头都还能看到自己。
黎楷亲身经历过这个场景,但却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她和许明家把奖牌放在嘴边,眉梢眼角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可惜那时有多高兴,往后几年就有多失意。
从那时起,黎楷就学会了不和自己曾经取得过的成绩去比,奖牌要拿一块忘一块。
第59章 余非和孟思涵嘛……除非……
身为总教练许明家就算再怎么不满电视台这次突如其来的骚操作, 还是忍不住准时打开电视看最后的成片如何。
北城中轴线上的大平层连客厅都透露着气派。落地的玻璃窗上,外面的霓虹灯和里边儿的液晶屏映在一起。
没有比“现代化”更合适的词,用来描述这古意盎然的京城。
听见纪录片的旁白声, 百合放下手中最近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文件汇编, 抬头瞟了一眼电视。
称得上是制作精良。
许明家看到自己和陆洁一起拿金牌的片段也出现在其中,不禁莞尔摇头。
“笑什么?”百合抿了口茶。
虽是这么说着, 她嘴角却扬了扬,像是勾起了什么相当不错的回忆。
“当年我和百欢可因为这个兴奋了好几天。”
许明家没说话, 转头打量一番百合, 也朝她笑笑。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 两人之间的难得的好气氛。看起来回忆里的人和事, 着实会被时光套上唯美的滤镜。
就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果不其然,许明家心里默念的十下还没数完, 他和黎楷一起领奖的视频便让百合脸色倏变。
他只来得及匆匆扫过一眼,甚至没回忆起这是哪场比赛,百合便拿起遥控器将电视退回了主界面。
许明家摇头叹了口气, 也不去和百合争辩,干脆用平板开了投屏, 在电视上仔细研究起德国那对双人黑马的抛跳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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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呀, 你们每天这个训练强度也太辛苦了吧?”1号床室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陶予思, 仿佛纪录片里的内容让她重新认识了自己相处两年多的室友。
“嗐, 陶陶你接下来可别熬夜了。姐姐包了你的小组作业, 允许你光明正大地做freerider”4号床大佬推了推眼镜, 决定用实力包养室友。
陶予思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尴尬到捂脸, 只敢从指缝里看大概放了些什么,没想到稍微瞟了一眼就瞧见自己摔了一个勾手三周跳。
救命!丢死人了!!
“嘶——”几个室友异口同声,倒吸一口冷气, 感觉腿都跟着纪录片里的陶陶痛了起来。
画面切到冰场边,镜头外的记者询问起坐在长椅上的侯海瑶和蒋茂,“这个问题也是老生常谈。训练这么辛苦,想过要放弃吗?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不滑了’的念头?”
“不会。”蒋茂很大方地朝镜头笑笑,手指着自己前年受伤的位置,“那么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侯海瑶补了一句,“会一直滑,滑到国家队用不上我们为止。”
镜头位置没换,但坐在长椅上的人却变了。同样的问题被抛向余非和孟思涵。
两人的手一直牵着。
“怎么可能放弃呢?”孟思涵垂眼,“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离开,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余非一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