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参靠在他的胸前,望着不远处的瀑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这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心里藏着秘密,感觉就像是背着一座山,很沉重,我只能说给瀑布听。”
陆祤商的手臂又紧了紧,像是在无声地向她传递力量。
“有一个女孩,她长得很漂亮,会弹钢琴,拉小提琴,更弹得一手好古筝。在艺术中学上学的时候,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唱歌跳舞都很擅长,后来男孩为了参加选秀去了S市,参加了海选,进入了当地的前三强,之后又签约了一家经济公司,就和女孩提出了分手。女孩以为男孩是为了事业才分的手,后来才知道是男孩认识了经济公司一位负责人的女儿,主动接近了她,想要借着这位负责人的关系取得一些资源,所以才和女孩分手的。女孩得知真相后,去S市找男孩。女孩的爸爸担心女孩会受欺负,坐车追到S市去找女孩,结果在去往S市的途中突发脑溢血,因为是在车上,没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到了医院以后,虽然命是保住了,余生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停了下来,竟有种虚脱了的感觉,曲参静静地靠着陆祤商,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哗哗哗的流水不知疲惫倾泻流淌。
“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她比我大五岁,自小就因为长得漂亮,才华出众,成为爸妈最大的骄傲。爸爸以前是大学里教建筑学的,后来为了多赚些钱能培养我们,才辞去了工作,接下了爷爷开办的这家民宿。民宿经营得很好,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本来以为一家人以后能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下去,结果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那件事之后,姐姐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到现在两年多了,依然是音讯全无。其实她不明白,家里人都没有怪她,都盼着她能回家。”
曲参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手指的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微微发白。
陆祤商看着她,没有说话,背光的眼神没有半点光亮,更显得沉郁幽深,他用双手包住了曲参的手,像是在包容着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曲参也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我说了谎,我是怪她的,如果不是她任性地去找她的男朋友,爸爸就不会出事,妈妈也不会总是伤心流泪。我和姐姐这么多年,没有生过气,没有吵过架,但是这件事,我很生她的气,又不能被爸妈知道,所以我就到这里来,想哭就哭,想说就说,反正都会被瀑布掩盖起来。但是你知道吗,我很想见到她,很想当面骂她,让她知道我有多恨她。可是我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明明是我喜欢的姐姐,我怎么能恨她,讨厌她呢?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曾经去S市找过姐姐的男朋友,想要从他那里了解姐姐的情况,却只是徒劳无功,那个男孩和姐姐也失去了联系。
回到青市看到坐在轮椅里的爸爸,她突然就怨恨起了姐姐,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任性,爸爸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凄凉。她想克制自己对姐姐的恨意,但是越是压制,那种恨越像是潮水般涌来,像是要把她淹没。
偶尔进姐姐的房间,看到姐姐的照片,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又无比的想念她,可怜她。这样自相矛盾的感情让曲参无比煎熬她我想要说给燕佳听,但是每次看到燕佳和她哥哥感情那样好,联想到自己,就不愿意再开口了。
人总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弱势袒露出来,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陆祤商将她搂进怀里,“曲参,对于你姐姐,你讨厌她,恨她,都是正常的反应,没必要愧疚,其实我......”
曲参依偎在他胸前,静静听着他的心跳,等着他的下半句,他却似乎已经不准备再说出来。
曲参想陆祤商一定也有什么事情难以言说,他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她都不能强求,只知道,她想陪着他。“陆祤商,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很艰难。”她的父母,他的事业,重重艰难险阻,他们未必都能踏的过去。
“曲参......”
曲参“嗯”了一声。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艰难,我希望你都能和我走下去。”
曲参坐直身体,看向陆祤商,陆祤商业的眼神温柔如水,却又透露着坚定。
月光映照下,他的脸颊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般,线条棱角分明,皮肤莹透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曲参的手指自然地抚上他的脸颊,点了点头,“好。”
我多想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你是我心里向往的所在,即使永远要藏在你身后,我也心甘情愿。
“我会一直支持你的梦想。”
陆祤商的眼神有一些微动,将曲参重新搂进了怀里,“我的梦想,”他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叹息,“我曾经很坚定地想要坚持梦想,最近却对自己这种坚持产生了怀疑。”
曲参靠着他,感觉着他的胸腔起伏,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梓昊,前段时间想要退出。”
“为什么?”努力了这么久,李梓昊却要在参加比赛、可能出圈的关键点退出,一定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
“人们光看他的外表,以为他冷漠,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其实我们九个人里他最敏感脆弱。前段时间有一个成员人气评估,他的成绩最低,加上他在脚伤之后又有了腰伤,有一次演出摔倒了,站不起来,在他身后的逸轩把他扶到了后台,回到公司以后挨了批评。听说领导层有意换掉他,他有些自暴自弃,想要彻底退出。”
曲参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梓昊的样子,略显苍白的皮肤,淡漠的眼神,这个外表很凶很冷,像是黑社会大佬一样的男孩子,如果不去了解,谁能料到他其实只是个用冷酷外表伪装下的脆弱大男孩呢?
“其实我和梓昊刚刚认识的时候,他是想要组乐队的,梓昊很有音乐天赋,他尝试着自己作词作曲,练吉他,我只专注于唱歌。后来我进了M.H.,他也跟着进来,公司管理层觉得现在的流行趋势是舞团,于是我们转而没明没黑地去练舞蹈,新的队友又陆陆续续地加入进来,我们磨合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舞团的样子,出道以来,不管成绩好坏,一直都在努力坚持,没想到梓昊现在会考虑退出。”
“那退出以后,他准备做什么?”
“回家乡参加当地的电视台的主持人招聘考试,当一名主持人。”
“这个......”好像和他的形象有些违和吧?
“他的母亲是节目主持人,一直都希望他能回去和她走同样的路。”
“他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吧?这条路本来就不容易走,现在每一年都有多少新人涌现出来,粉丝的热情总是在不断变化中,喜好也是千差万别。也许哪一天他因为某个契机,热度上去了,粉丝支持率也就高了。现在你们还没有出圈,为什么要提前下这种结论?以你这么多年对李梓昊的了解,他是个可能会轻易放弃梦想的人吗?”
陆祤商沉默了半晌,在曲参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却听到他说,“不会。”
“所以说当什么主持人这些都是父母为他安排的,并不是他本人的意愿?”
“他回家以后被禁足了。”
“啊?他都多大了,还会被禁足?”如果没记错的话,曲参记得陆祤商和李梓昊两个人出生仅隔了不到两个月。
“他的父亲是名军人,一向比较严厉。”
“那他过去那些年可以去韩国当练习生也算是奇迹。”
陆祤商望向瀑布,面色如水,星光耀进他的眼眸,和这夜色交相辉映。
他像是在遥想过去,后来过了很久曲参才了解到,当初李梓昊能够离家出去到韩国也是颇为周折,这中间陆祤商和李梓昊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第36章 :遗弃
陆祤商和李梓昊在参加青少年才艺大赛的那一年被一家经济公司选中,提出要送他们到韩国做练习生,从而帮助他们走上演艺道路。
那个时候陆祤商需要钱,李梓昊想要逃离家庭,更重要的是两个人都有一个歌手梦,就答应了经济公司的要求。
李梓昊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被家人关了起来,陆祤商的奶奶也死活不同意他走,他一边劝说奶奶,一边找了一份平面模特的工作,积攒了出门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