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后,小婉想了想,又重重地把最后一句话划掉。把那张纸也放在了袋子里,便准备离开。
正转身回头的时候,那辆熟悉的SUV开了进来,是JK带着James从外面回来了。
“小婉阿姨!”James还没下车,就坐在车里,对着外头喊了起来。JK下了车,看了看小婉,神情好像有些困惑,又听到儿子的叫声,赶忙走到后面把他从座椅上放了下来。
James一把扑进小婉的怀里:“小婉阿姨,你,嗯,你不要我了?我想你!”James喊道。
小婉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她被James抱着一下失去平衡,坐在了台阶上。James没有给她调整姿势的机会,还是拼命地抱住她。
JK的眼眶也是红的,他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想着小婉大病初愈,只有过来拉James说
“James,小婉阿姨病还没有完全好,我们让小婉阿姨进房间里去坐着,好不好?”
James往小婉怀里钻得更紧了:“生怕小婉阿姨走了!”
小婉努力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笑着看着James说:“James现在分得清‘你’和‘我’了!James好棒啊!”
James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嗯,你不棒!你不棒!”
小婉笑了起来,看了看James的小脸,才两个星期不见,看着好像瘦了不少。“你怎么瘦了,James?爸爸没有做大肉肉给你吃?”
James没有回答小婉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你还记得汉拼,你还记得韵母!”
小婉摸了摸他的脑袋,原本想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James正好看见了门口的大袋子,跑过去问道:“这个是什么?”说着就要打开。
该来的还是来了,小婉有些沉重地说:“小婉阿姨刚才正好看见这个Lego,就买给你,做礼物。”
James打开了袋子,对着小婉说:“嗯,打不开,你要看看!”
小婉赶忙上来帮忙,JK趁这个机会把门给打开,让两个人进了门。
刚刚进屋,James就激动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豆绿色的棉布拖鞋放到小婉的脚跟前,“这是你和爸爸昨天选的!是绿色的!”
小婉有些不能理解,看了看JK。JK赶忙解释说:“天凉了,我想你需要一双拖鞋。”想了想,又赶忙说:“我想你偶尔还会回来看看James。”说完了,自己又有些尴尬,赶忙走到厨房去倒水给小婉。
James一个人高兴地摆弄着新乐高,忽然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字条和一把钥匙。便拿着字条和钥匙走到小婉跟前,“小婉阿姨,你把东西忘在袋子里了。小婉阿姨没有tidy up!”
小婉有些尴尬。JK正好端着水过来,看到钥匙,不用问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他看着James,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要和小婉再见的事。James倒是问了起来:“小婉阿姨,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你不认得。”
小婉看了看James,又看看JK,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感觉自己当着James的面,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么难受的话,只好敷衍了一句说:“你看不懂吧?下次小婉阿姨写汉语拼音,你就看得懂了。”
James点点头,又拉着小婉说:“你要小婉阿姨一起玩Lego。”小婉为难地看着JK,JK在水龙头刚刚冲了冲自己的脸,回过头来,问小婉说:“你觉得自己身体吃得消吗?如果可以,就陪他玩一会儿,反正以后也......”话没说完,眼睛又红,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在厨房忙了起来。
小婉和James玩了一会儿,JK叫James过来吃水果,又看着小婉说:“你也过来坐。”
小婉坐到了James的旁边,看JK给她端了一碗煮的梨水,“趁热喝,对你的肺有好处!”JK说道。
小婉看看自己的碗,还是那个绿色的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这个碗等会儿洗干净就能收到橱柜里,再也用不上了。她心里想。
James看着小婉碗里的东西和自己的不一样,十分的好奇:“小婉阿姨喝的什么好东西,有不有......”话还没说完,JK就接过来说:“James,小婉阿姨碗里的也是梨,没有肉肉,小婉阿姨生病了,所以要吃煮过的梨子。”
James又问道:“小婉阿姨什么时候病好?爸爸和你说,嗯,小婉阿姨病好了,就来找我玩了。”
小婉看看JK,JK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这两天情绪不好,所以......”他又想了想,坐到James跟前说:“James,其实小婉阿姨今天来,是和你......”
