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打断人家学业,这个补偿我觉得合情合理」
双人和女单两个项目已经占完了换将名额,那冰舞项目要如何安排?
「我去,这是要杀了黎司祭天啊?」
最先注意到冰舞参赛选手的人已经疯了,冰舞项目上只放了黎楷和司安恪的名字,透露出一股鏖战到底的态度。
这才是其二。
「人家为了养伤一路放弃GPF、全锦赛、四大洲,是为了给你拿一块奥运团体赛奖牌?」
「黎楷吃得消吗?」
「就这,直接让他俩放弃单项得了。」
围观群众对于黎楷、司安恪不得不在冬奥会上连轴转的愤怒,并不少于男单一哥方白宁无缘团体赛一事。
这什么破名单!就等着冬奥会上翻车吧。
有诸多不满的看客恶狠狠地道。
冬奥会就在吵吵闹闹的氛围中朝大家迫近,运动员们被推进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漩涡,手心里冒的汗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在近百个国家与地区的运动员出场后,压大轴的华国代表团终于迎面向摄像机走来,队伍中的两百余人皆洋溢着期待。
代表团中并非所有人都参赛,还包括各个项目的教练员。这是华国冬奥参赛运动员人数首次破百——黎楷也是头一回关注这个数字,算下来但他们一项就占了总人数将近百分之二十,难怪说花样滑冰是大项。
三朝元老温信媛有幸被选为旗手,花样滑冰国家队的其他运动员跟着沾光,站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被摄像机给足了镜头。
一行人之间,身材高挑的黎楷和司安恪走在一起很是扎眼,几度吸引相机的注意力。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只够分给彼此。
活泼的队友们三五成群,或是效仿前面的外国友人快走几步凑到摄像机跟前打个招呼,或是和老土的教练们一样挥着国旗向现场的观众朋友们问好。
对比之下,黎楷和司安恪则显得尤其安静。作为唯一一对在运动员进场时仍凑在一起的组合,两人牵好手,踏踏实实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
几天后就是一场恶战,大病初愈的黎楷没有一分多余的体力可以浪费。
但幸好,她痊愈了。
黎楷没由头地突然产生了个疑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答案。
她扯了扯司安恪的手,问道:“要是我当时摔得更严重一点,真得不能滑了,你会怎么办?”
一线组合中,一人出现意外,另一人即刻另谋出路的不胜枚举,甚至连黎楷本人曾经也是因此离开自己双人男伴的。
对于为花样滑冰付出了整个青春的专业运动员来说,他们的沉没成本太高,绝不会因为对方的意外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还嫌这次伤得不够重?”司安恪面露讶异,不忍心听到黎楷做出这么残酷的假设。
黎楷得到答案的心过于迫切,连男伴的关心都被她视作闲扯,“就打个比方,要是当时医生说我这情况不能比赛了。或者,摔完直接成植物……唔”
司安恪赶紧抬手,朝上按住黎楷的下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瞎说什么呢?”司安恪目光炯炯,注视着黎楷,“和你要是不比了,我直接打报告退役。”
“嗯?”黎楷一怔。
她想过司安恪可能会学队里那些没正型的运动员,玩笑着说自己一定马上找个更漂亮的女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来自现女伴的暴打。
或者和平常去留无意的态度一样,两手一摊坦诚地说等队里安排,就像他在等待奥运名单时的淡然。
但如此决绝果断的答案,从没出现在她的猜测中过。
司安恪言语中没有一丝犹豫,像是放在心中许久的回答脱口而出,“要不是有你,我根本不可能还在坚持冰舞。”
他在舞蹈上的天赋并不亚于滑冰,黎楷一直知道司安恪能走的路很多。
