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桃的声音是带着笑的：“匕首不是我送给你的，是让你给她烤肉的。”
小男孩要说的话，在小女孩开心的亮晶晶的眼眸中，突然就没了。
************************
顾言庭在前面等楚桃。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楚桃没问顾言庭和族长谈了什么——
顾言庭想说的时候，他会自己告诉她。
楚桃只是道：“我把你送给我的匕首，留给了那个小孩子。”
顾言庭知道楚桃喜欢匕首以后，前前后后找了好一些给她，但是楚桃都不用——
她常用的还是当初梅特兰那两人送给她的。
不过她从顾言庭送给她的匕首中，带了一把，放在身上。
顾言庭“嗯”了一声。
他没有问原因，楚桃也没有解释。
两人没有停留，直接从叶柯部落出去了——
如果说叶柯部落的人在之前对他们只是对外乡人的防备，在顾言庭主动说出那个音节之后，他们对顾言庭大概就是真正的憎恶了。
叶柯部落的族长让他们赶快离开，是警告、也是忠告。
顾言庭那个音节出口以后，哪怕他是族长，也只能抵挡族人们一时的愤怒罢了。
“我那时候说的，是我母亲的名字。”
楚桃添柴的手一顿。
他们去叶柯部落的路上花了大量的时间，之后又在族长那耽误了一会儿，再要赶回他们飞船停驻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索性找了个防风避雨的山洞，暂时住一晚上。
顾言庭接过楚桃手上的干柴，帮她添起柴来：“我母亲是叶柯部落出生的，但但是我母亲的母亲，兰英不是。”
“兰英是叶柯部落的上上任首领在部落的圣地捡回的女婴，他认为兰英是老天的赏赐，所以把兰英养了起来。”
“兰英大了以后，在和首领去其他星球的时候，发现了叶柯的落后。”
“于是她决定出去看看，她想让叶柯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首领不同意，她便带着一群她的爱慕者和追随者，偷偷和其他部落的运输船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只是她几十年前回来时候，已经怀孕了。”
“除了她，其他和她一起离开的族人，都已经没有了。”
“在兰英回来以后，叶柯部落似乎被什么盯上了，部落里经常有奇怪的人或者事情发生。”
“兰英成了部落的不祥之人，但是第二任首领喜欢她。尽管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兰英生产的时候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第二任首领用自己的权利帮她埋下了，但是那个孩子没有活下来。”
“第二任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离开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和兰英在一起了。”
“他们生下了我母亲。”
“生下母亲之后，兰英便走了，她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身体就已经垮了。”
“第二个孩子，让她油尽灯枯。”
“首领很伤心，但是一个人把我母亲养得很好——”
“甚至在我母亲救下顾行执意要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到底。”
“再然后，叶柯部落就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很少一部分在外经营的人逃过了那次灾难，他们找到了首领的前任妻子和儿子，投奔了他。”
“过了这么些年，他们才重新回到圣地的所在。”
顾言庭慢慢地说着，间或夹杂着木柴被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
现在的族长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他其实并不知道当初叶柯部落为什么会招惹到阿莫斯，可是他是怨怼的。
但族长依然是个正直的人，他在陈述的时候或许带上了自己的怨气——
毕竟是兰英抢走了他的母亲的丈夫、而顾言庭的母亲则抢走了他的父亲。
但是他并没有添油加醋。
顾言庭沉默了许久，最后笑了起来。
他看向楚桃：“阿楚，我还有亲人的。”
“族长是我舅舅。”
“那个男孩子，是我的侄子。”
在顾言庭亮明了身份以后，族长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有喜悦——
他看顾言庭，是陌生人。
或者说有灭族之仇的陌生人。
可是祸不及孩童，所以族长并没有迁怒。
但楚桃知道，族长对顾言庭的态度，是不好的。
顾言庭却有些高兴，他滚着火堆里土豆：“你说那个小男孩喜欢匕首，我以后偷偷让人给他送匕首好不好？”
但不等楚桃回答，他又落寞了下去：“我不会让人知道是我送的。”
楚桃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
她突然站起来，强硬的把顾言庭手里的东西丢了开，对着他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楚桃觉得，贴着顾言庭的脸颊，冰冰凉的。
顾言庭叹了口气，他轻轻地分开楚桃，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起来。
楚桃的脸湿漉漉的，像是哭了一样。
顾言庭看着她的脸，轻声道：“有什么好哭的呢？这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她的脸是被他沾湿的。
楚桃心疼的更厉害了。
她埋进了顾言庭的怀里。
顾言庭轻轻的搂着她，像是拍着婴儿一样。
楚桃伏在他怀里，觉得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颈间，温温热热的，但很快，就凉了下去。
她更用力的，抱紧了顾言庭。
也许她猜错了。
族长和顾言庭说了许多。
而顾言庭，只说了一部分。
***************************
火堆里的土豆最后被人遗忘了，在第二天早晨楚桃拨弄火堆的时候，散了一摊。
楚桃的肚子咕叽咕叽的，她有些想拿空间钮里面的营养液。
但是顾言庭化成了原型，正蜷成一团，压在她的腿上。
楚桃怕惊醒他，便不太敢动。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肚子的动静太大了，小狼崽子在她的腿上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楚桃Rua它的手不带停的。
她像是和以前无数个早晨一样，语气带着笑：“醒了就快点起来，我饿了。”
有些迷糊的小狼崽子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桃抱着放到了地上的衣服上——
楚桃从空间钮里拿出之前就放好的干净衣服放在他身边，借着再拿东西的样子，避开了顾言庭换衣服。
楚桃慢慢地在空间中挑选着自己想要的吃的，身后传来顾言庭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
顾言庭动作刚停，楚桃便恰好转过了身——
楚桃把手上的营养液递给他：“只有洋葱口味的，你要吗？”
楚桃笑眯眯的，眼里带着一点促狭——
她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知怎么的，顾言庭突然放松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的阿楚还在。
但他的目光越过楚桃伸过来的手，落在她脸上。
他皱起眉头：“为什么会有这种口味？”
他不记得他在采购的时候，买了有关洋葱的东西。
楚桃笑眯眯的，不说话。
顾言庭径自伸手，楚桃手里两袋营养液，一袋草莓、一袋苹果。
顾言庭：“......”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楚桃突然幼稚起来——
其实楚桃只是昨天见了那个小孩子，顺势想到了她不曾见过的顾言庭小时候。
所以她一时兴起，开玩笑逗了他一下。
见顾言庭不明就里，楚桃也不解释，她道：“柳梦声说你的通讯器无法联络，昨天半夜给我发讯息，说李虎的那个存储器的密码他已经破解了。”
“里面的资料他没有看，等着你回去。”
柳梦声在有些时候看起来似乎吊儿郎当的，但实际上他十分有分寸感。
顾言庭听楚桃一说，整个人严肃起来。但是看着楚桃，他道：“你能走吗？”
昨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原型睡过去的，但是楚桃却是一直维持着之前的坐姿，一晚上都没有歇息好。
顾言庭有些抱歉。
楚桃笑眯眯的：“心疼我啊？”
顾言庭听出楚桃言语中的调戏，犹豫了下，点头。
楚桃道：“那下次在家里睡觉，你变成原型，给我摸。”
顾言庭刚要点头，见楚桃笑得有些微妙，突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耳朵一动，红了起来。