“是和你说,明天来找你玩的!”JK的话还没说完,小婉赶忙接过去说。
James开心地问道:“是吗?明天还来吗?还是天天来找我吗?”
小婉和JK对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说道:“是的,是的,还是天天来找你。直到奶奶回来。奶奶回来了,就有人疼James了!”
James想了想:“那也要小婉阿姨!你爱小婉阿姨!嗯,也爱奶奶,你都爱!嗯,你还爱,爸爸!”
小婉正想摸摸James的脑袋,JK在旁边着急地喊着:“小婉!你还想再生病吗?不要再来了!”
James一听JK说不要小婉来了,马上哭了起来,“你要小婉阿姨!你要小婉阿姨来!爸爸凶凶!”
小婉一把抱过James,冲着JK不高兴地说:“你冲孩子跟前嚷什么?我不是都说了嘛,她奶奶回来了,我就走了!”
James一听小婉也说要走了,哭得更大声了,“你要小婉阿姨,你不要小婉阿姨,嗯,小婉阿姨走,嗯,不要!不要!不要!要!”
JK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小婉抱着James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婉阿姨刚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小婉阿姨做决定的时候,没有和James商量是不是?让James伤心了!”
James听到小婉的话,才慢慢止住了哭,抽泣着说:“你不要小婉阿姨走!”
小婉想了想说:“小婉阿姨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来找James玩好不好?至于奶奶将来回来以后嘛,”她看了看James,发现James正认真地看着她,只好说:“嗯,到时候,奶奶,爸爸,小婉阿姨,一起邀请James坐下来,认真地商量这件事!好不好?”
James这才点点头,低头吃起水果来。小婉想了想,走出门去,JK正好迎面走进来,两人都有点尴尬。小婉忽然说:“这事不能怪我!谁让你今天那么早回来!”
JK被小婉一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个,今天第一天就是开个会。下午没什么事,我就带着他回来了。他最近也没少待在幼儿园。”
小婉想了想说:“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不要影响孩子的成长。你如果天天把他放在幼儿园早出晚归,你路上还花时间。那他待在幼儿园的时间比你上班的时间还长。怎么吃得消?”
JK看着小婉说:“可是你的身体吃得消吗?如果再来一次,我......”
“我下次不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小婉说道,“还是老样子吧,只是让James多上一天周五行不行?我周五有课。”
JK点点头,说:“如果你感觉吃不消,我们再调整,或者再和James说你......”
话还没说完,James在那头说:“爸爸,小婉阿姨说将来和你商量的!”
JK好像心中一块无比沉重的石头忽然落了下来,竟然笑了起来,开起了玩笑:“左一个‘小婉阿姨’,右一个‘小婉阿姨’的,感觉我在这个家越来越没地位了!我还有点吃醋啊!”
小婉听着感觉有些奇怪,完全没笑,只是抬起头,诧异地看着JK。JK看着小婉忽闪忽闪的眼睫毛,觉得那两把小刷子又刷得他心里很尴尬,只好赶快换了个话题说:“梨水喝了没有?是不是凉了?”
小婉喝完了梨水,看了看钟,已经快要四点,她站起来,对着James说:“James,小婉阿姨现在要回去了,明天再来找James玩,好不好?”
James一听小婉要走,又要不高兴。小婉拿出书包里自己个课表给James看:“小婉阿姨明天和James一样,要去上学啦!我们在一个学校!下课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说着,又把那张彩色的课表留给了James,才走出了房子。
“我送你吧!你还在生病呢!”JK拿起手里的钥匙,就要带着James往外走。
小婉摇摇头说:“Allen马上要来给我送晚饭了。我怕......”
小婉不说,JK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拿起刚才小婉留下的那把钥匙,交还到她的手里。又拿着自己的车钥匙,抱紧了James,“走,James,我们送小婉阿姨回家。”说着,又回头看看小婉说:“碰见就碰见吧!我来和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