“我原来还想过,如果你以后去美国读书,我就去考NYCB。如果你回南城工作,我就进南城歌舞剧团。”司安恪滔滔不绝,“我学艺术类,在哪里都能找到工作。”
“我和你的关系,从来不是被冰舞束缚着的。你在哪里,我的心就在哪里。”
司安恪总结道。
第101章 奥运:团体赛(一) 闻言……
闻言, 黎楷脚下的步伐不自觉轻快起来。
她垂眸思忖了一瞬,忽地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踮起脚轻轻一跳, 在司安恪脸颊上的国旗纹身贴上啄了一下。
动作之快, 快到还不等自己的男伴回过神来,就已经躲到他身前去, 只留下一颗略有些不安的后脑勺。
就在她刚因一时意动在大庭广众之下趁乱亲完司安恪以后,季依晨凑到黎楷耳边神情悲悯地告诉了她一桩事, “你瞧, 摄像机。”
她伸出一根手指, 指向了他们右前方不到两米的位置。
镜头像有意识, 正直勾勾地盯着司安恪,显然已把方才那幅画面传向千家万户。
他脸上的红色的国旗贴仿佛被那一吻晕开, 沁入皮肤蔓延开去,飞霞般的红从左颊一直染向右。虽是低头不语,却让人能轻易读出他脸上的笑意。
黎楷倒吸一口气, 别过眼不去看它,假装无事发生过。
谁想陶予思又从另一边凑上来, 用深高莫测的语气告诉黎楷, “教练也看到了哟。”
“谁?”黎楷下意识转头去看走在队伍中段的几位国家队教练, 在人潮中径直撞上许明家的视线。
耳边的喧嚣好像停了一瞬, 除却对方的神情外, 所有或静或动的人或物皆像被被用水抹去了似的。
黎楷能轻易读出他最细微表情中的言语。
那先是略带惊讶的探究, 交织在其中的释然用余韵里的祝福收尾。
黎楷回以一个率真的微笑, 转过身牵住司安恪的手,十指相扣,拉着他走向队伍的最前面。
开幕式后的第二天上午就是花样滑冰团体赛的第一场比赛, 十支来自不同国家的奥运团体队中的运动员各个蓄势待发,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没能从昨晚开幕式中缓过神来的,反而是沉迷于运动员八卦的观众。
两个明显是从家里赶到首体来的姑娘意料之中地迟到了。
“快点快点!比赛都开始了。”一个拽着另一个的手,拉着她一路往楼梯下冲,拐进自己所在的那一排。
另一个则一路朝着起身给她俩让出过道的观众道谢,“团体赛的时间也太不友好了,这上午谁起得来啊?”
“那是因为你昨天半夜两点还在发疯。”
“这能怪我吗?黎司微博群里都炸了,要不是今天早上有比赛我能通宵庆祝。诶你看,那是不是黎楷。”
她身边那个小姑娘也不说话了,伸长了脖子盯着场边的小门,凭借被观众席下沿遮得只剩一半的发型成功认出昨晚故事的主角,“还真是,你眼可够尖的。”
今天比的三个项目分别是男、女单人滑的短节目与冰舞韵律舞。做完一套热身动作的黎楷抽空走出来打探一下赛况。
黎楷出来地正巧,上一位运动员短节目最后一个跳跃阿克塞尔三周跳成功落冰,西班牙国家队发出一阵惊呼。
她亲眼看见站在场边准备上场的罗澄战战兢兢往后退了一步,不争气的样子气得他教练拿手里的空水塑料瓶敲了他一下。
边门又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伸出一只熟悉的手把黎楷拽了回去。
一晃神的功夫,黎楷就消失在两个小姑娘视线中。好在被村里赋予众望的罗澄此时上场了。
他前两天交的计划动作里放了两个四周跳和阿克塞尔三周半,为了拿到百分十的基础分值加分,后内点冰四周联外点三周跳竟被放进了节目的后半段。
说真的,奥运男单冠军也就这配置。
虽然本赛季罗澄的短节目的跳跃动作一直是这三个,但正式比赛中还从来没见过他做过把四三联跳放在节目后半段的操作,两者对体力的要求可以用截然不同来形容。
都说年轻人体力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就在部分观众还屏息祈祷罗澄最后一个跳跃不要失败的时候,他的勾手四周跳就已经拔地而起。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他浑身收紧的同时双手高举过头,以一个漂亮的锥形姿态完成这个跳跃——这是在他之前出场的几位运动员都没有做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